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高考作文，从点线面到假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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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畏 资深媒体人

我想高考语文命题老师，尤其是作文命题老师，应该有点“想不通”；又尤其是今年四川的作文命题老师，更应该“想不通”——其它科目的考题，需要专业人士，或者至少要考生自己，才有评论资格吧，就语文，尤其是作文，谁都懂一点，谁都想说上两句，而说起来还特别吝啬好话，仿佛题目总是不对。而说到今年四川的高考作文，就更没得好话了。

这可能有点不公平。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有关老师应该想开点。确实，某些科目的知识，不少人出校门不久就还给老师了。这些学科的考题出的怎么样，公众就不知道了。但这些学科的题目，本身可能避免命题人士的偏见，只要知识不错就过得去。而语文作为公共交流工具，不仅谁都懂一点，它还附载着一些社会观念，这就容易成为敏感话题。因此，语文考试的题目也要让大众看得过去。

一个作文题，首先是考老师，然后才是考学生。作文题目可以透露老师在想什么。尤其是所谓“材料作文”，你给的那个“材料”，就标识着你的“境界”。你如何解释你的“材料”，你的解释是否正确，包括语义是否正确，逻辑是否周延，这就是“考老师”的部分。当然，只要你的思路清晰，心态正常，老老实实，一般没问题。可是，怕就怕你的思维“过分跳跃”，你自己可以对材料进行“非逻辑”的狂想，不周延的发挥，可是，实际上，你给的材料不能导出你想要的联想和推论。这就只能害学生了。

今年四川的高考作文，就属于这个类型。我想，弄出这个作文题目的人，内心一定特别强大。你看，他还懂数学，懂几何呀，从点线面到立体的“构成”，他都懂呢。可是，我就不懂：既然，数学上“点”只代表一个“位置”（所谓“没有大小”），为什么唏哩哗啦就“构成”了“立体”呢（这就是“有大小”的啦）？据说，从点到线，从线到面，从面到体，这不是一般的“构成”，而是“连续变化”呢。这是不要求中学生理解的，大概是作文命题老师掌握了，不考一下学生心里不放心。

我能想像，命题老师正在为他能把古人的抽象感叹，具体地落实到中学数学而窃喜不已。“人生几何”，“几何”——“点、线、面、体”！这是多么神奇的“通感”，多么微妙的联想啊。

6月7日，当我在网上看到四川的高考作文，想像我是高考生，我会不知所如何下手，当然，不交卷不行，上不大学，逼急了，我倒是什么话都写得出来，可是，我不知道从“点、线、面”到“人生几何”的天马行空，老师将如何判卷？我很可怜这些十八、九岁的孩子。他们的“人生”还没有“几何”，就要被逼在高考的紧张时刻发出“惊天浩叹”。我就顺手在博客上写了几句冷话。恰好这是一个敏感时，博文很快传开。但我意犹未尽，既然惹起了这个话题，索性就再说几句。

我想，这不是一个题目的问题，而是一类思维。我相信这类题目什么本事考不出，最后可以把学生“逼成”命题老师一类的“哲学家”。但是，据说，中学生都已经完成了这样的训练：能够运用自如地把假、大、空的套话写到由点及线，由线及面，由面及体，严丝合缝，所以，“合格的考生”根本没有感觉到这是一道难题，我的担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