生活随笔 忘不掉的故乡 回不去的老家

最新资料

央视热播的栏目《远方的家》和《记住乡愁》曾让多少游子产生共鸣，潸然泪下。我虽不是远方的游子，但是自父亲去世后我便很少再回老家，忽然有一天，母亲说：“我想回去看看。”答应母亲，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老家在我的眼前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我试图找一个完整的老家出来，却感觉十分地困难……

儿时的老家说不上山青水秀，景色却也十分的迷人。一条十分清澈的小河像一条玉带一样蜿蜒从村中流过，于是整个村子都有了灵气。小河里的水是从上游的唐岗水库流下来的，路过我们的村子被人为地拦了两次，这样小河的水便有了落差，被拦起来的水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成了我们小孩子的天堂。夏天一到，便不约而同地来到这个天然的大泳池里嬉水，打闹。从“泳池“里流出来的水唱着欢快的歌，流过青草，流过沙石，一路来到我们上学必经的小桥下， 这里也是我们的战场，我们每个人从家里拿来一只篮子，篮子里插一根小细铁丝，铁丝上串上一块儿馍，最好是油条，这是鱼儿最好的饵料，然后用一根长而结实的绳子把篮子放到水里，别忘了在篮子里放一块砖头，这样篮子就不会漂走了，绳子的另一头在桥上边用一个石头压住，如此我们就可以边玩边等鱼儿上钩了。等到我们“跳房子”或者“抓石子”玩累的时候，就去把篮子提上来，轻轻地，慢慢地，恐怕一不小心就把鱼儿惊跑了，这样的法子屡试不爽，每次我们的篮子里都会有好多的鱼，于是小伙伴们便把鱼儿从大到小一字排开，最后还评出当天的冠军。如果这次谁没有当冠军，那她一定会争当下次的冠军。我每次捞回去的鱼，妈妈都会把鱼给我煎得焦黄，笑咪咪地看着我吃。

小时候老家的房子的墙是土打的，房顶上挂的红色的瓦，蓝天、白云、黄墙、红瓦倒也十分养眼。院子里整齐地排着一行榆树，像士兵似的，威风凛凛。每年榆钱儿成熟的时候，妈妈就会做榆钱饭，蒸榆钱馍趁热蘸着蒜汁吃，那香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人间少有。家门口有一棵大槐树，两个人才能抱住，每年的“五一”前后，树上就长满了白花花的槐花，可别小看这些“小精灵”，它可是我们村里人都爱吃的一种菜。所以到了槐花开的季节，家家户户都会端出槐花包子、槐花饺子、蒸槐花、槐花炒鸡蛋……于是，大槐树下就成了天然的饭厅，人们席地而坐品尝槐花大宴，最后还不忘相互说一声：“你家做的真好吃。”我们一群孩子也擦着油乎乎的嘴心满意足地四散开来。到了晚上，我和小伙伴们便满世界地跑着“藏猫猫”，直到各家的父母扯着嗓子喊自己孩子的名字，我们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爷爷和奶奶住在我家的后边，只要穿过一个拱形的门就到了。奶奶喂了几只老母鸡，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只要中午听见“咯咯嗒”的叫声，奶奶就会迈着她那“三寸金莲”去鸡窝里掏出一个或几个鸡蛋，然后笑咪咪地把鸡蛋放进篮子里，挂在高高在房梁上。一天中午，我又听见“咯咯嗒”的叫声，便飞一样地跑过去，抢在奶奶前面把鸡蛋从鸡窝里掏出来，用衣服包起来，放在我自己的小篮子里。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奶奶都没有收到鸡蛋，可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看着我篮子里的鸡蛋一天天地多起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天中午，我又故伎重演，可是，这次鸡蛋在鸡窝的里边，我只好爬进去才能拿到鸡蛋，等我撅着屁股从鸡窝里退出来的时候，一抬头看见爷爷在我身边站着呢。看着我两只手拿着两个鸡蛋，头上顶着几根鸡毛，身上还有一股鸡屎味，爷爷笑了，说：“终于知道鸡蛋到哪儿去了。还以为被黄鼠狼给叼走了呢!”我也笑了，伸手把鸡蛋递给爷爷，爷爷说：“送你了。以后不能这样了，记住了吗？”我点点头，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小时候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去菜园领菜了。到了菜园，负责分菜的叔叔婶婶就会逗我说：“娟，这一排是三口人家的，你挑吧。”然后他们就会看着我笑。我就极认真地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终于挑到了我认为最好的菜。这时他们就会问我：“娟，这次回去黄瓜会剩几根儿（三口人三根）。”我嘴一撅：“哼！不告诉你们。”因为大家都知道，三根儿黄瓜，我在路上吃一根，回到家再藏一根儿，等到爸爸妈妈从地里干活回到家，也许最后一根黄瓜也进了我的小肚子。这是公开的秘密，爸爸妈妈也从来不说我。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三根儿黄瓜那可是“奢侈品”，所以爸爸妈妈宁愿吃咸菜也不问我黄瓜去哪儿了。直到现在妈妈每次买菜都会给我买几根黄瓜。

转眼之间，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在村里上完了小学，又去离家几公里外的乡中上完了初中，为了脱离农村，我考上了师范，终于吃上了商品粮，我高兴极了，父母也笑得合不拢嘴，毕竟我是我们村第一个师范生。去上学的前一天，我还想：“终于走出农村了，这辈子我再也不回来了。”来到县城，我的眼界大开，在学校里我看到了我认为最大的图书馆，在那里我如饥似渴地看书，好像想把以前没见过的书一下子全部读完。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之间，三年的师范生活很快结束了，我又回到了故乡，回到了镇上的学校教书，但是，逃离家乡的念头始终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想要离开家乡只有上学这一条路，于是，在参加三年工作后，我又备战成高考，终于又一次离开了家乡，这一次走得更远，我读书读到了郑州，心想，这回真的就不会回去了吧？可是，阴差阳错，大学毕业后，命运又一次和我开了个玩笑，不过，这次我回到了县城，心里略感安慰，终于不用再回到旱天两腿土，雨天两脚泥的老家了，我感觉身边的花儿都对着我笑，就连空气都是甜的。就这样我在县城结婚生子，好像从没有想起过老家。父母来到城里后，回老家的次数更是可以查过来，可是从来不觉得少什么，反而觉得说不出来的轻松。就这样，故乡、老家就成了梦里的模糊的淡淡的山水画，偶尔会想起来，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等到老家的乡亲们家里有事，父母年事已高，我代替他们回去的时候，才突然发现，那些承载着儿时回忆的老街被取代了，故乡成了一个抽象的概念。曾经清澈的小溪再也不见踪影，不知什么时候被填平了，成了一条比原来的主街还宽的路；曾经一到吃饭时候就自然形成的露天餐厅，只剩下了一盘孤灵灵的石磨，在见证着岁月的沧桑。老街中间大桐树越来越茂盛，却再也听不见清脆的敲钟声了，人们也不再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了。从老街这头走到那头，偶尔会遇见几个认不出我的老人和我不认识的小孩儿。这还是我曾经生活过，逃离过，又忘不掉的老家吗？我迷惘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带上母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