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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9 13: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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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耐基的这本书,我觉得写得好。我希望老师们把这本书买来看看。我个人认为,在中国,最严重的问题是缺乏成人教育。大家都重视中小学教育、大学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们想过没有,人同样需要教育?他们对教育需要的程度可能更强烈。假如某个成人假如过得不好,他需要改变自身的命运。这时候,需要有人能够给他提供相关的教育资源。我个人认为: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是我看到的最优秀的“成人教育读物”之一。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和《人性的优点》,都是优秀的成人读物。我在卡耐基的书里面学到了很多有关“乐观”的技艺。比方,他说:不要忧虑!怎么能够做到不忧虑呢?他说:很简单嘛,把你忧虑的事情全部写下来。然后,你看哪些事情是可以立刻处置掉的。假如有这样的事情,现在,你立刻去把它处置掉,今天就把它们处置掉。当然,你也可以看看有哪些事情是根本没法处置的。既然根本就没法处置,你还担心什么呢?你忧虑也没用。既然没法处置,别去想它了。
我觉得卡耐基的这些战略很管用。我现在学会了一些卡耐基推荐的战略。有时候事情太多,一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我就把这些事情做一个排序:把最简单的事情排在第一位,做完之后,就打一个钩。把它勾销掉。这样下去,事情就会越来越少。
《人性的弱点》里面讲了很多类似的技艺。老师们可以自身去看这本书。这本书的核心观点是:每个人都渴望得到他人的赏识。你不要指望你的批评就能够让他人发生改变。批评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批评只能给他人带来愤怒。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是:看到他人的优点,并给予赏识。
请记住:渴望赏识是人性的弱点,也是人性的优点。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无一例外都渴望得到他人的赏识。关于“赏识”,我推荐一个案例:
美国心理学家詹姆斯在哈佛大学任教时,班上的女同学在一次聚会上献给他一株杜鹃树。詹姆斯深受感动,写了一封答谢信。他说“人性最深刻的原则是渴望得到赏识”:[2]
亲爱的姑娘们:
你们的纪念品使我深受感动。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因此你们完全可以相信:你们给这个孤苦伶仃的人心上留下的印象,要比哲学2A这门课程的全部教学内容在你们头脑中留下的印象深刻得多。现在我认识到我的《心理学》这本书中遗漏了一项重要的内容——即人性最深刻的原则是渴望得到赏识,而我在书中却把这一点完全漏掉了,原因是我的这种欲望直到如今才得以满足。……我将不分冬夏地照料它,为它浇水——哪怕是用我的眼泪呢。
教育心理学积累了一些经典的案例,“期望效应”算是其中之一。现在几乎所谓的心理学和教育学教材都不会忘记,一定要在某个章节谈一谈“期望效应”或者“皮格马利翁效应”:[3]
罗森塔尔(Rosenthal D.)和他的助手在1964—1966年间做过一项实验研究。他们选择一所学校作为实验学校,让几百名同学参与智力检验,然后从中随机抽取了20%的同学。他们告诉教师说,这些同学是检验成果最高的,因此是最有培养前途的。一年以后,他们又对这几百名同学进行了检验。统计分析标明,上述20%的同学其平均成果明显高于其余的同学。
各位老师可能都听过这个案例。可是,各位老师,你在你的课堂里面做到这个“期望效应”了吗?假如你在你的班级里做到了“期望效应”,你在家里,你对你的爱人、小朋友做到了吗?有些老师很奇怪,他在学校还愿意赏识他的同学,但是,回到家里之后,怎么看他的爱人、小朋友都不顺眼。
这需要改变。怎么改变呢?很简单嘛,赏识能够改变世界。我再推荐一个案例。这个案例是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崔永元写的一个故事。你去看看这个故事,你会发现:对同学来说,老师的赏识意味着什么?一个老师的批评会给同学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王老师教语文,也是班主任。
我的第一篇作文被王老师大加赞赏,她尤其欣赏这一句:运动员像离弦的箭一样……
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个套路而已。
但是假如不是赞扬,而是一顿批评呢?小朋友的自信心通常是被夸奖出来的。
……
王老师教了我一年,移交给下一任老师时,她的评语是,该生至今未发现有任何缺点。这为下一任老师修理我,留下了凭据。
这位年轻力壮的女老师一接手,就咬着牙根对我说,听说你红得发紫,这回我给你正正颜色。
我倒也配合,大概是到了发育的年龄,我整天想入非非,经常盯着黑板发愣。数学老师把教鞭指向右边又指向左边,全班同学的头都左右摇摆,只有我岿然不动。于是他掰了一小段粉笔,准确无误地砸在我脸上。
数学老师说,你把全班同学的脸都丢尽了。
嗷,全班一片欢呼,几个后进生张开双臂,欢迎我加入他们的队伍。
从此我数学一落千张,患上数学恐怖症。
高考结束,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从此再不和数学打交道了。
38岁生日前一天,我从噩梦中醒来,心狂跳不止,刚才又梦见数学考试了。水池有一个进水管,5小时可注满,池底有一个出水管,8小时可以放完满池的水。假如同时开进水管和出水管,那么多少小时可以把空池注满?
呸,神经吧,你到底想注水还是想放水?
我个人遇到这样的题目就立刻有眩晕感。我头晕的原因不是担心注水还是放水的问题,无论注水还是放水我都同意,我只是不知道老师说“一个水池里的水可以用1来表示”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现在我的同龄人有多少人能够解答这道题。我曾经问一位朋友怎样解这道题。他说:这还不简单?1/5减1/8不就可以了么?我当时很羞愧,那么简单的问题,竟然折磨了我20多年的时间。可是,回家之后,我忽然发现1/5减1/8不对劲,凭直觉就知道那个答案不对。后来再请教某个数学老师,他告诉我,1/5减1/8只对了一半,还差一个步骤。这道题看来并不简单。
有一天我去自由市场买西瓜,人们用手指指点点,这不是《实话实说》吗。我停在一个西瓜摊前,小贩乐得眉开眼笑,崔哥,我给你挑一个大的。一共是7斤6两4,一斤是1块1毛5,崔哥,你说是多少钱?
我忽然失去控制,大吼一声,少废话!
这道题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这个崔哥没有学过“新课程”。保守的数学无一例外地追求严密、精确;“新课程”的数学教学强调大众数学、生活数学并由此而重视“估算”。你看,把7斤6两4看作8斤,把1块1毛5看作1块1,不就是8块8左右嘛。福建师范大学的一位教授曾经跟我抱怨说“最烦到菜市场去买菜”。我问为什么,他说“算不清楚。总担心被小商贩骗了”。我说我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他说“我现在也不担心了,我想了一个好方法”。我问题有什么好方法。他竟然说:“每次我冲进菜市场,一边走一边喊:萝卜1斤,白菜1斤,排骨1斤。然后再倒回来给他们钱。”我问:“为什么都买1斤?”这位教授说:“好算帐!”我很惊讶,我知道我是不会用他的这个方法的。我买菜的时候问:“白菜怎么卖?”那人说“1块9。”我就再问:“能不能2块钱1斤?”那些卖白菜的人总是像观看神经病人似的看着我,然后说“可以!”
崔永元总结说:
对我来说,数学是疮疤,数学是泪痕,数学是老寒腿,数学是类风湿,数学是股骨头坏死,数学是心肌缺血,数学是中风……。
当数学是灾难时,它什么都是,就不是数学。
所以我请求各位师长手下留情,您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举动或许会了断同学的一门心思,让他的生命走廊中少开一扇窗户。
崔永元后来有个说法。他说:我后来为什么喜欢语文呢?就是与那个语文老师有关。那为什么害怕数学呢?就是与那个数学老师有关。
这个案例在很多地方都在流传。我也让很多中小学老师写自身的教育故事。
我自身也写过类似的教育故事。我的老师是怎么折磨我的?我把它写出来。我这样写的目的,不是为了记恨哪一个老师。我是期望现在的老师们要能够真正地赏识他的小朋友,赏识他的同学。
各位老师可以到我的博客上浏览这篇文章。这篇文章叫做《赏识还是训斥》,相关的文章叫做《影响我的重要他人》。我一直建议老师们写自身的“教育自传”。为了提供一个“教育自传”样式,我自身就开始回忆我的老师是怎么教我的,写成系列“教育自传”。在写教育自传的过程中,我发生一个结论:一个人要是在他的一生中没有遇到过几个好老师,他这一生就基本上就没有了希望。这个人的一生要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好老师,他进入社会之后,他的存在自身就是一种危险。一个小朋友假如在他的一生中,遇到了一个或几个好老师,这个小朋友以后无论怎么坏,他也一定坏不到哪里去。因为,他在做坏事的某一瞬间,他会忽然有一个闪念,他会想起自身的某一老师,他可能会因此把手缩回去。我把这样的老师叫做“影响我的重要他人”。
每个人的生长,总会受他人的影响。有些人的影响不怎么重要,是不怎么重要的他人;有些人的影响很重要,是“重要他人”。
“重要他人”可能是自身的家长、爱人或朋友,也可能是一个或几个老师。
就老师来说,也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影响同学的“重要他人”。能够对同学的生长发生积极的重要影响的,往往是那些善于鼓励、赏识、宽容同学的老师。
在我的生长过程中,我遇到过不少“重要他人”。尤其在我遭遇“生长危险”的时候,这些“重要他人”把我从艰难中“拯救”出来。
小学的胡老师,是第一位协助我的贵人。
小学三年级以前,我的成果很糟糕,属于老师心目中的四个笨蛋之一。
我在小学三年级读了两年。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留级,也是最后一次留级。
被通知“留级”的感觉很糟,在周围的同学看来,几乎就是被“判刑”。后来看到报纸上报道某人被“判刑”一年,我立刻就想起“留级”这个词。
好像是在“散学典礼”后,一位姓赵的老师通知我“留级”;也可能是放假一个星期后,接到“成果单”时,上面显示的结论是“留级”。有些细节我忘记了,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得到通知的那天下很大的雨。那年夏天家乡连续下雨,四处都是雨水。那天我是淋着雨水回家的。别的同学都把凳子搬回家了,我没有拿我的凳子。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没心思去搬那张凳子。(后来一位朋友提醒我说:你怎么也那么俗气,你心情不好,天就开始下雨。我申辩说那天真的下雨了啊。他不信。现在电影、电视里面下雨的场景多了,弄得真下雨也成假的了。)
那张凳子是由一个大树桩做成的,用油漆漆成黄色,很结实。大树桩是父亲在屋后的菜园里挖出来的,然后拿到村里的张师傅(村里最有名的木匠)家请他做成凳子。在一个割麦子的季节,父亲从张师傅家里搬回那张凳子。我走过去,凳子差不多齐我的肩膀。
父亲说:“你下次上学时,就用这张凳子。”
那张凳子显然是全校最漂亮的凳子。我父亲知道我在学校地位不高,属“差生”。家里“成分”不好,整个家庭在村里的地位就很低,父亲由此差不多就可以判断我在学校的日子不会好过。我猜测父亲大概是希望用一张漂亮的凳子来提高他的儿子在学校的地位。
可惜,那张凳子我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那年“留级”时,我把那张凳子也一同留在了那间教室。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那张凳子了。
我回家后,父亲虽然没怎么骂我,但那年我一直有一种很繁重的失败感。
直到第二个三年级的某一天,我忽然成了班上的英雄人物。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那天我们的数学老师去了亲戚家,学校的胡老师临时作为代课老师走进了我们的教室里。
胡老师是我的邻居。我们两家关系说不上好,但好像也不怎么差。
在那节课上,胡老师猛烈地鼓励我、赞赏我。(这可能是湖北人的毛病:湖北人一旦喜欢某个人,就猛烈地喜欢他。)
我呢?就开始猛烈地喜欢胡老师的样子,喜欢胡老师的数学课。
那天放学后,胡老师让我检查其他同学的作业,凡是经过我检查合格的,就可以回家。假如不合格,就留下来更正(你知道什么叫做“农奴翻身”吗)。那天晚上我把很多同学留在了教室(这叫“小人得志便猖獗”)。
几个星期后,胡老师推荐我参与全镇小同学数学竞赛。事先我并不知道这事,那天早晨我上学迟到了,没赶上动身的时间。远远地看见胡老师骑车带着两个同学离开了村庄。当时听说胡老师推荐了我,因为等不和了,才临时换了一个人。我心里虽然将信将疑,但莫名其妙地兴奋了整整一天。直到今天我都坚持:所谓好老师,就是能够让他的同学莫名其妙地兴奋整整一天的人;所谓坏老师,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让他的同学莫名其妙地痛苦整整一天的人。
自从遇上了胡老师,我后来的小同学活一路阳光雨露。考上大学后,每年回湖北老家,我都想去访问胡老师。当然,至今也没怎么去访问。后来总结出一条教育口号:你要是觉得哪个人对你好,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勇敢地表达你对他的感激。哪怕是肉麻,也让他去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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