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生活杂文 在这个初雪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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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母亲家里出来，白色的雪花便扑了我满怀。

母亲站在门洞里，向我招手说，下雪了，看，闺女，今年的头一场雪。

我扭头对母亲说，别送了，滑！

母亲乖乖地关上了门。我迎面走在这诗意而又烂漫的世界里，华灯初上，在这初冬的日子里，我想，又有谁不盼望着来一场风花雪夜的浪漫呢。

走到路上，看着来来回回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一时迷失了回家的路。

或者说，我是在享受这冬冷的雪带给自己的冷酷。

跟随着自己的心走路吧。

我先是拐到一家萧条的水果店里，挑了一棵白菜，1.67元，又买了一根4.67元的烤红薯，付钱，6.5元。

走着，吃着，一个人，正在穿越两个阴冷的被冰水浸透的小区。

地下室的灯依然亮着，“还你一个不一样的青春”“富氧小屋”“美容美发”……

街边卖鸡叉骨，卖烧饼夹菜，卖爆米花的小贩们一个个站在自己的摊位前木木地看着来来回回的路人。

“收了，收了！这几天就不要出摊了！”三个社区的“头儿”撵着摆摊的人。

“什么时候能再出摊呢？”一个二十多岁瘦瘦的高大的男人推着自己的菜车问。

“谁知道！你记住，今天明天大后天是绝对不能再干了，让我发现，你的菜摊就再也别想摆了。”

“哦，是是是，这就走。”

在他的前面，有一个卖烧饼夹菜的中年女人正瞪着三轮车向前骑，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推着他的“月亮馍”车往前推。

我从来没有光顾过他们的生意。

只是有一次，我却买了十块钱的鸡叉骨。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站在小区的大门口张罗着他的生意。

他见到我骑着车子经过，就热情地迎上来，怯怯地说：“姐，第一次第一天做生意，用的油是金龙鱼，要不您买十块钱的？”

我当然停下车子，等着他炸鸡叉骨，我等着给他钱。

当他接过我给的十块钱，对我感激地说了一句“姐，这是我卖出的第一份鸡叉骨，我多给您称了两元钱的，谢谢您！”

拿到母亲家里，孩子们都围过来吃，可惜，鸡叉骨不熟，从骨头里渗出血水来，也不焦酥，一块块黏在了一起。

我这样想着，就走出了小区的西大门。往南再走200米左右就到家了。

此时的雪来了兴致，雪花有些洋洋洒洒，也有些曼妙，在路灯和橱窗透出来的灯光的托举下，雪花在孤芳自赏地悄悄的任性地飘落。

在一个垃圾桶旁，有一个弯腰弓背的老妪正在把几块泡沫板往塑料袋里捡。

天黑路滑啊老人，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逞什么强！

我看着她先是弯腰拾，后来就索性蹲在地上拾。

好可怜的老人！我的眼前浮现出我妈的身影，还有杨绛笔下的“老王”。于是，我又折了回来。

“老人，要不要纸箱和塑料瓶？”我走到她面前，帮她捡泡沫，“这也能卖钱？”

她抬起头，笑着说：“妞，我不收废品，我拾废品。”

“我也不卖废品，一丁点纸盒子，也卖不成钱，你就跟我去拉走吧。”

“妞，我今年70岁了。晚上吃饭早，也睡不着觉，没事情干，我就出来拾废品。”她跟在我的后面，拉着她的两轮小推车，“我儿不让我出来拾，说会丢死他们的人，我儿对我可好了。”

老人啊老人，你可知道，当你说这句话时微笑着的样子，让我多么想大哭一场！

你的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脚上没有穿袜子，你的嘴里一颗牙也没有。

我妈今年77岁，满口白牙，光滑的脸上荡漾的尽是幸福和满足。我的母亲有父亲的宠爱，有儿女的嘘寒问暖，有老姐妹的闲聊唠嗑。

而你，却在这初雪的冬夜里在拾废品！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和你并肩同行。

当就要走到小区的大门口时，她局促着说：“妞，我从来不到你们的小区里拾废品，你们小区里住着的都是些文化人，我怕保安不让进，也怕丢你们的人。”

“没事儿，以后我攒着纸箱，还帮你再拾一些，再见你时，你再来拉走。”

走到门洞里，让她乘电梯，她说，她不会也不敢，怕下不来。

我让她在楼下等着，我去提下来。

她说：“妞，脏，你不能提，还是让我跟着你去提吧。”

我在前走，她在后面跟。我提着下楼，而她非要提，我执意不给她提。走到楼下，我给她抻着塑料袋，她往里面放。小推车上的塑料袋装满了。

老人，你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我送你吧，路上又湿又滑。”我真心想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赶快回家干你自己的活儿吧，就这，我就要谢谢你呀。”你又张着你无牙的嘴笑了。

我很心痛，你知道吗？

“老人”我这样称呼你，是因为我总是用这两个字逗我妈开心。

“老人，来洗头发。”

“老人，你的手指甲该剪了。”

“老人，洗脚时间到。”

……

我只想你有一口能吃饭的假牙。等再见到你时，你依旧会微笑着对我说：“妞，我儿子可孝顺了，看，他给我安的一嘴假牙，我吃什么东西都能嚼烂，都能吃出味儿来了。”

看着你拉着小推车走远的背影，我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一个幸运的人不想犯下愧怍与你的事情。”

因为，我的眼睛看到了你的不幸，——老人，你在这个初雪的冬夜里拾废品！你弯腰弓背拾泡沫的背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只愿能再次见到你，给你领到家里来，给你一双保暖袜，给你端上一杯热茶，和你说上一会儿话，而后，再给你提下去一提纸箱或一包塑料瓶，听你再亲切叫我一声——“妞，回吧”。

今夜，还有哪些苦命人依旧奔波在“养家糊口”的梦想之路上？

今夜，虽冷，却有雪花相伴。

明晚，相信，你们依旧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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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  sunfengjun1975的博客
一只小兔的梦想——过一种诗意的生活，善待自己，不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