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美文欣赏 一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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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绛在《我们仨》中说他们一家三口会将自己在生活中遇到的琐事与感受记录下来供家人茶余饭后赏玩，称之为“石子”，我也来记一颗石子。

婚后，我甚少回娘家住。

七年前妈妈因脑出血瘫痪在床，一夜之间，我成了包揽家里所有衣、食、住的那个人。因为我是家里唯一一个能干活的女人了。那一年，我23岁，一个看似不小的年纪却被父母兄弟保护的不谙世事；那一年的那一天，我一下子长大成人。在医院熬夜值班，端屎端尿；从不敢在人前大声言语的我总是蹩脚地对妈妈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因为每当唱到“立场坚定斗志强”时，妈妈就会笑，因为爸爸的名字叫“志强”；一个人在医院大厅晕头转向地办理出院手续；三伏天穿越整个城市到医保办理报销事宜……23岁那年，做了我这一生太多的第一次。我用了7年时间，在今天，才能坦然地说出“偏瘫”二字。犹记得去年爸爸说为妈妈办理残疾证时的情景，他眼泛泪花的说:“其实打心眼里不愿办，因为办了，就真的说明她是一个残疾人了。”我竟无言以对。是的，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我们总是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希翼着有一天，她还能像从前那样步履生风，我追在她身后说‘妈，你走慢点’，牵起爸爸的手再跳支交谊舞……可笑的是，如今我生病没胃口时，最想吃的竟然是曾经最被我嫌弃的她的最爱“蚂蚁上锅沿”，可这终究只能是我这辈子的一个梦罢了。

近几日，家中有事无人照料妈妈，我便带了2岁半的女儿与她小住。

午睡过后，她要起床。我便蹑手蹑脚地从客房出来照料她，待她在客厅坐定，我返回屋里照看孩子。突然电视声简直震耳欲聋，女儿也被惊得一个机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要哭，扭头看见了我，才又安心地躺下。妈妈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调音量未果便把电视关了。可不料一分钟后，还没等我把孩子安顿好，那吵闹的声音再度来袭。我顾不得什么，皱着眉头径直走到客厅去摆弄电视。可那边，孩子醒了没看到我，哇哇大哭起来，我只好让妈妈又关了电视，并嘱咐她‘先别开，等我来’便急匆匆地跑回屋里哄孩子。很快，整个屋子都安静了。我一面想让女儿赶紧睡稳好去陪妈妈，一面又心急怕妈妈一个人在客厅干坐着枯燥无趣。这时只一声“啪”就又激得千层浪！电视遥控器掉在了地上，声音竟是那么干脆利落。女儿又皱着眉头翻起身子，那边我也听到鞋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还有她弯腰捡东西的呼吸声，带动椅子移动的“呲呲”声，我生怕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扯着嗓子喊道“你别捡了，一会儿我去给你捡！”她却不听劝告执意要弯腰捡着。女儿也被我吵醒，嚎啕大哭。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人，母亲和孩子竟没有一个能照料得好的。我抱着哭闹的女儿走进客厅，边哄边帮妈妈调电视，很快二人都各得其所安静了下来，只是女儿只肯让我抱着，也许妈妈的怀抱让她有安全感吧。我扭头看了看眼睛注视着电视屏幕的妈妈，我的妈妈再也不能这样将我揽入环中，一时间，内心竟酸涩得想哭。我怎么能哭呢？怕会吓到女儿，又怕凭添母亲的忧伤。因为，每一个母亲都有一颗柔软的心。我悄悄地拂去溢出的泪珠，深深地吸了口气，憋回了心里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