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写家乡变化的散文 那路，那桥，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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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双向八车道的公路桥斜睨过去，十多米深的河谷里还有一座石拱桥，时光将它装点的苍老至极，满身的青苔佯装出几十、上百年的厚重感。它和它周遭的丛生植物所营造的静谧和公路桥上快速疾驰而过的车辆留下的喧腾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有见证过它诞生的我们才清楚——那周身的绿苔不过只有二十年光景，它还年轻的很。

下面的这段文字写于1989年，它描述的是这座石拱桥的前身。

“我小心翼翼地踩过空心楼板做成的桥面，前面的路更是惊心动魄。几块略高过水面的石块成了它的引桥，一路走过去，连块多余的用于倒换一下双脚的石块都没有。湿了半只鞋，长吁一声后我们终于到了对岸，内心油然升腾起如释重负的久违的愉悦。遥望着两束寂寞的炊烟，哼唱起与年龄不符的小调。

河谷里空旷寂寥，三两个下学的孩童边匆匆雀跃过小桥，边用洪亮的山村娃特有的大嗓门与对岸家人答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一个在这里湿了鞋的孩子，都会从此萌生修桥铺路的志向。一代代和我一般怀有修桥志向的孩子慢慢长大、成人，然后搬离这片河谷。余下的几户人家如远离了尘世的河水般日益清澈起来。”

写下这段话时，我自己还是一个正在读小学五年级的孩子。仅是因为那坐用楼板搭成的小桥缓冲了我们嬉戏的飞奔，伙伴们便扬言要将它修葺成一道最美的风景——大家幻想着未来的桥在中国石拱名桥中应据的位置。所有充满活力的少年，都有张狂的资本和能耐。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2006年，我已经成了一名中学语文教员。我的弟子们再从那条河谷穿过时，脚下已经是这座有模有样的单拱石桥了。旁边的芦苇丛里，有乡民们掘出的一处甘甜清冽的“泉源”。

那群“捣蛋鬼”最大的乐事就是在我前面一哄而散，然后打个呼哨欢快的冲下河谷去。他们并不急着穿过那座拱桥，而是从容的削下一株芦苇，做出一支空心的“吸管”来，轮流趴在“泉源”边享受那神奇的清冽与甘甜。他们之中最沉静的那个家伙，作文写得奇好，读初中二年级时，已经有十几篇文章变成过铅字。

最让我刮目相看的就是他发在《作文周刊》上的作文——《家乡的小桥》。我品味过那种足可撩起童年往事的情趣颇浓的文笔，在班里着实褒扬过他一阵。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里是有一种羡慕和怅然的。我羡慕他可以用自己的笔描写自己少年时经常走过的那座拱桥，并且有机会拿自己的文字和现实作对照。而我，却再也无法让笔下曾经走过的楼板桥的拮据美和现实中拱桥的实用美之间有抗衡和匹敌的空间。

翻上那条河谷，是如今的双向八车道。早年它是一条跑马扬尘的官道，读初中那段日子里，老天几个月不曾下雨，路面上虚土可以没过小半个车轮。每有风风火火的人走后，我们便能联想到金庸武侠小说中的匪帮头子“半天云”。

我和当时的小伙伴骑自行车从这里飞驰而过时，那小子扬言说，将来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这条路修好。

2010年我们聚会时，他在广东一家大公司做人力资源培训。他说，自己出钱修过不少路，遗憾的是，这条路十几年的光景里被翻修、加宽了三次，却没有给过他一次出钱的机会。事后，我们都背地里骂他“太矫情”！不消说这样明目张胆的官道，就算是山村里只有几户人家的小道，也早已在“村村通”政策的作用下天险变通途了。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不能等的。

河谷里那座拱桥依然朴素的矗立着，已经没有什么人必需要从桥上经过了。除了作为引桥随水面涨落而加减的几块石头，大抵没有人会再来建设它了。然而，它却承载了无数清醇的生命，托起过太多稚嫩的梦想。

今天，有多少人怀想青山绿水、回念炊烟乡愁时，会恍惚间走过自己心中想望的石桥，容河水超越了无情的年轮，让童年一点点漫溢过脚面，漫溢过日生日长得石块，植入自己石桥般的性情中。

石桥入了少年的梦，八车道的公路桥会不会也是中国梦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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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 与点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