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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槐花满树,浅夏如烟。低头嗅到那
淡淡的、略带甜味儿的清香,让你恨不得把
空气都揉进肚子里去。抬头望去,那一树的
雪白,一串串银铃,随着那惹人荡漾的微风,
轻轻地、来来回回地摇曳着,摇曳着,摇落
一席旧光。
老家院子里长了两棵槐树。每年的五月
槐花一开,便疯长起来,能够吃的日子,只
有那么四五天,至多七八天。于是,每到珍
珠垂挂,清香四溢之际,母亲就准备着“摘
槐花”大事。太阳出来之前,露珠儿还在花
朵上静躺,空气里萦绕着一片湿润润的清凉,
母亲便开始摘槐花,我在后面提着小竹篮。
母亲小心而又麻利地把那微湿的槐花捋下来
放到篮子里,我在一旁咯咯地笑着,把双手
伸进那厚厚的花堆里,捧起来又撒下去,看
着朵朵花儿飘落,感觉自己就是撒花的小仙
女儿,心里美滋滋的。
低处的槐花,三几天就被摘完了。不过
母亲有办法,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再绑上
一把镰刀,高高举到槐树枝杈之间,看准了
开得最繁盛的一枝,“咔嚓”,一大枝槐树
枝应声而落,沉甸甸地砸在地上。槐枝抱回
家,我和母亲就找来小马扎,开启“捋
槐花大业”。直到筐子、篮子、袋子的边沿
都被雪白给掩埋了,母亲高兴地喊着:“够
了,够了。”停下来看看,手心一片葱绿。
母亲总是把槐花挑选一番,倒在水里,仔仔
细细地淘几遍,然后在竹筐里沥去水,放进
大盆子里。拌面、搅拌、上锅蒸。还未掀开
锅盖,槐花的香味已经溢满了整个院子,我
孙猴子似的窜进厨房,在一团团雾气中眼馋。
刚刚出锅的槐花再美味不过了,松松散散,
白面裹着白花,犹如一个个散落的珍珠,
再淋上几滴香油,花香伴着油香,舌尖在
松软间萦着丝丝香甜,又似带几分清凉。
我端着碗,趴着身子,一边吹着气,一边
匆忙咬上一口,牙被烫的火辣辣的,依然不
管不顾大口大口地吃着。一会儿功夫,
我就能狼吞虎咽好几碗,直到肚子圆鼓溜溜
的,才瞥见母亲站在灶台前咧着嘴笑……
那段日子,院子里的各个角落都盈满这淡淡
的、甜甜的槐花香,甚至晚上躺到床上,母
亲的头发上都是这花香。而我,喜欢枕着这
花香,暖意浓浓,香甜入梦。
而如今,槐花依旧年年开,做槐花的人已不
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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