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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那件红色的游泳衣呢?我惦记著。
那件红色的游泳衣我后来再没有机会穿过。老三逝世后,他弟弟把他的手风琴给了我,但没有提到那件游泳衣。老三以前买的那些山楂红的毛线,那次在医院相见的时候,就给我带到农场去了,我织成了毛衣,穿了很久,出国时还带了出来,不过在美国我没怎么穿毛衣。
16、路伟和老三是不是同一类人呢?你和路伟会不会共同开始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说,路伟是跟老三同一类人。他的婚姻很不幸福,离了婚,女儿给了前妻。我那时的婚姻也很不幸福,但我却没有勇气离婚,因为我丈夫用女儿做人质,不肯离婚。最近几年我丈夫改变很多,勤勤恳恳打工,很爱女儿,对我也很好,可能因为老了,也可能因为在美国没地方打麻将。(笑)
这件事比较复杂,目前还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不便多谈,希望大家理解。但那句“超越了情欲和婚姻的爱”是出自路伟之口。
17、恳求你告诉我们你愿以什么样的方式带去大家对老三--世界上空前绝后的真
正的最伟大情圣,“人”圣, 的敬意和怀念?前面有网友提到, MAIL你一束华,
OR 一粒种子, 感觉种子道有可行性, 不过还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谢谢,大家看了这个故事,写了这么多跟贴,表达了这么深的哀伤和爱意,已经足够了。我带着这个跟贴人的ID名单,应该是最好的祭奠了。
等博克跟贴功能恢复后,我想请大家一人写一段或几段话,我会带回去给老三。
18、JQ当时肯定是希望老三能让她陪他渡过最后的日子.但是,如果现在想回头,JQ还是依然觉得那样是最好的,还是会觉得老三当时所做的选择其实更好.我是指完全从JQ自己的意愿来看,抛开老三的出发点,抛开其他客观的限制.
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有时真的困惑是不是女人觉得的"最好"通常都会与男人所以为的"最好"有出入,而相对而言,客观上到底哪个才是更好.
也许这不是个男人女人看法不同的问题,如果我跟老三换个位置,我也会做他所做的事。他开始并没想要躲起来,他甚至写了信告诉我这件事。但是当他知道我有那么坚定的决心要跟他去的时候,他只能选择躲起来。有谁会欣然允诺自己的恋人跟自己一起赴死呢?他已经劝说过了,道理讲得很清楚了,我还是一味要“乱来”,他就没别的办法了。
19、I began to feel very uncomfortable since the first time I read that LaoSan had to sleep out door sometime. Jin Qiu might be scared of her mom so that she could not do anything about it. But when her mom knew that Lao San would sleep out door that day, her mom didn't do anything either. I don't mean to say any bad word about Jin Qiu and her mom. But other one's child is a child too. How could they not do anything about it? I has been hesitating for long time about if I should bring this question up. I am sorry ...
在那个时代,如果我妈妈让老三在我家过夜,无异于向人宣布自己的女儿在跟男朋友同居,而未婚同居,即使不是十恶不赦,也是下流无耻的行为。那时是夏天,K市有很多人都在外乘凉到很晚,甚至通宵,所以让一个男的在外过一夜不是很残酷的事。
20、did JQ's mom regret that her strictness caused her daughter's unhappiness for 9 years (33-24)? i'd guess if JQ's mom had said 'yes' to their relationship at the first place and LS and JQ were together, they would've been able to get married and have kid(s).
我妈妈那次“审问”老三的时候,我才刚过18岁,所以实在是太早了一点。我跟老三那时不可能结婚,至少要到23岁左右才能在单位开到证明去领结婚证。如果我那时是24岁,我妈妈一定不会反对。
21、老三又吻过你吗? 周建新是不是你的丈夫?
吻过,不过我那时还不懂得ENJOU他的吻,觉得有点不习惯,还问过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亲嘴?是个什么感觉?”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个特殊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问很多很愚蠢很伤害他的问题。我记得我问过他有没有狐臭,他扬起胳膊叫我自己检查,我还真的去检查了。(笑)
其实他那时候对我讲过什么是同房的,只不过我没听懂,但又不懂装懂,所以最终没搞清楚。我记得在医院里那次,他给我讲过<<十日谈>>的故事,说有个女孩跑到沙漠里的一个教堂去,要伺奉上帝。那个牧师(教士?)让她脱光了,跪在他面前,他自己也脱光了,跪在她面前。
女孩看到牧师的那个东西,问那是什么。牧师说那是魔鬼。然后牧师告诉女孩说我身上有个魔鬼,你身上有个地狱,我们要把魔鬼打入地狱里去,这就是伺奉上帝。于是他们就天天伺奉上帝,一直到那个牧师体力不支为止。
这个故事已经很明显了,不知我那时为什么还没听懂,只觉得两个人脱光了衣服面对面跪着很滑稽,很尴尬,我笑了一阵,就叫他讲下一个故事了。(笑)
周建新不是我丈夫。对他,我很内疚,他因为跟我比较接近受到郑主任排挤,后来去了K市四中校办工厂。他从那里给我写过信,怀念我们在农场时一起出去买菜买米的情景,记得他说过“风沙嘴里灌,暴雨迎面打”之类的话。有一封信是比较明显地表示想跟我谈朋友,但我不知道怎么想的,不仅拒绝了他,还在他信上写了一些话,把信寄还给他了。虽然那些话没有什么瞧不起他的意思,但他受到很大伤害。
他回信时说了“你可以象批改小学生作文一样批改我的信”和“我真是胆大如虎,一个做零工的,居然想高攀你一个堂堂的教师”之类的话,虽然我把信还他是想让他放心,表明我不会对人吹嘘说他追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站在一个比别人高的地位,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无意当中伤害了他。我写了信去解释,还告诉了他老三的事,想说明我拒绝他不是瞧不起他是零工,但他没再回信。
这件事留给我很深的教训,也使我认识到有时别人好像在居高临下地歧视我,但实际上很有可能别人并没那个意思,是我这个出于较低地位的人自己比较容易多心。
22、请问SARA是如何看待这份动人的感情的呢? 老三在她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形像?我想知道在美国长大的中国孩子的爱情观是否和我们一致.
SARA很难理解这些,因为她不知道那时的社会环境。她听了这个故事,说:“You guys were weird! If you had made love that time, I would have been 30 years old now."
我不指望也不强求她理解。她是个很开明的女儿,有时问到她父母离婚行不行,她说 It's up to you . 她同学中有很多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没人歧视他们,所以她也不觉得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
23、记得老三在护士宿舍给静秋画了素描。孙建民还给静秋的书包里有静秋6岁的照片和16字的信。谨慎如静秋,不关心那些容易让人“当流氓抓起来”的东西的下落吗?
老三在完全失明之前就把那幅画毁掉了。他日记里写了这件事,又用了他那句话:“我怎么舍得给别人看?”
不知道他是不是怕把东西交给他弟弟是会被他弟弟看见,他说我有真品,用不着他那幅画,所以他把它烧掉了。
24、why you chose English instead of Chinese literature for your master and PhD. Have you thought of being a writer and write out your own story?
我的职业和专业基本上都不是我选择的。我中学阶段是学俄语的,我开始学英语,是因为王主任的一句话,他说很多家长要求八中改俄语为英语,因为那时已经恢复高考了,学生去了大学,发现很多都是开的英语,他们要花很多时间去改英语,所以八中的家长很有意见。但那时K市很缺英语老师,更没人愿意到河这边来,所以王主任说,你学了英语我们就让你到中学教英语。
我那时还在教小学,因为我妈妈以前是小学老师,学校就把我分在小学。但我妈妈很希望我能教中学,说教中学的话,以后进修的机会多一些,她总是觉得我是个读书的料,所以觉得我没读大学很亏。(笑)
我就开始自学英语,王主任帮我借了几本中学英语课本,那位文革中挨批斗的“叛徒”朱老师以前学过英语,那时已经“解放”出来了,在八中图书室工作,我经常去问她英语方面的问题。我妈妈也在河那边为我找了一个英语老师,是解放前在外国人洋行工作过的邓老头,我就跟几个七、八岁的小孩一起向他学英语。很快他就把兴趣完全放在教我上了,因为我学得很认真也很快,而那几个小孩都贪玩。
邓老头教了我一段时间,就说我可以大胆揭榜教中学英语了。但是八中那时还没开英语,所以我也没去教英语。后来兴起了广播电视大学,有英语专科,记得是北大(北外?)讲师郑培蒂主讲,人很端庄漂亮,发音很好。王主任从文教局帮我要了一套考卷回来,叫我考一下,看能不能进文教单位的英语单科班学习。我在家翻着字典考了一通,交给王主任。他就对着答案批改了一通,给了我45分,我就进了文教局办的英语单科班,因为不给学历,所以录取比较松,学完了可以拿单科结业证。
同班的人都是各中学的英语老师,他们英语都很好,而我连“MAY I COME IN?”都不会说。八中跟文教局隔着一道河,我还要在学校给学生上课,所以每次赶过去就迟到了。每次迟到我就从后门溜进去,因为不会说那句话。考试的时候也看不懂英语写的题目要求,记得有次把回答问题做成了汉译英,正在为自己的译笔沾沾自喜的时候,被监考老师发现,好心提醒了一下,才知道题目要求。(笑)
不过我是个虚荣心很强,考试总想拿第一的人,那时也没男朋友,没家室之累,所以一心一意学英语,结业时拿了全市自学考试英语单科第一。
八中和附小后来分了家,而且把我分在了小学,于是我失去了教英语的机会,因为那时八中附小没开英语。我妈妈一直为我奔走,希望把我调到中学去,奔走了很久,终于有一年,K市实在太差英语老师了,而我曾考过全市第一,文教局英语教研室的负责人刘老师在那个单科班教过我,知道这些,就点名让我去参加了一个暑假进修班,学完后就让我去八中教英语了。
后来刘老师到八中来听了我的课,听完后,马上就组织了一次全市公开课,让全市的英语老师来观摩我上课。
记得那时我们学校老师上课不兴说普通话,我上那节公开课的时候,基本上是用英语讲的,无非是些“跟我读”,“你读”,“他读”之类的英语,但讲解辞汇和语法时,不得不用汉语,而我就用了K市话。公开课结束后,好评如潮,唯一的不足就是没用普通话,很多来听课的老师都学我的K市话。(笑)
八四年,我幸运的有了一个到大专进修的机会,那时我已经拿过几次全省自学考试第一了,政治经济学,哲学和现代汉语我都拿了第一,所以已经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静秋会考试”。凭推荐我可能不行,但只要是凭考试的,我就有希望了。那次竞争进修名额的考试我考了全省第一,本来可以到省教师进修学院进修,但我们学校不放,所以我去了地区师专进修英语专科两年,在那里遭遇了我后来的丈夫。
进修到第二年的时候,我考了L大的英语研究生,那年我没去成,第二年终于录取了。记得L大英语系的教授面试我的时候,问我为什么考研究生,听说这是他们的必问题,我回答说因为我超过了读本科的年龄。
他们都哈哈大笑,说你只读过两年专科,怎么敢考研究生呢?我说因为我妹妹考上了L大的俄语研究生,所以我也来试试。
他们说你妹妹可是我们L大本科毕业的呀。我说但是我们是姐妹,智力应该差不多的吧。
有个教授就说你要砸了我们L大英语系教授们的饭碗了,我们教了四年的学生没有考过你一个专科毕业的人,你老师是谁呀?我说我在师专的老师正好是两口子,都姓周,都是L大英语系毕业的。他们问了名字,有点不屑的样子,私下议论了一通,就祝贺我通过了。
我出国的时候,是来学比较文学的,因为学英语专业不太容易录取。我后来改了专业。
很年轻的时候曾经想过做个作家,但写过那篇纪念老三的小说后,就发现自己不是当作家的料,所以很早就放弃了当作家的念头,还算有自知之明。(笑)
25、当初年少的你用你特有的深情和执著回报了老三至真至诚,不带任何杂质的爱情。能说说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如今的你怎样理解那段感情?思念老三的时候是何种心情吗?
-- 老三的好,我是慢慢认识到的,接触的人越多,越有比较,就越觉得老三好。他的爱法,在当时那个环境,并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方式,那时讲究的是国家第一,工作第一,党的利益第一,像他这种儿女情长,宁可当叛徒的人,连我都觉得不够革命。(笑)
但是我一直很珍视他的感情,因为他是在我走背运,处在我一生最低谷的时候爱上我的。后来我工作了,读了书,也渐渐习惯于别人说我长得不错了,自我感觉比认识老三的时候好多了,那时候爱上我的人,我就觉得不希奇了,总想把自己整到一个什么社会低层去,好看看谁是真爱我的。(笑)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知道无论怎样怀念,都不能挽回他了,想到他,很多时候心里都是遗憾和内疚,因为那时没有好好爱他,经常使小性子折磨他,想到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觉得心痛。
看了黄颜的<<不打自招>>和大家的跟贴,越发觉得老三可爱,因为他非常尊重女性,他对他的母亲,我的母亲,当然还有我,都是很尊重很理解的。所以说他跟黄颜和成医生都是一类人,都是真诚地尊重女性,爱护女性,理解女性的人。
也许这一点是很多自称“男人”、总以轻慢、轻蔑、轻侮的口气谈论女性的人所不能企及的,也是那些装做尊重女性、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姿态对待女性的人所不能企及的。
一个男人伟大不伟大,值得不值得爱,只要看看他对待女性的态度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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