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

杨辉

思想转化为信念

道德教育的基础是道德信念。我们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要使每个少年掌

握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具有战士的信念、诚实的人的灵魂、创造者的手、

有天赋的人的美。我们努力使每个少年都把共产主义思想看成是神圣的、不

可违背的。用马克思的话来说，使这种思想成为“不撕裂自己的心就不能从

其中挣脱出来的枷锁”。②这是对人的心灵进行的陶冶工作中的最细致、最复

杂的一部分。不要忌讳神圣的、不可违背的这样的词。在谈到新人的道德面

貌时，这些词包含着十分明确的和具体的意义：即人像珍惜自己的荣誉和尊

严那样来珍惜的东西，即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弃的东西。

怎样使经过反复多次思索、领会、深入考虑、深思熟虑、痛苦求索而获

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8 卷，人民出版社，1961 年，第 578 页。

②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1 卷，人民出版社，1956 年，第 134 页。

得的共产主义思想，成为主观世界的有机组成部分，与人血肉相连，使人任

何时候都不会彷徨于歧途？Ａ．Ｂ．卢那察尔斯基说，有时候各种思想影响会轮

流地控制一个人，这时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就属于容易改变信念的那种人

的类型；而在另一种情况下各种思想影响会同时结合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么

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怀疑主义者。这种心灵上的脆弱性，实际上就

是灵魂的空虚，是我们所不能容许的，我们把这看做培养思想上的坚定性和

道德上的严整性的基础。把思想转化为信念，首先就必须了解少年的心灵，

了解人。必须在课堂上阐明的思想越深刻，我在备课时就越迫切地感觉到必

须在思想上非常明确我是在与谁说话。

如果我不清楚在课堂上我面对的是谁，不知道科利亚和季娜，托利亚和

瓦利娅现在对什么感兴趣，我就是在对抽象的学生说话。在思考我要在课堂

上阐明的思想时，我首先要考虑自己的每个学生的心灵。阐明思想的语言应

该生动，饱含着心灵和思想的震颤。政治观念要与个性融合在一起，政治观

念要体现在学生个人的精神振奋中，体现在教育者的思想和追求中。这就是

一个人施加给另一个人的任何东西也替代不了的巨大的影响，通过这种影响

（只有通过这种影响，而不能通过任何其他东西）才能展现知识的强大力量

和共产主义思想的信念。思想只能存在于信念之中，存在于人的心灵中，用

思想去影响被教育者的心灵，也就是去影响一个人。

教育只能从认识真理开始。道德教育过程的本质就是要使道德观念、政

治观念成为每个受教育者的财富，变成他们的行为规范和准则。这个过程的

展开只能通过多方面的精神活动，没有这种精神活动，就不可能有对理想的

追求，就没有生动的人的个性。

精神生活，这是一种复杂的现象。不可以将它简单化，不可以认为如果

少年用自己的双手做了什么有益的、社会所需要的事情，那么在他的心灵中

形成必要的情感和志向的过程就自动地完成了。我永远也忘不掉在我从事教

育工作的最初的十年中发生的一件事。五个六年级的男学生在打水，浇灌一

位老奶奶的白菜地。（有时候少年会形成一种不正确的信念，认为“负责照

料”白菜就是“负责照料”人。）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头。他们很熟悉

他，知道这个老头视力不好，要用棍子为自己探路。男孩子们想取乐，于是

他们在老头要路过的地方浇了一桶水，而自己躲到灌木丛后面去了。老头无

意中走到了这一汪水上，引得少年们哈哈大笑。他们笑够后就回到了水井旁，

打了一桶水去给老奶奶浇白菜。少年们是去做好事，他们似乎也做了好事，

但是如果这种好事不是在崇高的动机的鼓舞下做的，这样的好事有什么价值

呢？如果做好事对他说来是与熟读课本这样的作业完全一样的事情，如果他

在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从来也没有懂得过什么是在良心的召唤下做好事，

那么这个人在道德上就是不健全的人。像这些六年级学生那样的孩子，做好

事还是做坏事，都是偶然的。很难预料这样的少年从家里出来走到街上会做

些什么。他们会做出高尚的事情，还是会因为违反了公共生活的准则或因为

犯罪而进了警察局。

精神活动，这是个人为了把我们的政治的、道德的、审美的思想、观点、

信念和理想，变为个人的财富，成为人的内心的财富而作出的积极的努力。

精神活动，这不是什么脱离日常劳动的深刻的自我反省和自我剖析。这是一

种创造性的劳动，是受到崇高目标鼓舞的一种紧张的社会活动。精神活动，

这是包括劳动在内的社会关系，在人的内心世界、在他的爱好和追求、在他

的愿望中的反映。再说一遍：表现在他的愿望中。一个人的心灵中出现并确

立起高尚的愿望，这种愿望能激励他的行为，产生使这个人仍然深信不疑的

并萌生新的愿望的激情和行动，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我们在教育实践中

把这个复杂的过程称之为个人的思想生活。不是在熟记了思想时，而是在当

这些思想体现在思维和情感的热烈的躁动中时，体现在创造和行动中时，思

想才能成为神圣的、不可违背的。如果不是这样，如果少年在接受某些思想

时不想一想自己，不把自己的行动和行为看做是思想的生动体现，这样心灵

就会空虚，使其行为的好或坏都是偶然的。要使由个人的崇高愿望、对道德

理想的追求所驱使的行为尽可能地多，这是少年教育中的一条黄金法则。

如何培养少年的心灵，怎样才能让父母们不为少年担心：孩子出了家门

会不会遇上一群坏孩子而倒霉？怎样在少年的心灵中培育对坏人、坏事的免

疫力，从而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坏人、坏事时不至于受到伤害，而是使心灵

得到锻炼？怎样在传授道德、政治观念的本质的同时，在传授知识的同时与

人交谈，直接诉之他的心灵？

在准备文学课和历史课时，在准备有关人和人性的教育讲座时，我总是

向自己提出一个目标：要让少年对照自己，用共产主义思想这一道德品质的

最高尺度来衡量自己。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努力在少年的心灵中激发出对

道德美的赞颂、对道德功勋的钦佩、对苏维埃祖国的敌人的仇恨。对敌人的

仇恨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对恶的恨能培养对善的爱。道德的、政治的观念，

这些不是抽象的真理，也不是僵死的原则。这是与生气勃勃的人血肉相连的，

这是火热的心脏的搏动，这是人为了造福人类而生的幸福，这是人的欢乐和

痛苦，是人的成功和失败。如果少年在您的话语中感觉不到人类的激情和追

求、斗争和胜利的生动体现，那么您就不可能与他们倾心地交谈，不可能深

入到他们的心灵。我总是努力在少年的想象中描绘出一个生动的人的清晰的

形象，这个形象成为人类道德美的永恒体现，照亮着少年的心，渗透到心灵

中最隐秘的角落，促使少年的心跳动得更快，使少年在感受到对共产主义信

念的忠诚的同时体验到个人的公民自豪感。

不必对少年讲下面这样的话：你们也应该成为这样坚强不屈的、英勇无

畏的、道德完美的人。要让少年忘记现在是在上课或在举行教育讲座；要让

他不认为教师是来教育他的，因为少年不喜欢听教训，他们非常警惕地，以

批判的态度对待这样的比较：英雄是在什么环境下活动的，而你们生活在什

么样的环境中。我不止一次在科利亚的眼睛中看到这种警惕的刺人的目光。

每次都必须作出很大的努力才能使少年忘记教师是来教育他的。我焦虑不安

地期待着刺人的目光从这个复杂的（这可是个不简单的孩子！）男孩的警惕

的、不信任的眼神中消失的时刻。当道德的美占据了这颗年轻的心时，当少

年认识了自己并且用真正的人的眼光看自己的时候，这种刺人的目光就消失

了。大概正是在我忘记了他是学生的时候，在我不仅仅向他传授知识，而且

用自己心灵的激动去感染他的时候，他也忘记了我是教师。我逐渐成了托利

亚的志同道合者，我们生活在观念的世界中。这时就会产生信念，产生并确

立对创造力量的信心。如果教师和学生感到他们自己是志同道合者，如果打

开观念的世界时他们自己就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为自己选择防御工事，选

择自己在防御工事中的位置，就是在这一时刻完成着我前面讲到的那个复杂

的精神活动，完成着真正的自我教育。这时就能在精神上做好与思想上的敌

人进行面对面斗争的准备，而这样的敌人每个学生在生活中都可能遇到。

追求道德的美，追求伟大的、英勇的行为，这是少年心灵的一个最重要

的方面。托利亚受到对道德美的钦佩的鼓舞，他想：“那么我呢，我是什么

人呢？”但愿这个少年把这一想法当做最珍贵的东西来珍惜，但愿道德美的

火炬在他的眼前永不熄灭，因为能看到这种美，就像给思想的风帆吹来一阵

清风。不要急于在应该成为少年心目中的理想人物的举止行为与少年的举止

行为之间进行比较。这样匆忙的比较可能给你带来与预期的完全相反的结

果。谢尔盖?拉佐和亚历山大?乌里扬诺夫生活的环境，不同于托利亚和科

利亚的生活环境。少年需要寻找自己的自我表现和自我肯定的途径。如果我

试图在托利亚的日常生活中寻找理想人物表现精神的坚定性所必需的某种东

西时，托利亚立即就会警觉起来，从他意识的深处就会露出警惕和不信任的

刺，他就把英雄人物的斗争与自己的平凡的日常生活做比较，而这种比较可

能会使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现在不是那个时代了。

我不敢做这样的比较完全不是因为想让少年脱离现实生活，促使他们去

想入非非。不，我担心的是这种比较的矫揉造作和缺乏说服力。我关心的是

使高尚的、英雄主义的崇高精神、对道德理想的信念，与少年对自己的信心

融合在一起，体现在少年的生活中，体现在他与其他人的相互关系中。

在揭示道德观念和政洽观念的伟大时，我像怕火一样地害怕少年在我的

叙述的字里行间听出责备的意思：真正的人是这样做的，而你们做得完全不

一样……即使这种含义的暗示也会导致精神活动的停顿，而没有精神活动就

不可能培养理想；这种暗示也会在少年的心中孕育对自己力量的不信任，产

生可怕的心灵上的虚弱，感到自己没用，觉得在自我教育方面作出的努力是

徒劳无益的，理想是高不可攀的。但是少年永远也不会容忍自己是没用的这

样的想法。少年会抗争，出自内心，用自己心灵的全部力量去抗争：他不再

相信您对他所说的话，您可能使一切高尚的、理想的英雄主义的东西声望扫

地。厚颜无耻往往就是这样产生的。失去了自尊心的精神财富是不可思议的。

理想生活、美、道德高尚的行为的光辉形象，不应让少年眼花缭乱，而应该

照亮他的道路，把他心灵中的一切美好的和丑恶的东西都照得清清楚楚。我

们应该做的恰恰正是为少年的心灵照亮通向理想的道路，而不是用双手在他

的心中翻寻些什么，也不是让它彻底地“暴露”。

美能够自然而然地影响心灵，而且不需要任何解说。我们在欣赏一朵玫

瑰花时把它看做是一个完整的、统一的整体；如果我们从花上撕下几瓣花瓣

并来分析美的本质表现在哪里，那么美就被毁坏了。不必向少年解释那些不

言自明的东西。让想象把他带到征服了他的心灵的那个英雄所生活和战斗的

环境中。

如果思想是通过辩证的思维从大量的事实和事物中获得的，这样的思想

才能转化为信念。我常常设法使班级保持辩论的状态。这是教育技艺的一个

非常复杂的、细致的方面。少年在思想上周密地思考、分析一些事实，仿佛

超脱了事实，看到了问题，于是就形成了辩论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就有“赞

成”和“反对”两种意见。少年兴趣盎然地去研究矛盾并肯定自己的观点。

他不是一个不偏不倚的“知识的吸收者”，而是一个战士。我认为我的教育

任务就在于揭示这些事实所包含的最尖锐的方面，问题情境的实质就在于

此。有情感色彩的问题性能丰富思维，因为少年对各种事实之间的深远联系

及其相互关系并非是漠不关心的。他们会把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当做现在的

事情来感知和体验；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成了他们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或思想上

的敌人。

知道少年的志趣是什么，善于调整他的心声，这是一种伟大的教育艺术，

如果你能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另一个人的心跳，你就能掌握这种艺术。有人以

为只要在课堂上或在教育讲座中塑造了一个道德美的伟大的形象，就能控制

少年的智慧和心灵，就能促使他去思考自己的命运，去认真地看一看自己到

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而在少年的心灵中树立起要求他树立的那些信念。千

万不要用这样的希望来安慰自己。为了使人产生思想信念必须对他的智慧和

心灵做多方面的工作，而这仅仅是这种工作的一个开端。这犹如您提供给学

生思想上的弹药，它暂时还仅仅是弹药，但威力已很大，少年今后的全部精

神活动都取决于这种威力。思想能否转化为信念也取决于这种精神弹药的威

力，同时也取决于少年做些什么，他的情感指向什么。

不要忘记，少年并非总是在集体之中，您，教育者，也不是总是与他在

一起。他常常一个人独处。很重要的是要让少年单独一人时愿意思考、幻想，

在自己的想象中描绘一幅表现美和英勇品质的壮丽画卷，想象自己在为善的

胜利而进行的复杂的斗争中的表现。没有进行这样的想象的时刻，就不会有

人的个性，少年的心也就不会出现追求道德理想的高尚的冲动。这不是自我

欣赏，也不是脱离集体的自私行为。这是个人精神活动的一个阶段，这是自

我教育、确立自己的信念的一个阶段。我一直很注意给每个少年提供进行个

人精神活动的有威力的弹药，这种精神活动就是严格地、高要求地审视自己，

用最高的尺度，即共产主义原则的尺度去衡量自己。沃洛佳的母亲的一番话

让我很高兴，她说，１４ 岁的沃洛佳经常全神贯注地读书，陷入沉思之中，好

像为什么事而激动不安。我劝告这位母亲：“不要破坏这种状态。不要对儿

子说：‘去找同学解解闷。’他这是在进行自我教育，是学校中得到的精神

弹药在起作用。”

必须再次提醒大家不要不准确地理解我所说的个人的精神活动。这不是

脱离生活的幻想，也不是不着边际的想入非非。这首先是在思考人应该有怎

样的志趣，什么事情让他激动和不安。这是对自己的工作，对已经得到了的

和必须争取得到的东西的思索和幻想。如果集体中缺乏生气勃勃的、思想丰

富的生活和劳动，缺乏高尚的道德关系，那就不可能有旨在进行自我评价和

自我教育的真正的个人的精神活动。

教育少年的技艺的一个最精细的方面，就是要使教师点燃的火花即使在

学生一人独处时也不会熄灭。我尽量使少年入迷地阅读描述杰出人物的生活

和斗争的书籍，在这些人的身上体现了道德的伟大和美。我认为，阅读，反

复地阅读一本有力的、激动人心的书，是一个人的精神活动中内容最丰富的

时刻。

集体是一种教育力量，劳动是有益于健康的力量，所有这一切都是教育

的最起码的真理，但是如果没有促使理想形成的个人内部的精神活动，那么

它们就只能停留在起码的真理的水平上。道德理想，这既是一种社会的东西，

同时也是一种深藏在人心中的东西：这是政治、道德、审美原则在个人身上

的折射。

信念就其本质而言不可能是没有活动的精神财富。只有通过积极的活动

信念才能存在、巩固并得到磨练。只有当人确立了他随时准备为之而奋斗的、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放弃的原则时，人才会坚信什么。这里又该回到精神斗争

这个话题上来了。每个少年都应该通过劳动和集体中的相互关系来证实和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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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点什么，在磨练真理的同时磨练自己的尊严和荣誉。这就是精神斗争。使

对道德观念的认识活动充满崇高的精神，一个人的人格升华的意义就在于

此，在少年时代如不在精神上提高自己，就不可能有自我肯定。帮助每个少

年找到进行精神斗争的领域，我认为这是进行个别教育的一个方面。劳动是

精神斗争最经常的一个领域。

如果每个少年都没有经历过自我教育，那就谈不上个人精神面貌的形

成。当劳动中体现某些思想时，人才对劳动感兴趣。

但是精神斗争不仅仅反映在劳动中。少年在自己的少年思想家晚会上聚

会。在这样的晚会上少年对真理问题展开热烈的辩论，洋溢着渴望了解、确

信、揭示真理和肯定某种神圣的、不可违背的东西的高尚愿望的气氛。如果

没有在崇高的思想指引下的劳动，少年思想家的辩论就会变成脱离生活的幻

想。如果一个人通过劳动，通过克服需要竭尽全部体力和精力才能克服的困

难，确立了自己的信念，那么对他来说思想领域也成为进行激烈的斗争和自

我肯定的领域。人要以亲身经历去理解为取得劳动和创造的胜利而进行的斗

争，只有这样的人才珍惜思想和信念。

杨辉

少年思想家晚会是由少先队和共青团组织举办的。少先队组织首先是一

个进行政治教育的组织。１２～１４ 岁的少年是能够理解观念和思想的世界的。

少先队员的自主精神不能仅局限于体现在远足、游览、铁木儿队的活动①和收

集废铜烂铁的活动中。年龄大一点的少先队员的劳动应该与思想、观念、政

治教育以及掌握科学知识和政治知识相联系。从一开始组织少年思想家晚会

起，在热烈的集体精神生活的气氛中始终搏动着活跃的、求知的思维的脉搏。

我与共青团委员会一起认真倾听什么问题使少年激动不安，然后拟定下次辩

论的主题。当然，所有这一切是在少年不知不觉中做的。我们，作为传授科

学基础知识的教师，对少年精神生活的干预表现为，激发他的求知欲，参加

他们的辩论，使我们的学生感觉到有表达自己的思想、疑问和意见的需求。

少年思想家们有一次辩论这样一个问题：“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什么必须做。”实质上这是在辩论一个始终激动着少年和青年的一个问题，

即关于人和社会、义务和自由、个人和集体的相互关系的问题。少年从不同

的途径去认识真理，热切地想肯定自己是正确的，捍卫自己的观点。他们陈

述的思想不仅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在热烈的辩论中错误被驳倒，真理就

变成了自己的、珍贵的思想。我们当教师的，与我们的学生一样，也是这种

辩论的热心参加者。在辩论中谁也没在意我们是教师，而我们的年轻的朋友

是学生。我们是平等的；我们的某个论点被证明为是正确的，主要的不是靠

教师的威信，而是由于我们的知识、博学和眼界。然而正是在这样的辩论中，

当少年忘掉了我们是老师时，我们作为教师的威信就树立起来了。

从第一次举办少年思想家晚会到现在已过去了许多年。关于世界观问题

的辩论已确定不移地进入了少年的精神生活中。经验使我们确信，如果我们

想找到通向少年心灵的途径，如果想让少年向我们打开自己的心扉，就应用

激动着他的有关真理的辩论去吸引他。少年在辩论初看起来与他个人无关的

问题时能最无顾忌地对您谈论他自己。有两次讨论善和恶的少年思想家晚

会，是我终身难忘的。米沙和托利亚激动地谈论人的心灵中普遍的善与恶，

但从他们的话语中流露出对自己的联想以及忧心忡忡的疑问：善是否总是能

①   铁木儿队是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儿童帮助烈军属和残疾军人的组  织。——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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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胜恶？如果就在你的眼前恶取胜了，你怎么办？为什么老一代中的有些人

不愿意参与生活中的一些尖锐的，有时是不愉快的、复杂的事情中去？起初

他们只是对此作出一些暗示，而后来就坦率地谈出了使我们震惊和不安的一

些事实。卡佳、瓦里娅、拉里莎、济娜都从不同的角度谈了自己的想法。她

们认为一个人只有为别人做了好事才会幸福。女孩子们谈的实际上是自己家

庭的幸福，谈的是主宰着自己的父母之间的关系的友谊和互助。如果少年从

生活中接受真理，真理就具有鲜明的情感色彩，从而就是有说服力的。正在

探索真与善的米沙和托利亚以及其他少年激动地倾听自己同学的发言。一个

真理的形成过程就在我们的眼前进行。我们教师在参与辩论时一字不提自

己，但实际上我们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活经验。因此教师的话就显得贴心、诚

恳、感情饱满。

少年思想家晚会为我们揭示了一条重要的教育规律：当少年不仅是为了

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是为了与同学的错误思想作斗争才进行“交

锋”，才坦率地陈述自己的思想的时候，道德真理才能为个人所接受。在对

真理的肯定中少年体会到极大的快乐。

不可以把学校说成是人为制造的没有思想病毒的环境。在少年的周围沸

腾着复杂的、充满矛盾的生活：他们常常处于各种思想影响的十字路口。没

有必要去回避异己的思想影响，而是要接触这种影响，促使他们去积极思考、

独立分析生活中的各种各样的现象和情境。为了把知识“转化”为信念，用

形象的语言说，就必须把少年引向波涛汹涌的河流，教会他游泳并与他一起

游过急流。当他登上了坚实的河岸时，年轻的公民就会感到自己是真正的战

士。列宁教导我们说，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不是什么生吞活剥的东西，而是“经

过你们深思熟虑的东西”。①人类的思想通向真理的道路从来就不是笔直的。

我们任何时候都不回避我们的学生提出的尖锐的问题，也不回避有争议的和

错误的意见。相反，少年以坦诚的心灵与我们相处，我们是很高兴的。通过

真理与错误观点、论点的辩证的斗争，错误得到了纠正。

在自己的少年思想家晚会上我们的少年讨论这样一些问题：“祖国可以

没有你，而你，失去了祖国就什么也不是”、“怎样使自己树立坚定的共产

主义信念？”、“真理只有为人所用时才是真理”（歌德）、“真理总能获

胜，但必须坚定不移地扶持它”（尤利乌斯?伏契克）、“我们从社会得到

了什么，我们给了社会什么”、“应该怎样学习才能体验到认知的快乐？”、

“现代的人是否有必要了解遥远的过去？”、“如果你们遇到了遥远星球上

的一个有理性的生物……地球上的什么东西你们乐意向他展示，而什么东西

你们暂时竭力想保密？”、“人类引以自豪的是什么，人类的不幸和耻辱是

什么？”、“个人和全人类，怎样才能身后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好的名声？”、

“怎样成为幸福的人，怎样为他人创造幸福？”、“怎样培养自己的勇敢精

神？”、“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少年思想家晚会成了把我们学生的周

围世界和生活经验与道德观念、道德知识连接起来的桥梁。由于每个少年都

在进行思索和探索，我们就能成功地使他们的精神生活充实、高尚，使对必

要知识的掌握成为有趣的、吸引人的事情。在少年思想家晚会和课堂教学之

间建立起了紧密的双向联系：在课堂上点燃了求知的最初的火花，激发了获

取知识的愿望；关于真理的辩论引导少年深信，知识的世界是多么辽阔。

①   《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论教育》，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 年，第 126 页。

我想简要地谈一谈对道德教育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一个很重要的思想。学

校最主要的任务是培养对社会主义祖国、对共产主义思想、对劳动人民的理

想无限忠诚的爱国主义者。

我们尽力使每个少年形成个人对祖国的态度：有一种愿望，精神上有一

种强烈的冲动，要去维护祖国的尊严、伟大、光荣、荣誉和强盛。一个人认

识到什么叫祖国，体验到对祖国的热爱和感激的情感，为祖国而兴奋、担忧，

关心祖国的现在和将来，与祖国的敌人势不两立，随时准备为了祖国牺牲自

己的生命（没有对祖国的无私奉献，就不会有诚实的、高尚的、自由的生活），

这样的人在少年时代就已认识了自己，树立起了自己的尊严。

多年的学校教育工作经验使我确信，爱国主义教育的力量和效果取决于

个人对祖国的认识的深度，取决于他用爱国主义者的眼光认识世界和自己的

清晰程度。培养准备为苏维埃祖国的独立而贡献自己的生命的爱国主义者，

这就是说要用崇高的情感充实少年的日常生活，这种崇高的情感使这个年龄

的人所认识的和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更美。

在《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们》一书中，我已经叙述了孩子们在祖国的地

图上的“旅行”。在少年期这样的旅行仍在继续。随着每一次对祖国的过去

和现在的“拜访”，孩子们似乎越来越摆脱具体的事实和形象，而去沉思这

样一些问题：对于一个人来说，祖国是最亲的、最神圣的；没有了祖国，人

就不再是个性，就失去了自我。少年们开始把苏维埃祖国看成一个统一的整

体，看到了她的辽阔的疆土、丰富的宝藏、伟大的过去和英勇的今天、她的

社会主义制度和共产主义建设。

我为每次“旅行”准备了谈话，谈话中贯穿着从过去延伸到当代的线索。

我注意使少年用思索的目光去环顾空间和时间，因为这是形成祖国意识的最

重要的条件之一，并且能使少年用智慧和心灵去领会祖国的伟大。下面这种

做法尤其能达到这一目的。我在一次谈话中要概括在几个世纪中在辽阔的空

间发生的历史事件，向学生揭示爱国主义的某一个方面，例如，对侵略者毫

不妥协，随时准备为了自由和独立献出自己的生命。

对少年期的人来说，当他用思索的目光环顾世界时，重要的是要使这个

世界不是狭隘的，不局限于家庭的圈子。少年看到的越多，越深远，能刺激

他去认识在日常生活中不可能直接接触到的遥远的东西的思想和情感越丰

富，那么他用公民的眼光去看自己的村庄、自己的劳动、自己的同学、亲人

和亲近的人以及看自己时，就会更细致，更关切，更敏感。如果在高高的帕

米尔山脚下的某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使一个少年很激动，那么他在自己的家乡

看到的事情同样也会使他激动。

我高兴地确信，在祖国这一伟大、崇高的观念的鼓舞下，我的学生非常

关心在他们眼前发生的一切，发现从前发现不了的东西，因为他们是用爱国

主义的眼光去看世界，这不是感动，而是公民的担忧，公民的不安。有一次

少年去树林进行了一次想象中的长途“旅行”，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他们

过去曾不止一次熟视无睹地看到过的东西。这就是一条沟壑“吃掉了”好几

公顷肥沃的土地。这条沟壑年复一年地使越来越多的黑土地块从肥沃的耕地

上流失。“这样下去的话，所有的耕地都会变成沟壑，”万尼亚担忧地说。

少年们若有所思地在沟壑旁站住。他们在用爱国主义者的眼光审视家乡的土

地：他们不仅看到了好的、繁荣的和强大的一面，也看到了我们的悲哀。义

务感恰恰就是从看到周围世界存在问题的方面开始的。

如果一个人在领会、体验祖国的伟大这一观念时，他不怦然心动，那么

在自己家乡的村子里，在家乡的城市中他就不可能看到祖国的缩影，他就不

会有为了祖国的强盛而做点什么的强烈的需求。令我高兴的是我的学生们已

经有了这种为祖国而劳动的精神弹药。五年级的学生热情地从事着一项工

作，为这项工作他们已花费了不止一年的时间。他们在这条沟壑的四周栽了

树，精心地养护这些树木。当沟壑的四周长起了橡树和白蜡树时对耕田的侵

蚀就停止了。

我们的集体在评价某项工作的教育意义时，首先考虑的是这项劳动活动

的公民因素表现在哪里。我们认为道德教育的现实意义就在于，使一个人希

望自己的祖国强盛、美丽、幸福的愿望，在整个少年期乃至青年早期，始终

都能在具有鲜明的公民倾向性的劳动中表现出来。产生爱国主义使命感的源

泉就在于此。只有当一个人有了公民的愿望、爱好和追求时，他才会感觉到

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公民的愿望在少年期表现得越鲜明，在成年期的一切愿

望就会更高尚。

В．Г．别林斯基说过，人就应该在少年时期探索和了解过去，让过去帮

助他去认识现在和展望将来。具有历史知识方面的修养，这是通向自我道德

教育道路上的极其重要的一个阶段。一个人只有在思索祖国的命运时，当他

在思想上回顾自己的人民所走过的道路时，当他认识并感觉到自己是人民中

的一员时，他才能深刻地体验到自己对祖国的义务感。“思想室”中的历史

书架，是少年获得知识、进行思考和体验的源泉。

每个少年都是在独立阅读的过程中认识祖国的。我深信，一个人在任何

时候都不会像在少年时期和青年早期那样，对人民的伟大而英勇的历史的归

属感具有如此强烈的和深切的体验，当想到自己是祖国的儿子时他的心会如

此激烈地跳动。任何时候都不会像在少年时期和青年早期那样，祖国人民历

史上的阴暗、悲惨的篇章会让他们的心如此痛苦地收紧。我的学生们的少年

期和青年早期，是如饥似渴地了解我们的人民在过去的几百年和几十年的经

历的时期。我为历史书架配备的一些书的主题是：我现在所看到的；我头脑

中的家乡（这不仅是指我生活在其中的环境，还包含着先辈的遗训）。家乡

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为了人民摆脱剥削和压迫，为了祖国的荣誉、自由和

独立而斗争的战士的鲜血。我们的先辈对于他们为之献身的那个将来是什么

样子的，可能并不很清楚，但是他们关于善良和正义必然取胜的理想，这就

是我们的现代。我首先是一个债务人，是那些为家乡创造了财富、为赢得和

捍卫我们今天的幸福而经历了千辛万苦的先辈们的债务人。

正是在对这些思想的思索和体验中，向少年揭示了过去与现在的千丝万

缕的联系。义务感，这是良心的召唤，它深刻地反映了个人对自己的社会和

人民的态度。我们作为长辈，要给予正在成长中的一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物质的和精神的财富，关心他们的幸福。但是一个人只有懂得了并且用心感

觉到了为什么他是幸福的，知道并体会到自己幸福的源泉时，他才会成为幸

福的。认识并体会到在社会主义社会中的自由劳动的幸福，这是个人道德财

富的基础，是在少年期形成的。我看到了在少年意识的深处，在少年的心灵

中进行着的复杂的过程：每个少年都是逐渐地、一步一步地按自己的方式，

用自己的智慧和心灵去认识自己生活的幸福，这种幸福就是他不用为了明天

的一块面包而操心，他在接触人类的精神财富，他能欣赏和享受周围世界的

美给予他的快乐，他能向往幸福并自觉地创造幸福。

我向 １３～１５ 岁的少年翻开我们苏维埃祖国的英勇历史上的最辉煌的篇

章。男女孩子们阅读了有关十月革命、国内战争和伟大的卫国战争的书籍。

他们感觉到了历史在叹息：母亲眼中的泪水还未干；许多英雄的墓地还未找

到；许多蹂躏苏维埃祖国的领土和精神的法西斯罪犯、出卖了祖先的土地并

沦落为敌人的走狗的叛徒还没受到惩罚。我注意使每个少年站在我们人民的

历史的这个高度上去思索和体验，什么东西曾经威胁过我们，先辈们保卫的

是什么，并更深刻地体验义务感。我的学生们在少年期收集了我们的同村人

参加伟大的卫国战争的一些材料。孩子们拿来了村里人信任地交给他们的英

雄们（他们是我们的邻居、亲人和朋友）的已经发黄了的照片，把它们当做

无价珍宝。孩子们为英雄们制作了大幅的肖像，把肖像挂在我们称之为“光

荣殿”的一间房间里。在这间房间里保存着有关伟大的卫国战争的所有的材

料。在荣誉台上放着在前线牺牲了的我的学生的家长的照片。起先是少先队

员、后来是共青团员的少年寻访者在收集英雄事迹的过程中受到了鼓舞。有

些人参加过把祖国从法西斯侵略者的奴役下解放出来的战斗，孩子们把他们

叙述的点点滴滴的材料，都当做宝贵的资料记录并保留下来。

孩子们发展到了能认识并体验到创造性劳动的幸福的阶段，在这一阶段

为祖国而劳动对少年的教育特别重要。少年从他们平时所热爱的一些平凡的

工作中体验到了深刻的公民意义。他们在一块贫瘠的连草也不长的不毛之地

上为人们开辟了一个花园。我们为学校建设新的校舍，保护童年时栽下的树

林，培育谷类作物的种子。这些工作需要付出很大的精力和体力。在崇高的

目的鼓舞下的劳动，是对少年进行的一种独特的精神锻炼。他们感觉到自己

是公民。

少年为了家乡更富强而做得越多，个人付出的精力和体力越多，他们就

越敏锐地用爱国主义的眼光去看世界。

杨辉

个人和集体

当少年认识到人身上最细微的特点时，他就开始对人的要求很严格。他

希望在别人身上，尤其在自己的父母、同学、亲近的人身上看到深藏在内心

中的、一时不易发现的品质。少年敏锐的心灵和爱寻根问底的思想能发现这

样的品质，并给予严格的、公平的评价。要培养少年对善的信念和做得更好

的愿望，就要使少年周围的人的道德品质符合向少年所揭示的原则、规范和

理想，恐怕很难找到比此更重要的。对我们来说，“集体”一词既表示学校

集体，也表示家中周围的人和在工作单位与之一起工作的劳动者；也就是少

年与之发生各种各样关系的人。

集体，这不是某种没有个性的群体。集体是作为许许多多个人的集合而

存在的。如果教育者希望首先通过有组织的依从关系，通过服从与领导去发

挥集体的教育力量，那么他的希望就会落空。集体的教育力量始于每个个别

的人所具有的力量，始于每个人所具有的怎样的精神财富，始于他给集体带

来了什么，他给了别人什么，人们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但是，每一个个人

的财富，这仅仅是集体的有价值的、内容丰富的生活的基础。人们进行共同

的活动，并且在这种活动中体现出在高尚的道德目标鼓舞下的劳动所具有的

崇高的思想性，这时集体才能成为一种教育力量。

少年期的重要意义在于，他不仅在发现人（这也是童年期的特点），还

在探索人。在一个好的集体中，集体的活动总是受到高尚的道德的、社会的

目标的鼓舞，在这样的集体中人就像照镜子一样地看到自己，觉察到自己的

优点和缺点。一个人没有在集体中受到高尚的劳动的鼓舞，他就不可能坚定

地形成要做得更好、要自我完善的愿望。自我教育是一个具有深刻的个人特

点的过程，是个人精神生活的一个方面，当一个人感觉到高尚的道德关系对

自己的影响，在精神上作出努力去求得进步，这时才可能进行自我教育。个

人作出的努力越大，集体的生活就越丰富，精神就越充实，思想就越活跃。

在学校教育实践中为什么往往会出现下面这种情况：一个班级在童年时

代是一个好的集体，而到了少年期集体确确实实地瓦解了？这是因为，在童

年期孩子在自己的每个同龄人身上发现了所有能够发现的东西，少年现在找

不到任何新的东西，看不到他的心灵急切地、好奇地寻找的东西。找不到新

东西的原因是集体的生活没有被有内容丰富的、有思想性的活动所充实。关

心集体的教育力量，也就是关心集体的每个成员精神上的充实和成长，关心

集体中人们的各种关系。如果少年在集体中能找到有趣的、精神上较成熟的、

思想丰富的各式各样的人，这样的集体对少年就有吸引力。我一直努力使每

个少年为自己的同学贡献点什么，为丰富集体的生活做点什么。为了使对人

生的探索与集体的关系相一致，少年就应该在自己的同学的身上找到他所追

求的东西（在正确地进行教育的条件下）：聪明才智、体现崇高精神的劳动、

创造性、高尚的道德品质。在少年期，个人精神财富的充实越来越取决于每

个少年的精神生活。因此，承担由少年组成的班级的教学工作的教师集体，

应该特别注意使每一个教师都有自己的学生：语文教师和历史教师要有自己

的学生，生物教师要有自己的学生，数学教师也要有自己的学生。要发现个

性，这就意味着不仅要使某个人学习某一门学科比学习其他学科更用功，我

们还要努力在少年身上发现他的创造能力，这种创造能力能激发他对整个知

识领域的兴趣，使他的智力情感灼热，并且表现在各种道德关系中。在这方

面尤其起作用的是智力情感：少年在有关自己所热爱的事业的一些想法的鼓

舞下，充满着崇高精神，他渴望把自己的知识、自己的爱好传递给其他人，

而这是对集体的精神生活的巨大动力。

在我们的少年的集体中总是沸腾着有趣的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从六年

级起少年就举行晨会，然后举行科学知识晚会、文学创作晚会、文艺作品朗

诵晚会。少年们把自己的知识财富奉献给自己和自己的小同学们，又从大同

学那里吸取这样的知识财富。例如，一名共青团员，十年级的学生，到六年

级学生这里来。他对他们讲述遥远的宇宙星空。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讲述，

少年们投入地聆听他的故事。过了几天，来了一个爱好数学的九年级学生，

他演算了一些有趣的习题。再后来一个八年级学生来朗诵歌颂祖国自然风光

的诗歌……现在该轮到我的学生去给四年级学生做报告了（第一次是在第六

学年结束时）。这些报告是关于植物和动物的生长、自然现象、英雄们的功

勋的短小的、有趣的故事。

精神财富的相互交流，成为集体生活的特点之一。每个人都为同学做点

什么，每个人都好像在秘密地准备出人意料的礼物。当我的学生们在七年级

学习时，女孩子们就给了男孩子们这样一件意外的礼物。她们写了一组故事，

描述在“阳光明媚的密林”中度过的夏天的时光。在这些故事中对每个男同

学的行为作出了评价。这些故事引起了极大的兴趣。高年级学生邀请这些女

孩到他们那里去，给他们朗读自己的故事。

我的许多学生从五年级起就担任一年级学生的小辅导员。我们当教师的

怀着极大的兴趣，以激动的心情注视着，这些已经向少年期迈出了一步的孩

子们，怎样揭开自己精神发展中的新的一页。一个人不仅感觉到自己是受教

育者，还感觉到自己对其他人的命运承担着责任，这时才开始真正的教育。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责任心，对于集体生活来说，其作用就好像水泥浆对于

用砖建造大楼一样：没有水泥浆就盖不成房子，没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责

任心，也就没有集体。所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责任心，这是具有高度思

想性和创造性的劳动的顶峰。五年级学生是“十月儿童”的辅导员、儿童课

外活动小组的领导者，还是培养小同学加入“少年列宁”组织的少先队指导

员。到了六年级他们为小同学每周举办一次时事报告。

高年级学生和低年级学生之间的个人友谊，揭示了人类的一种高尚的需

求，这就是对人的需求。少年在五、六年级学习时就开始在学习上帮助自己

的小朋友。这就确立了对人的责任感。在少年与儿童的友谊中显示出人类的

真正的高尚性，而在劳动中体现出来的心灵的感动，正是我们当教师的千方

百计地想用各种方式去影响他们的心智而引起的那种心灵的感动。希望看到

自己的小朋友取得进步，我们认为这种愿望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少年在帮

助小朋友学习书写、绘画、阅读、解题时，就把他们的喜怒哀乐全都放在心

上。关心别人，这是自我教育的一种最好的方式。一个人希望在别人身上确

立善的愿望越深切，他就能越多地看到、认识和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好和坏。

少年与其他人的友谊要始于奉献自己的精神财富，对人的需求产生于这样一

种愿望，即在作出自己的贡献的同时在别人身上找到自己快乐的源泉。我认

为这一点对于少年的道德发展是非常重要的。

发展对人的需求的另一条线，是在自己的集体中产生的男孩与女孩之间

的友谊。在五年级，尤其在六年级开始形成一种精神上一致的相互关系，这

种关系为牢固的友谊打下了基础。在个别情况下共同的兴趣、共同的活动，

也能成为精神上一致的基础。科利亚和丹科都酷爱物理学，他们俩在“知识

源泉室”和“思想室”中不止一小时地一起摆弄有趣的活动模型和看书。但

是与我的愿望相反，共同的对创造的爱好和活动成为友谊的基础的情况很少

发生。在大多数情况下爱好不同的创造性活动的少年成了朋友。爱好生物学

和植物学的万尼亚和爱好数学和无线电技术的谢尔盖伊卡成了好朋友。拉里

莎和托利亚在自己的爱好和创造性活动方面似乎志趣很不相投（女孩喜欢艺

术创作、绘画和写诗；而所有的人都认为男孩是“枯燥无味的数学家”），

但他们俩成了好朋友。

我坚信，在少年期，尤其在十三四岁时，友谊的基础往往是精神上的兴

趣和需求，而不是对某一种劳动的爱好。思想上的、智力情感上的、审美需

求上的微妙的、常常是我们教师难以捕捉到的一致性，更经常地成为友谊的

基础。无数的事实让我确信，人们之间关系的情感－审美方面在少年期起着多

么巨大的作用：对共同的感受的需要使一个人爱慕另一个人。集体的精神生

活越丰富，越充实，把少年连接起来的友谊关系的纽带就越精致，越牢固。

令我十分高兴的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对书籍和对一般有智力和审美价

值的东西的爱好，成为少年在精神上的一致的基础。这有助于少年彼此深入

地了解相互的内心精神世界。随着相互之间对精神财富的兴趣的逐渐深入和

发展，就逐渐确立起了爱另一个人的情感。几十年从事少年工作的经验使我

确信，要培养对人的爱，培养相互的尊重，培养体察另一个人的细腻的精神

活动的能力，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培养友谊。

在少年逐渐成长为男人和女人这样一个创造的时期，友谊的高尚基础就

尤其重要。令我们教师十分高兴的是男孩和女孩们成了朋友，在他们相互之

间的好感的深处蕴含着性的吸引力，细腻的、高尚的志趣使相互之间的好感

充满着崇高的精神。

少年与成人之间的友谊，在确立对人的崇高需求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父亲和母亲能够成为男孩和女孩们的朋友。为了迎接孩子

精神发展上的这一个时期家长必须进行多年的准备。我是这样建议家长们

的：“要机智地对待并要尊重少年的个性，他正在成长为男人或女人；你们

与少年的相互关系应该渗透着平等的精神，同时也要渗透着对长者的生活阅

历的尊重；要珍视少年对独立的追求，不得用不信任和怀疑让孩子受到委屈，

同时又要了解自己孩子的一切，但不是通过纠缠不休的监视和监督去了解。

要教导他们使他们的意见和行为渐趋成熟，使他们确立起对自己行为的责任

感，这是表明成熟在道德方面的一个重要特点。”

绝大多数的母亲和父亲都与自己处于少年期的孩子形成了良好的友谊关

系。但托利亚、季娜和科利亚没把自己的母亲看做朋友。萨什科是在没有父

亲和母亲的情况下长大的。然而一个正在成长为公民，同时成长为一个男人

或女人的人，如果与富有生活经验的长辈没有精神上的亲近，就不可能生活。

少年需要成人的友谊，这首先是因为这种友谊是确立自尊感的本源。我了解

一些少年，他们不幸福是因为他们是孤独的；成人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望尘

莫及的，是不可理解的；关于成人的概念，他们仅仅是在与过分严厉的、苛

求的、吹毛求疵的教育者打交道的基础上形成的。把少年正确地引进成人的

世界，这需要有很高的教育机智。有的少年失去了父母的智慧所能给予的幸

福，我们当教师的就成了他们的朋友。

季娜和科利亚在低年级时就成了我的朋友。与他们两人的友谊为我揭示

了少年的神奇世界中的许多东西。我懂得了，如果您能珍惜地、细致地、慈

爱地去触摸少年的心，如果您能珍重他心中的隐秘，他就会向您敞开他的心

扉。我越关心我的朋友的喜怒哀乐，他们就越信任地向我袒露自己的秘密，

就越经常地找我出主意。但是必须善于保守少年的秘密，不要对他们的秘密

表现出过分的兴趣，不要去“掏”别人的心灵。把少年的心“兜底地翻出来”，

力图寻根刨底地追问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事情，干预完全属于他个性深处

的东西，这种做法明显地表明缺乏教育修养。这种做法在少年和教师之间砌

起了一堵高墙。少年信任地向您，教师，吐露的秘密越多，您越机智地保守

这种秘密，您拨动您的学生的敏感的心弦的技艺就越高，您的学生对您的人

格的信任就越深切，对您越忠实，他就越渴望成为您眼中的好学生。

与季娜和科利亚的友谊使我确信，一个人在这一年龄期常常会非常强烈

地感受到对人的需求感，这时如果没有别人的支持、共感、安慰、帮助和同

情，这就有可能导致不幸。有时候对人的这种强烈的需求是有具体原因的，

但常常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似乎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突然感到自己很孤独，很

想与能理解他、能体察他的感受的人待在一起。不止一次出现下面这种情况：

课后或星期日科利亚或季娜突然来找我。从他们不安的目光，根据其他不易

察觉的迹象我感觉倒他（她）感到自己很孤独。在这种场合就不可以询问他

们为什么来找我。我们一起去花园，去田野，这是排解慌乱、悲哀的最好的

地方……我对他们说些有趣的事，我的话尽量不与少年的情绪联系起来。常

常是少年根本就没听进去我在说些什么，一般说来他并不需要听我说话，他

需要的只是与另一个人在一起，就只有这点需要。科利亚和季娜常常向我吐

露心底的秘密。

与少年的友谊帮助我理解了他们的独特的道德观的许多细节。少年鄙视

告密行为，但有时把同学希望别人改正错误的真诚的愿望也看做是告密。在

教育工作中必须考虑到所有这一切。我们总是这样诉诸少年的自尊感：谁干

了不体面的事，就让他自己鼓起勇气去告诉老师或集体所有的一切。藏在同

学们的背后，就意味着是胆小鬼和叛徒。我们教育孩子们从小就要做光明磊

落和襟怀坦白的人。谁在承认错误和保持沉默之间举棋不定，他就会感觉到

同学们的鄙视，而这是最可怕的惩罚。

与少年的友谊也帮助我们教师明白，要杜绝抄袭、提示和作弊行为，不

能依靠严厉的禁止和惩罚，而要通过诉诸少年的自尊感。要让少年认识到坐

享同学的劳动是可耻的。

在少年期出现的许多困难，其实质在于相互之间的不理解和不信任：成

人不理解少年的精神世界，而少年也不理解成人，对他们抱以戒心和成见，

认为成人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限制他们的自主性。我认为很重要的一项教育

任务，就是要让少年正确地理解自己的自主性，是与自己对别人的义务完全

一致的。没有成年朋友，少年就不可能懂得这样一个真理，即少年期的独立

性是有合理的限度的，而没有义务和责任的自由是不可思议的。我永远也忘

不了与科利亚和季娜的多次谈话：我毫不宽容地、毫不迁就地与他们谈论生

活的错综复杂和矛盾，就像与成人谈话一样。这些谈话的实质是谈论人的命

运、成人与成人之间的以及成人与孩子之间的微妙的、充满矛盾的关系。当

我的学生意识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人，是这个人的幸福，是这个人的快

乐和他周围的人们的快乐的和谐统一时，他们的心跳加速了。我深信，处于

这样一个充满激情的、不轻松的时期的每一个人，都很需要这种揭示人生真

谛的谈话。

把我们连接在一起并使我们相互亲近的还有书本的世界。我常常讲述一

些在人类的精神生活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影响的书籍，常常讲到深夜。这些

故事激励少年想更多地了解斯巴达克和泰尔?乌连什皮格尔、威廉?退尔和

拉赫美托夫、唐?吉诃德和皮丘林、保尔?柯察金和格里戈里?麦列霍夫、

牛虻和卓娅?科斯莫捷米扬斯卡娅。我的个人藏书成了科利亚和季娜的精神

生活财富的源泉。在节日时，在生日时他们都能收到一份礼物——一本好书。

这是他们生活中最幸福的时刻。

如果与成人之间没有受到崇高理想鼓舞的充满乐趣的友谊，就不可能有

甚至不可能设想有精神丰富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如果在你们的学生中有人失

去了家庭中人情的温暖和快乐，只有与成人之间的友谊才有助于把他们培养

成真正的人。但要成为少年的朋友，就必须深入地了解他的内心世界，用心

去感觉和响应他的细腻的思想、愿望和忧虑。

恋　　爱

“任何时代、任何民族的教师都痛恨爱情。”Ａ．Ｃ．马卡连柯在一次与教

师的谈话中这样说过。在这句玩笑话中含有真理的成分：有的教师不明白，

年龄大一点的少年已是男人或女人了，两性之间的爱慕是符合规律的现象。

他们没有考虑到少年的性爱的情感色彩与成人的完全不一样。在丰富的、有

意义的精神生活的氛围中男孩和女孩之间关系的隐秘的本质，被理想的、纯

洁的、高尚的动机和相互接近的愿望所掩盖。他们相互吸引的客观基础是性

的本能，但如果直言不讳地对他们说到这一点，他们会感到震惊。

成人干预少年的不容侵犯的情感领域，对此少年特别强烈地感到不能容

忍。掌握尊重和理解少年的爱情（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利己主义）的艺术，

是使成人（教育者）和少年（受教育者）的精神世界和谐的很重要的前提条

件。

理解和尊重主要体现在哪里呢？我认为，在学校中必须杜绝不知分寸

地、毫无必要地谈论学生之间的恋爱。关于谁爱上了谁这样的话只字也不要

说。不要有任何一点蛛丝蚂迹使一个 １５ 岁的少年感到有人“戴着铁手套在触

摸人心”。爱情在人的一生中应该永远是最灿烂的、最隐秘的、最不受侵犯

的。在我们的教师和我们的学生之间有一种默契：我们都知道少年已了解男

人和女人之间的隐秘的关系，但我们装出似乎不知道的样子；少年们也知道

我们成人了解他们在这方面的知识，但也装作对此一无所知。这是对应该渗

透到成人与少年的关系中的正派作风的基本要求。这不是玩弄保密游戏，而

是对人性的深切的敬重。关于什么是爱情、男女之间天然的隐秘关系会有什

么结果之类的不必要的谈话，我们尽量避免，但同时我们认为有必要使男女

孩子们怀着深深的责任感去对待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恋爱自由需要最严厉

的、最不容忍轻率行为的纪律和自我约束。只有善于把握住自己的人，善于

用理智控制本能的人，才能得到人类最大的幸福。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才谈

得上恋爱自由。

没有卓越的、高尚的情感的自由，没有理智的、美好的、有约束的和不

容忍淫荡的自由，发展人的自尊就是不可思议的，让少年抵御侮辱人格的低

级情感也是不可思议的。少年爱情的纯洁和崇高，当然取决于对他们的教诲、

临别赠言和充满哲理的话语，但更主要的是取决于少年的生活志趣，取决于

他们在精神上的兴趣、需求，取决于我们社会的最重要的道德观念（人是最

宝贵的财富）在学校集体中的发展情况。

在少年把自己的朋友当做女性来爱恋之前，他应该首先对在她身上发现

了的或正在发现的东西满怀着赞美和惊异的情感。少年的爱情，用形象的语

言来说，这是一扇明亮的孩子，进入生活的人穿过这扇窗子看到周围世界最

重要的本质——人。我们得知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盛开着花朵的苹果树

下坐到深夜，我们不担心也不害怕。我们相信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纯洁的、

高尚的，因为他们两人都需要相互发现点什么。

通过几十年来对少年的教育工作我发现了一个具有哲理的真理：建立在

兴趣、需求这样一些精神财富基础上的少年的爱情，能在人的相互关系中培

养起细腻的情感、优雅的举止、彬彬有礼的作风。爱美的人，能感觉到并理

解人的美，他就能更善解人意。对少年的隐秘的内心世界的尊重，是正确实

施情感教育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条件（遗憾的是，这同时也是教育方面的一个

几乎尚未开垦的处女地）。干预别人的爱情，这好像是在给人的心脏动手术。

在进入这个禁区时我总是有一种巨大的责任感，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在打开人

的胸腔、“进入他的心脏”的外科医生。我总是担心，在一个人的心还不理

解什么是生活的时候就粗鲁地、不知深浅地、笨拙地去触摸他内心最隐秘的

角落，这就可能永远地摧毁了这个人的感情，使他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纯洁

性产生怀疑。哪里关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美好的、崇高的观念遭到摧毁、歪

曲、玷污，那里往往就会出现害人的罪犯。

如果您希望您的学生能理解并能体会到崇高的道德、政治思想的美（对

祖国的忠诚、义务感、为共产主义而奋斗），您就要努力使他理解并珍爱隐

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的美。没有纯洁的内心情感，纯洁的公民情感就是不可

思议的。

杨辉

少先队员和共青团员的浪漫主义精神

共产主义的思想性，这并不表现为背诵共产主义的真理，而首先是高尚
热情的激发。如果没有鲜明的情感生活，少先队组织就可能变得软弱无能、
消极懒散。当一种思想表现为精神的振奋，表现为斗争精神，表现在对待困
难的态度和克服困难的过程中时，这种思想才能变成鼓舞少先队集体奋发图
强的因素。鲜明的情感使崇高的思想更高尚，少先队员和共青团员的浪漫主
义精神实际上就在于此，遗憾的是，人们有时把这种浪漫主义精神看做是一
种与政治思想教育无关的东西。思想生活的丰富多彩，这就是浪漫主义精神。
当少年列宁主义者有了“成人的”志趣和追求，并把自己当做成人来对
待时，浪漫主义精神就产生了。教育孩子上课不要迟到，要认认真真地完成
家庭作业，等等，这就好像是用“饱含乳汁的思想”去“喂养”少年，这样
做是绝对不允许的。做这些事情是学生的重要职责，但是思想联系的财富不
是建立在这些职责的基础上的，它们也起不了鼓舞的作用；这些职责对于鼓
励学生去奋斗和克服困难、形成思想信念，其范围过于狭窄。为了形成这样
的信念，必须有思想联系的财富。如果在童年期和青年早期，学生对学习不
负责任，这表明在他的生活中没有火花去照亮他的日常劳动，没有为真正的，
少年们常说的那种“成人的”事业而奋斗。
在教育集体时我们努力使少先队员感觉到，在为伟大的、崇高的事业的
奋斗中，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伟大而高尚，这是共产主义思想的实质。
“成人的”思想，这首先是为社会而劳动，是对积极地参加为人类创造物质
的和精神的财富的一种体验。在我的学生还在上小学时我就给他们讲有关列
宁的思想的故事，开始把他们引进成人的世界中。我讲了列宁的生平，以及
他为创建共产党而进行的斗争，讲了革命，讲了经济崩溃和国内战争的艰苦
岁月，讲了社会主义建设和苏联人民反法西斯侵略者的伟大的卫国战争。我
郑重地号召学生：“成为像列宁那样的人！”为了使知识转化成信念，必须
调动巨大的精神力量。应该怎样生活和斗争？我的理想应该是怎样的？对于
这类问题孩子们越多地进行独立的探索，道德思想的高尚性就越深刻。我力
图通过讲述关于列宁和列宁思想的故事，首先用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去激励少
年。个人的最大幸福，就是为比个人利益更有意义的某种东西而奋斗。一些
揭示列宁思想的实质的光辉事例使孩子们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少先队员和共青团员的浪漫主义精神的实质，我认为就在于要让男女孩
子们在做某件社会所需要的事情时感到自己是幸福的。这是教育工作中最复
杂的一件事情。这里埋伏着许多像漠不关心和高谈阔论这样的“暗礁”。我
非常谨慎地对待职责和为达到既定目标而作出的保证。要作出承诺，道德修
养的水平就必须达到一定的高度，即要善于为了履行职责而生活。集体中已
有了高尚的思想、精神面貌，从内心作好了为人民劳动的准备，能体会到劳




动的幸福，这时集体中的这个人才能承担起义务。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每
个少年才能从与自己对他人和对自己的良心所承担的义务相联系的工作中产
生自豪感，当他想到不仅是为自己活着时这种自豪感就会油然而生，成为他
个人的精神财富。
在从事这项复杂工作的教育技术中，重要的是要使为人民服务这一崇高
的列宁主义思想，成为个人的动力和动机。要让少年少说些他为了什么而劳
动并克服困难，什么鼓舞了他。所有这一切要让他在心灵的深处完成。
在我们面前是一片光秃秃的、阳光灼烤的坡地。“这里将有一个‘休闲
园’，”少年列宁主义者们这样决定了。我们在坡地上挖了坑，栽下了苹果
树。开始了长期的、不轻松的工作，这项工作构成了少年精神生活中的整整
一个时期。夏天和秋天要给树木浇水，否则的话它们会枯死的。每次浇水都
必须提来上千桶的水。冬天要做防雪处理，保护树木免遭野兔的侵害。如果
我们在困难面前退缩了，如果扔下已开始了的工作，那么空虚和虚伪就会占
据少年的心。
在开始了这项工作后的一年，少先队中队又开始了另一件事情：我们开
辟了一个葡萄园。又开垦了一块被人遗忘了的杂草丛生的小山丘，掘松了土
壤，挖了很深的坑，栽下了细小的树苗，并保护土壤免受侵蚀。种植葡萄比
种植苹果需要花费更多的劳动，付出更多的关心。少年在每棵葡萄藤下培上
了不少沃土。这不单纯是劳动，我们还进行斗争，感到我们自己是志同道合
的战士。虽然很少有人提到集体的荣誉这样的词，然而恰恰是集体的荣誉感
激励着我们去克服困难。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对集体的责任。团结一致的精
神，这大概是可以用来描述每个少年对集体事业的态度的最准确的词。绿色
的幼苗令我们高兴，对我们来说绿色的幼苗是集体品格的物质体现。
两年后我的学生们已读完了六年级，一场自然灾害——干旱袭击了“休
闲园”和葡萄园。大自然似乎在考验我们，土地被骄阳烤得龟裂了。“难道
我们退缩吗？”这句话是在六月的一个炎热的一天，当我们来到花园里看到
在酷热下正在枯萎的嫩叶时说的。“不，决不退缩！”少年列宁主义者许下
了自己的诺言。在晚上少年们决定用一个响亮的、含有深意的名词命名自己
的集体，把集体命名为“不可战胜者”。这是一种独特的浪漫主义的誓言：
“任何时侯都不向对手——大自然的狂暴力量屈服，也不向自己的懒惰、不
愿劳动的毛病让步。”
就在那里，在六月明朗的星空下，只字未提思想上的坚定性。这并不是
因为在我们每个人内心的深处认为自己不配说这样崇高的词，而是因为少先
队员的浪漫主义精神表现为更细腻、更复杂的情感和体验；不管取得了什么
样的成就，理想总是在我们的前面，我们正在通向理想的道路上。这鼓舞着
我们去克服困难，这就是这种崇高精神的实质，没有这种崇高精神就谈不上
少先队员的浪漫主义精神。男女孩子们的心灵对精神的振奋和进步总是很敏
感的。如果您希望这种崇高精神的火苗在孩子们的眼中永不熄灭，那么任何
时候都不可以安于现状、姑息迁就，说什么我们巳经达到目的了，可以休息
休息了。想在思想生活中喘口气，就如同所有的战士想在战场上睡一觉一样
是不可思议的。
几个星期后少年们为自己的不可战胜者中队拟定了座右铭：“永远战斗，
永不退缩！”这条座右铭号召、鼓舞并激励每个人去审视自己，用集体的眼
光去认识自己。除了座右铭外不可战胜者中队还有一个标志，那就是一幅画，




那幅画以鲜明的形象体现我们的工作的内容和目的：在蓝天骄阳灼烤下的一
串葡萄和一片绿叶。它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让生命获胜，要开花，
要美！我们要给人们带来幸福。
在坡地上的花园里，也就是在离我们的“幻想角”所在的沟壑不远的地
方，我们建了一个草棚。每天有两名少先队员在那里执勤。傍晚和晚上，有
时候在清晨给树木和葡萄浇水。我讲述的一些关于具有崇高的道德美的人的
故事，使少年灵感的火花保持不灭。我不敢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觉得这种
方式不适合于少年所进行的这种精神斗争。如果在每次紧张的劳动之前都要
讲几句专门为了鼓舞士气的话，这会贬低高尚的思想，也是对少年心灵的不
信任。少年会去琢磨单刀直入地说出来的那些话，并把此理解为对自己的不
信任。我讲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与劳动是无关的。我越是能巧妙地找到这种无
关的形式，就越能使少年的精神生活与劳动建立起有机的联系。这种联系是
在心灵的深处：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向往道德美，为之而激动。但由于崇
高的思想鼓舞着所有的人，整个集体都感受到精神振奋的状态，所以少先队
员们感到彼此是思想上的志同道合者。
两年之后我们看到了自己劳动的最初的成果：葡萄藤开始结果了。所有
的人都为自己的成果欢欣鼓舞。我们把自己的劳动果实分送给学龄前孩子、
老人和病人。我们把第一批葡萄送给了在伟大的卫国战争前线牺牲了的烈士
的母亲们，还送给了一生在这块土地上劳作的、受到全村人尊重的老爷爷和
老奶奶们。我深信，对少先队员进行思想教育的全部逻辑和哲学在于一个英
明的真理：一个人在为他人的劳动中出力越多，他在这样的劳动中表现得越
出色，那么他心中要求进步的愿望就更深沉，他的愿望、追求和热情就越纯
洁，越高尚。少先队员的浪漫主义精神的实质，就在于对人的内在精神力量
的物质体现中，在于对这种精神力量的肯定：一个人可以在集体创造的成果
中看到自己的美、自己同学的美、自己集体的美。
在与葡萄园同时开辟的苗圃中长出了几百棵葡萄树苗，我们把它们分送
给了人们。村子里出现了几十个葡萄园。在秋天和冬天的夜晚，少先队员到
集体农庄庄员的家里去串门，人们聚集在那里听我们讲大自然和科学、人和
社会、远方的国家和人民反对剥削和战争的斗争。我们向集体农庄庄员们证
明，如果我们认认真真地工作，那么在我们的土地上可以得到多好几倍的收
成。我们希望使葡萄在我们村子里成为像面包一样普通的食品。要知道谁吃
了葡萄，谁就能活得更长久。
我们越为我们用双手创造出的好东西而高兴，我们就越能发现不好的方
面。我们发现，在甜菜种植场工作的集体农庄庄员们，中午只能在灼热的阳
光下休息。于是我们在地里开出了三片丁香园。成人也来帮助我们，两年后
人们就可以在树荫下休息了，而在春天到这里来欣赏鲜花。斗争的天地随时
随地为我们敞开着。庄稼地里有一条不易察觉的小沟：这是土壤流失的可怕
征兆，发展下去会变成一条沟壑。我们投入了战斗，栽下了树，建起了防止
土壤流失的防护林。
劳动是与游戏结合在一起的。这种游戏的本质是，在争取美、人性、友
谊的斗争中的审美的和情感的表现，是对精神上的一致性所带来的欢乐的体
验。没有游戏就没有少先队员的浪漫主义精神。我们的校舍中有一栋是有阳
台的。少年们不知怎么发现了阳台上长着一株菊花。于是就冒出了一个念头：
再在这里设一个角——美丽角。他们想保守这个秘密。于是到了晚上孩子们




来到了学校里，把有腐殖质的土壤送到阳台上。春天他们移栽了一丛玫瑰，
背着其他同学给花浇水。玫瑰开花了。在静谧的夏日的夜晚少年们聚集在这
里，读着有趣的书，幻想着未知事物的奥秘。
少年对童话的兴趣尚未消失。许多游戏是根据童话编排的。在结束五年
级、六年级、七年级时我们的集体都要出去旅行几天。这是引人入胜的去童
话世界的旅行。在第聂伯河纵横交错的支流中间我们发现了一块似乎从未留
下过人类的足迹的地方。那里有一个静静的，仿佛还在沉睡的湖泊，有树木
丛生的小岛，在岛上生活着野猪，在树林中我们看到了驼鹿。少年们把这里
称作“神秘的世界”。我们发誓要保护这块地方。每个夏天我们都要在树林
里安排两个住处：一个在第聂伯河岸上，是给男孩子的，另一个在岛的深处，
是给女孩子的。我们想出了一些有趣的游戏，例如夜渡湖泊，扎木筏。男孩
子最感兴趣的游戏是“走游击队员的小路”。我们准备了一些干草，这是为
山羊和驼鹿过冬准备的。为了保护自己的神秘世界不遭到“好奇的”猎人的
破坏，在通向小岛的路上我们设置了一些障碍物，堆放了许多树桩、石块，
可靠地挡住了外人的视线，使他们发现不了冬天通向小岛的路。
假期中我们悄悄地来到了神秘世界。我们找到了一个山洞，建起了一个
冬天用的厨房，在那里做饭，在火炉旁取暖，从雪下掏出干草。驼鹿在冬天
变得特别驯顺。有一次我们在岛上遇到了暴风雪。谛听着风的呼啸我们捕捉
到了某种神秘的音节。在那里我们阅读了杰克?伦敦的《北方故事》和游击
队的首领 Ｃ．Ａ．科夫帕克写的关于从普季夫尔到喀尔巴阡山的英勇远征的
书。在那些难忘的日子里我们做了军事游戏：进攻敌人的防御工事，强攻难
以攀登的高峰。
在一次夏天的旅行中我们发现了一条长着树木和灌木的沟壑。在沟壑的
深处我们找到了一个小湖，湖水清澈，能见到鱼。这些鱼是怎么到湖里来的？
可能是春天的洪水把它们带来的？但在最大的春汛时湖水也流不到这里来。
于是，小湖中的鱼依然是个谜。在离湖不远处长着一棵椴树，它很挺拔，很
美丽，在它的下面长着二十几棵小椴树。深秋时我们来到了这条沟壑边，把
小椴树挖了出来。现在七年级临近结束了。还在五年级时孩子们就栽下了友
谊树。每一棵树都由一对朋友来栽种。栽树的地方是保密的，因为友谊完完
全全是个人之间的事。我的愿望就是要形成精神上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是
神圣不可侵犯的，要当做某种最珍贵的、最隐秘的东西保存下来。如果您希
望集体的精神是丰富多彩的、有价值的，您就应该创造充满纯洁的、高尚的
情感的个人生活，这种生活能给人带来幸福，不受任何人的干扰。这是教育
工作中非常精细的一个方面。
朋友们找到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一个角落，栽下了从沟壑中挖出来的
小椴树。很难找到比高尚友谊的浪漫主义精神更能使年轻的心灵变得高尚的
力量。不体验友谊的美，不体验人的忠诚的美，少年的心灵就会对忠于职守、
忠于祖国这样一些崇高的道德观念置若罔闻。没有人对人的崇高的需求，也
就没有对思想的忠诚。我尽力使友谊的浪漫主义精神在童年和少年期就扎下
根。有了对人的需求感，少年的心中就产生了忠于人民的崇高的思想。有了
友谊感的体验，孩子们就认识了人民的美，认识了人民的理想、劳动和创造
的美。
我的学生在五年级学习时我们的学校与戈麦尔州科尔米扬斯克中学的集
体结成了友好学校。每年我们的少先队员都要到朋友那里去做客，而客人们




也从白俄罗斯到我们这里来。在白俄罗斯和我们这里的树林中举行篝火晚会
巳成了传统。
白俄罗斯客人第一次来做客时我们开辟了一个友谊园。我们的和白俄罗
斯的少先队员们在这里栽下了苹果树、樱桃树、李树、杏树。每个新来的尊
贵的客人都要在友谊园中增添一些树木。在少年们的生活中任何时候也没有
过别的劳动，能像照料友谊园中的树木那样鲜明地体现出既是高尚的公民情
感，又是深切的亲密的情感。每个少年都把自己心灵中的最真诚的热情注入
到这种劳动中。我们当教师的都深信，与其他兄弟民族孩子们的友情，是能
使少年的心灵高尚起来的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在这种情感的控制下少年的
心灵确实起了深刻的变化：麻木的和不关心人的人会变得敏感和关心人，自
私自利的人产生了对其他人的义务感。
托利亚、彼得里克、科利亚和季娜的家庭环境，使他们的心变得冷漠无
情，他们到白俄罗斯朋友那里做了几次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托利亚在与
成了他的终生兄弟的同龄人告别时哭了，而且并不为自己的眼泪感到害臊。
这是他生活中的第一次流泪，也是第一次由于体验到了一种崇高的需求（即
对人的需求）的美而心情激动。我高兴地发现托利亚的性格逐渐地发生了变
化：这个男孩对别人的话开始敏感起来了，也容易接受了。过去似乎根本听
不进去的话，现在能使他激动、担心，促使他去参与到周围生活中发生的各
种事情中去。
在从白俄罗斯朋友那里回来后，托利亚突然看到在离他家不远处住着一
个残疾的学龄前孩子彼得里克。被困在床上的这个小男孩的悲痛震撼了托利
亚的心。有一天彼得里克对托利亚说：“你是多么幸福，你可以在地上走，
可以走到池塘边的柳树旁……”这席话深深地铭刻进 １２ 岁少年的心灵中。他
到我这里来，对我描述自己的这个小朋友的眼神。在彼得里克的眼神中他看
到了乞求：“带我到树林去吧，到田野去吧，哪怕一次也好！”他与这个小
孩的友谊就是这样开始的。这种友谊对培养托利亚的情感起了巨大的作用。
有一次白俄罗斯朋友带来了云杉树和花楸树的树苗，这些树在我们这个
地区是很少见的。我们开辟了一条友谊林荫道。我们给白俄罗斯朋友带去了
苹果树苗。在白俄罗斯的土地上也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友谊园。少年们挖掘起
我们乌克兰的普通的泥土，把它装进箱子里运到白俄罗斯去，铺在苹果树下，
让这些苹果树长得更健壮，在这样一个独特的、不易再现的时刻少年们体验
到一种深切的细腻的情感。而当在白俄罗斯的土地上打开这些箱子、种下了
苹果树时，我在托利亚、彼得里克、科利亚和季娜的眼睛中看到了闪耀着人
类高尚情操的光辉。在这样的时刻人正在攀登道德美的顶峰，他会感到自己
在精神上是充实的，体验到实现人民神圣理想的情感。我向自己保证：我要
引导自己的每个学生经历这个过程，要与他们每个人一起攀登上道德美的顶
峰。生活使我相信，思想教育，这就是形成用理智和心灵去认识世界的非常
精细的能力。
少年的道德和审美情感变得越细腻，他们就能越敏锐地领会教师的话，
我的话所创造的形象和画面对他们意识的影响就越微妙。处于与白俄罗斯朋
友的会面给少年们所留下的深刻的印象之中，他们对我所讲述的列宁的思想
特别敏感。细腻的感受，用心地深入到其他人的精神世界中去，对人的深刻
的需求，所有这一切都能培养少年对革命的浪漫主义的敏感性，这种浪漫主
义就是为了人民、为了红旗、为了少先队员的红领巾去建立功勋。在对少年




列宁主义者讲述对少先队誓言的忠诚时，在讲述为了革命的红旗的荣誉而献
出了生命的英雄们的功勋时，我看到了在少年的眼神中是如何燃起了崇高情
感的火花。在这样的时刻我想起了许多学校的教师们是怎样抱怨的：“为什
么少先队员有时候对红领巾无动于衷？为什么有时候他们甚至不好意思戴红
领巾？”这是因为思想教育常常缺乏牢固的情感基础。只有当思想与美感，
与人的高尚的情操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时，这种思想才能变成个人的收
获，变成心灵的财富。如果一个人珍爱道德美，他就不能抛弃这种思想，就
像不能扔掉自己的心一样。
八年级时我们班里建立了共青团组织。少年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筹备这件
事。少先队中队的全部精神生活，实际上就是为加入共青团组织作准备，少
年把共青团组织看做是成年人的组织。主要的是要使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进
入共青团组织，使每个人的个人的成熟把他引进这个组织中。不可以认为，
只要我们对还是少先队员的八年级学生说“现在你们是共青团员了”，并且
在一个庄严的场合下授予他们共青团证，从而我们就使他们变成成年人了。
教师如天真地相信共青团证有魔力，那么他们就会遭到报复：
如果少年感到在庄严的仪式之后他被忘却了，他就会变得冷漠。他甚至
会开始想：所谈论的一切高尚的、崇高的东西，都是虚伪的。
我们很注意使每个少年在公民的、社会的、政治的方面达到了内在的成
熟的基础上加入共青团。在这方面个人的社会工作经验起着很大的作用。我
尽量使我的班级中的每个少年都感觉到别人需要他，体验到个人为集体劳动
的快乐。人不仅应该认真地完成托付给他的工作，他还应该成为重要的社会
工作的组织者和倡导者；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他才为加入共青团作好了准
备。每个人都必须找到一件自己喜欢的事。
万尼亚在七年级时就已经是少先队探索大自然小组的领导人。他有自己
的培养对象——三、四年级的学生。暑假期间万尼亚带孩子们一起去旅行：
少年育种家们去寻找最抗寒的麦种。他很关心自己的小同学，把他们的成功
和失败都放在心上。我们所有的教师最关心的是使每个少年的社会活动，都
贯穿着与小同学的细腻的、形形色色的关系。
尤尔科在六年级时就已是一名机械师了，学校里的一切技术设备（拖拉
机、汽车以及修理机械）都由机械师们管理。在他的周围逐渐形成了一个研
究内燃机的发动机的少年机械师小组，其成员是三至五年级的少先队员。这
样的社会活动的教育力量在于，少年首先看到的不是机器和机械，而是活生
生的人。
许多少年在七年级时就走出了学校的围墙，村庄和集体农庄成了他们开
展社会活动的天地。有一些男孩和女孩喜欢在居民中传播科学知识，觉得这
是一件很有趣的工作。村子里成立了爱书者协会，少年们也参加了协会的工
作。在村子的边缘地区，在秋天和冬天的夜晚，彼得里克、塔尼娅、柳达和
柳芭为集体农庄庄员们朗读文艺作品。他们有了成人朋友。
我经常劝告少年们：“好好想一想，衡量一下自己的力量，检查一下自
己是否已作好了加入青年共产主义者组织的准备。不应该匆匆忙忙，但也不
可以浪费时间，哪怕一小时也不行。”我们希望少年的精神生活能充满许许
多多的思想、情感和体验。我们尽力创造有利于这个年龄期的少年单独一人
去读书和思考的环境和条件。在这个时期为了恰到好处地向每个少年推荐合
适的图书，需要有高明的教育机智，师生之间需要有共同的兴趣。




瓦里娅、拉里莎、科斯佳、加利娅、柳芭和万尼亚是最早提出入团申请
的。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和伟大的卫国战争的参加者出席了吸收他们入
团的大会。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党员，国内战争的参加者瓦西里?穆西耶维奇
对新团员作了指示。在此之前为培养少年的社会积极性所做的一切，实际上
都是为接受老一辈指示的精神所作的准备。我们赋予指示的内容和形式很重
要的意义。请共产党员作指示成了共青团的传统之一。

杨辉

道德的坚定性

季娜的遭遇是不幸的。她的母亲不想生下季娜。她想尽一切办法使自己

早产，或者使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女孩生下来很健康，但容貌有缺陷——

前额是扁平的……孩子出生后母亲还想摆脱她：把她一个人扔在房间里，长

时间地不给她喂奶。幸亏一次偶然的侥幸救了女孩的命。在这之后母亲对女

儿的爱心苏醒了。她感到自己给孩子带来了灾难，这种思想折磨着她。母亲

常常趴在孩子身上哭，为她的健康担忧；而小姑娘长得很健壮。

季娜上学后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扁平的前额。女孩戴了头巾这个缺陷就

不易发现了。“蓝蓝的眼睛，淡色的小辫，长大后一定是个真正的美人，”

我们当老师的都这样想。

季娜是个聪明、好学的小姑娘。她心地善良、有同情心，容易相信别人，

她的这些特点在集体中是很突出的。她把同学的快乐和不幸都放在心上。不

管谁生病没来上学，她都要担心、难过，并要去看望病人。情感上的敏感性

和强烈的感受性，这样的心理特点既可能使教育工作容易一些，也可能加大

教育工作的难度。道德真理一旦被理解了，就会在她的敏感的心灵中留下深

深的痕迹，思想很快就变成了敏感的心灵的信念。然而，敏感的和感受性强

烈的心灵，对真理的感受非常强烈，而要理解这些真理必须有一定的生活经

验。季娜 １０ 岁时她的敏感的心灵第一次向她提示自己童年时的不幸……一天

清晨，离上课时间还很早，季娜的母亲来找我，她很惊慌，哭哭啼啼的。

“怎么办？季娜一个晚上没睡。从晚上起她就满腹心事。好久好久她都

眼睛睁得大大地躺在床上。我已经睡着了，女孩的哭声把我惊醒了。很长时

间她不想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后来说了：‘妈妈，难道我们都会死吗？您，

我，和所有的，所有的人？……’我该对她说什么呢？我尽量地安慰她，而

她还是一个劲地哭。后来稍微安静一点了，但一分钟也没睡着。”

根据经验我知道，关于人不可避免地要死去的想法，使这颗在感情上是

敏感的、感受性强烈的心灵受到了震撼。但是我以前从未遇到过像季娜这样

深刻的感受。女孩变得沉默寡言，落落寡欢。她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她

无关，她被封闭进自己的思想中去了。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在听老师讲课时，

开始她好像在注意地思考所学的东西，然后她的目光就会凝视空间的某个地

方，眼睛里充盈着泪水。如果对她说话，她会吓一跳，好像从熟睡中惊醒。

高尔基说过，对死亡的恐惧把人驱赶进宗教的监狱。①这种恐惧束缚人的

精神力量并可能终生对人的道德面貌和思想留下痕迹。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

去使季娜感受到、体验到生活的快乐，使乐观主义的世界观成为一块三棱镜，

①   高尔基在《责任》一文中写道：“死亡的危害在于，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人们的想象创造出了神、‘阴间’

和天堂、地狱之类的庸俗的谎言。”，载《高尔基全集》第 25 卷，莫斯科，1953 年，第 74 页。

使女孩能借助这面镜子去看大自然，看人们，看自己。幸福，这首先是一种

乐观主义，是对光明的未来的信心，是创造性的劳动，是对人的最高需求，

即对人的需求的满足而体验到的快乐。少年还不善于想象未来。他的幸福就

是欢乐的今天，就是精神生活的充实，就是为创造人们今天的快乐奉献出身

体的和精神的力量。我努力使季娜的生活充满今天的幸福。对死亡的忧虑逐

渐在她的意识中消失了。季娜又像以前一样朝气勃勃了。

但是又出现了我一直担心但又是意料中的新的危机。女性意识觉醒的时

期来临了。小姑娘感觉到了自己的美是残缺的……这个想法使她很痛苦。对

自己容貌的残缺感震撼了季娜的心。母亲的心已感觉到了女儿的心事，但她

害伯加深女儿的痛苦，所以一句话也不说。季娜对同学们的每一句话都很敏

感，感受性极其强烈，在女同学的窃窃私语中她捕捉到了有关她的容貌的话。

这加深了她的痛苦。怎样治愈这颗敏感的心灵中的创伤呢？直截了当地与季

娜谈论引起她痛苦的原因，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这会使她更孤僻。不管怎样

回避这些伤人的话，但这些话总有一天在与小姑娘的谈话中要说出来的。只

能当小姑娘自己对此已做好了思想准备的时候，即自己愿意诉说痛苦时，才

可以这样做。需要耐心地等待这种坦率，还必须做点什么去激发这种坦率。

正当我在考虑所有这一切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在温暖的春天的

傍晚，季娜常常来到河岸边，坐在一块石头上，默默地看着河水。有一天，

天已黑了，女孩感觉到在自己的背后站着一个什么人。她回过头去看到了一

位美丽的、穿着节日盛装的中年妇女。那位妇女慈爱地、亲切地看着她，她

的目光让季娜感到很愉快。季娜认出来了，在她面前站着的是玛丽亚，她是

基督教福音会——浸礼会教派的一个传教士的妻子。

在这次会见后所发生的一切，我是在季娜面临巨大的危险时才知道的。

我不逐字转达她所说的话，因为这足可以写一部小说了。我只简要地说一说

事情和季娜所体验到的精神上的恐慌。所有这一切对我们教师来说是个严肃

的教训：个人的幸福，个人幸福的充实的精神内涵，这就是那种最珍贵的宝

石，表现出共产主义理想的所有的东西——科学唯物主义的真理、伟大的社

会目标、社会的安宁和繁荣富强，在这种宝石的光辉照耀下都成为人的最宝

贵的东西。没有个人的幸福，没有真正的个人的欢乐，就不可能有完整的世

界观。幸福、理想、世界观，这些都是重大的哲学问题。这不是书本上研究

的哲学，而是心脏的充满生机的搏动，是生气勃勃的人的火一样的热情。……

第二天傍晚季娜又来到河边，此时玛丽亚又来了。现在她走近小姑娘的身边，

在她的旁边坐下，用手抚摸着她的肩膀，又像昨天那样慈爱地看着季娜的眼

睛。

“我看出来了，你很不幸，”玛丽亚说。“你的不幸是那么巨大，使得

你想离开这个世界……”

季娜想表示反对，但玛丽亚继续轻声细语地说：

“什么也不必说。上帝已经知道了你想说什么：‘这不干你的事，阿姨。’

你错了，姑娘。这是我的事。我们大家都是上帝的孩子，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所有的人都会死去，我们所有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仅仅是匆匆过往的旅客，而

我们永久的家是在那里，在天上。但是上帝不允许我们在他召唤之前去他那

里。上帝知道什么时候你的时刻到了，他就召唤你，召唤我，召唤每一个在

这个世界上过往的人。小姑娘，在那里有永恒的生命。你的灵魂是纯洁的，

就像那朵白云一样。你的灵魂是美丽的。而躯体，仅仅是罪恶的贪欲和诱惑

的暂时的栖身处。不要让关于美的思想困扰你，美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到我

们这里来吧。我们是真正的人。来听一听我们都谈些什么，我们也喜爱歌唱

和音乐。在我们这里你可以找到你期望的东西，找到真正的善、真理和安宁。”

季娜听着，思考着她的每一句话。她不止一次地听说过，也读到过一些

关于宗教的故事全都是欺骗的论述，但现在这一切她全都忘了。在她的面前

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的眼睛里燃烧着虔诚的信仰的火花。这位妇女大

概是幸福的，她幸福大概是因为她相信她所说的那个真理。难道一个真诚地、

全身心地希望你好的人会是坏人吗？

玛丽亚的话能打动季娜还因为这些话回答了她的疑问，而这个回答恰恰

是她所需要的，是她的心灵深处所期待的。是的，她真的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想到自己有缺陷的容貌更可怕的思想了，于是她就想

去死。从这个女人的嘴里她听到了永生的、美丽的灵魂，这时她不再觉得这

些话是宗教故事。在灵魂深处的什么地方可能隐隐地想到这是一种欺骗，但

在绝望的时刻她只希望这是真的。人在困难的时刻会自己制造关于真理的幻

想，他愿意相信自己的想象所编造出来的东西。可能人就是这样地在自己的

想象中创造了上帝。

季娜到“真正的人们”那里去了。那一天教徒们集合在一起做祷告，庆

贺他们教团的一件喜事：庆贺一个 ２０ 岁的少女嫁给一个 ４Ｏ 岁的鳏夫。一系

列印象涌向季娜，使她震惊。教徒们有一个出色的合唱团，这使她深感惊奇。

更让她吃惊的是，“圣歌”是用季娜很熟悉的乌克兰民歌的“尘世的”曲调

演唱的。亲切的旋律使她激动，抓住了她的心灵，赋予这些歌词某种特殊的

意义。

玛丽亚送季娜回家时提醒她，两天后便是礼拜六的祷告。星期六季娜又

去了“神圣的教堂”（教徒们是这样称呼一所普通的房子的）。这一次她认

真地聆听了神甫的布道。他用平静的、柔和的父亲般的语调教诲大家：“我

们大家都受上帝支配，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将怎样，一分钟后会发生什么事。

只有上帝知道，所以相信上帝的万能吧。”

神甫说，现在由他们的教堂的骄傲——传教士讲话。他的话很吸引季娜。

他的话里充满着崇高的灵感和真诚的信仰，使小姑娘感到心跳加快了。但然

后在她的意识的深处不由地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玛丽亚、传教士和神甫

都强调一件事：要不加思索地去信仰，要用心，而不是用理智去信仰，不要

对心灵告诉你们的东西进行理性的评判；上帝是看不见的，也不能用思维去

理解和认识他；凡人只能用心去感觉上帝，去信仰信仰信仰……这仍然是玛

丽亚说过的那些老一套的思想：我们在自己周围看到的一切仅仅是场梦，我

们是这个世界上的客人，我们真正的位置在那里，在永生的法官身边。你工

作，吃饭，睡觉，感受阳光的快乐，生儿育女，但你每时每刻都要准备着结

束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短暂的漫游。上帝越早召唤你，你就越幸福。

季娜感到自己的身体麻木了，头脑发晕。难道她寻找的是这个吗？在她

的眼前，像一道耀眼的闪电一样，在一瞬间闪耀出关于灵魂的永恒的美的思

想，而结果是不能去思考，也不能在自己的想象中描绘一下什么是永恒的美，

什么是灵魂。关于这些疑问她小声地询问玛丽亚，而玛丽亚用严厉的、愤怒

的目光看着她，这使小姑娘很吃惊：难道这就是那个美丽的、慈爱的妇女吗？

而玛丽亚推了她一下，生气地小声说：“要用心去信仰，用心，不要用思想

去评判。除了天堂之外还有地狱的苦难。上帝要惩罚自作聪明的人。”季娜

后来说：“在那一时刻似乎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前都黯然失色。我差点昏过

去。玛丽亚把我带出了房间，送我回家，对我说了点什么，但我什么也不记

得了。”

小姑娘大病了一场。忧心忡忡的母亲来到学校里。她说了所知道的一切：

关于与玛丽亚的谈话，关于女儿去做祷告。“现在她在说胡话……在胡话中

她在呼唤您。请来吧。”在病人的床边我们见到了玛丽亚。在季娜恢复知觉

的一刹那间她看到了玛丽亚，就大叫起来：“滚！滚！……”

过了三天女孩的病情好了一点。她诉说了一切。教徒们提出的不要思考

任何问题的要求，使她深感惊愕。怎么可以这样呢？而灵魂又是什么呢？什

么是灵魂的美呢？难道可以不加思索地去相信什么吗？这一切深深地震撼了

小姑娘。

小姑娘还坦率地诉说了自己的痛苦，说了她为什么要到教徒们那里去，

在这之前她想些什么和心情怎样，说了她怎样想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现在，季娜敞开了自己的心扉，这时就可以谨慎地触及她内心的创伤。“姑

娘，你很美，”我对季娜说。“不仅心灵美，外表也美。你有美丽的眼睛和

辫子，美丽的面容和身材。你的美还在于你的自尊，在于你能感受到自己的

尊严。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你已经确信真正的幸福不在于做一个毫无怨

言的、俯首听命的上帝的羔羊，而在于相信理智的力量，在于自己去创造幸

福。赶快恢复健康吧，朋友们正等着你。而对那些虚伪的人要尽量离远一

点……”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季娜就打断了我的话：

“不，我还要去那里。我要对他们说……”

她又到他们那里去了一次，对他们说了一些实实在在的、热情的话。当

传教士又一次开始说必须用心，而不是用理智去信仰时，季娜站立起来，响

亮地问：

“那么理智难道就不是灵魂吗？”

吃了一惊的传教士猜不透小姑娘在想些什么，他回答说：

“是的，理智也是灵魂。只有人有理智。”

“如果像您教诲的那样不可以去思考，那么灵魂还剩下些什么呢？我想

知道究竟什么是永恒，而关于永恒您已说了很多。我想知道天堂究竟是什么

样的。我还想搞明白，为什么我应该时刻准备着去死。我倒是想相信所有这

一切。但让我吃惊的是为什么不允许思考所有这一切。怎么能相信不允许去

思考的东西呢？”

传教士不说话了。一个 １４ 岁女孩的简单的、充满哲理的论证把他搞糊涂

了。后来他又开始激动地重复同样的那些话：

“必须用心去信仰，因为上帝是这样要求的。”

“但人的心，这也是理智，”季娜说。“没有理智就没有人的心。动物

也有心，但没有理智这样的心就不能成为灵魂。关于灵魂你已经说了很多，

而您自己又给灵魂套上了枷锁。您把灵魂变成了奴隶。您掏出了人的生动活

泼的灵魂，把灵魂变成了木乃伊。而我想活着。我想看到的不是死亡，而是

蓝天和鲜花。”

读者也许会觉得难以相信，一个 １４ 岁的女孩居然能够表达这么深刻的思

想。如果这颗美丽的心灵没有进入我的生活，她说的关于生活、真理、美丽、

幸福、理想的话中所包含的鲜明性、哲理性和灵感，如果没有多次深深地打

动我的心灵，我也不会相信的。我没有夸大季娜对教徒们的影响：在听了季

娜的愤怒的，但是公正的话之后他们并没有变成无神论者。但这席话使他们

多少受到震动，她的话里所包含的真理、真诚、对恶行和强加于人的暴虐的

不妥协精神，尤其震撼了年轻人。

在遇到异己的思想影响时，季娜为了自己的精神的自由投入了战斗并成

为胜利者。如果在那些日子里，当人难免一死的想法困惑她的时候，后来又

被自己的容貌有缺陷和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的念头困扰的时候，没人去帮

助她；如果在学校中季娜周围的全部生活不是渗透着乐观主义的世界观，她

就可能屈从宗教世界观的影响。反对异己的思想影响的坚定性，是由集体精

神生活的整个体系来形成的；当一个人面对思想上的敌人时，这种品质表现

得最鲜明。

个人的道德财富的特点就是思想、情感、体验和活动的统一。

在规划一年的、几年的、整个少年期的教育工作时首先应该设法确定，

这一时期的少年对周围世界和对自己将知道些什么，认识过程是如何反映在

精神生活中的，尤其是如何反映在活动中的。就其本质而言，少年期所要求

的积极性应能使少年通过与他人的道德关系，去深刻地思索、理解和体验那

些必须成为人的财富的思想。要注意使对激动着我国人民和全人类的思想和

真理的认识，不要脱离人在这个时候所做的事情。

很重要的是使少年的思想、情感和体验的领域不断地扩大，把眼光从自

己的村子、城市、州扩大到自己的祖国，扩大到当代和将来。如果少年考虑

涉及祖国命运的问题，他所十分关心的事情就会越出对日常需求的满足。要

尽量使那些似乎并不涉及个人利益的具体的事情，成为少年的具有深刻的个

性的事情。当个人利益的范围扩大了，包括进许多其他人的利益时，这个人

就开始成为公民了。

少年个人与他人的道德关系最好表现为，其他人的利益也成为少年个人

的利益。在这里我们进入到个性教育的细腻而复杂的领域，进入了情感教育

和审美教育的领域。

杨辉

情感教育和审美教育

情感教育与道德的统一

用毫无热情的、漠不关心的态度去解释和理解世界，就不可能认识周围

的世界。在人的活动过程中缺乏高尚的情感修养，情感缺乏崇高的思想性和

方向性，那么，对共产主义理想的信念和忠诚是不可思议的。

我国的社会、政治发展，我们社会的每个成员所面临的任务，扩大着干

预世界的领域。对前辈人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公民义务感和公民

责任感，是培养道德富有的、全面发展的、思想积极的人的重要的源泉之一。

个人对我国人民所创造的一切承担着责任，这种观念只有当在少年的心灵中

根深蒂固地确立了对这一观念的正确的个人态度时，才能成为每个少年的道

德财富；而缺乏对社会的极其细腻的义务感，就不可能形成这种态度。

在我们这个时代，当一个人还在学校学习的时候，他的脑子中就已充满

着对大自然的、社会发展的和自己个人精神生活的复杂规律的思考。个人和

社会、个人和祖国、个人和集体、人和自然、人和未来，等等问题越来越成

为关注的对象。

一个人的劳动态度和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越来越多地反映在其他人的

命运中。一个人的平安、幸福，取决于每个人是怎样感觉自己周围的人，他

怎样使自己的行为与集体和社会的利益相　一致。集体主义、友谊、善良、对

其他人的内心世界的尊重之类的情感的培养和发展，其社会意义的分量越来

越重。在对他人的态度方面缺乏情感修养，就会导致利己主义，而利己主义

是漠不关心、违反社会利益的行动和反社会的犯罪行为的主要根源。有些人

不知道什么叫人剥削人，他们的不道德行为的根源就在于他们在情感和道德

方面非常无知，而这种无知又是与他们的精神世界的普遍贫乏紧密地联系在

一起的。年轻人可以支配的从前辈那里得到的物质的和精神的财富越多，他

们个人对社会的义务感就应该越强烈，越深刻。我要强调指出：不仅要懂得，

为了我们每个人的幸福社会是毫不吝啬的，而恰恰是要从感情上和态度上去

正确对待我们国家社会关系中的这一个因素。在少年的教育中让少年体验个

人对长辈的义务感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要极其庄严地向少年揭示这样一个

思想：人高于一切，我们社会中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的幸福。如果对这一真理

的认识不伴随着高尚的情感修养，那么旨在培养人的自尊的宏伟思想就不可

能取得预期的结果。有些少年体验不到对自己的行动、行为和对他人的关系

的道德美的向往，恰恰就是仰人鼻息的心理的结果。

个性的自由，也包括情感的自由，是我们的社会给予我们的巨大的幸福。

但是这也可能变成坏事，如果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没有渗透一种最纯洁的、

最崇高的情感——人的情感，没有感觉到在我身边的人们的利益和兴趣也许

与我不一致。只有当情感的自由来自强大的内心情感的自我约束，情感的自

由才能带来普遍的幸福。必须发展一个人对其他人的责任感，这在任何精神

生活领域中都是十分重要的。必须通过情感的约束，通过自我教育和自我制

约去引导少年理解“情感的自由”。

要把道德情感、智力情感和审美情感紧密地联系起来加以培养，在实践

上具有明确的方向性，就是要教年轻人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自觉地限制自

己的欲望，成为欲望的主宰者，培养自己具有高尚的人的需求。

И．П．巴甫洛夫把情感称为模糊的力量。情感的生理基础隐藏在使人与

动物相近似的本能中。但人上升到动物世界之上恰恰是因为特殊的修养、人

的认识、劳动和社会关系，使人的情感变得高尚。为了制造生产工具而出现

的手的最初的自觉的行为，人类思想的最初的火花，都是在发现美的世界的

道路上迈出的第一步。当人看到了晚霞和蓝天上飘浮的白云的美，当他听到

了夜莺的歌声并赞叹空间的美，这时人才成为了人。从那时起思想和美同时

发展，但要培养高尚的情感需要花费巨大的教育力量。

情感教育与审美教育的统一在少年期具有特殊意义。一个崭新的思维阶

段促使人用思想和情感去认识和掌握的已不仅仅是事物、事实和现象，还有

观念和原则。个人对社会观念的情感－审美态度越明确，道德情感就越深刻。

在少年时期人对观念和周围世界的情感、审美评价特别鲜明，这是因为人似

乎是通过观念和原则去发现并第一次看到世界。崭新的世界观、对许多新东

西的发现，促使少年对观念和原则产生个人的态度；使少年表现出高尚的精

神，他赞美善而憎恨恶。这是道德情感形成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少年的

道德修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在深刻理解复杂的社会生活现象的本质和人

们相互关系的本质时，他体验到的高尚的、崇高的情感的程度。

一个人对他人和对集体的态度，对他人的苦和乐的态度，是否细腻、热

情、真诚，这取决于在少年期他所认识到的观念和原则的情感色彩的鲜明程

度，取决于这个人的思维视野的宽阔程度，取决于他对周围世界的情感的和

道德的评价有机地融合、结合在一起的程度，也取决于这个人所认识到的观

念反映在他个人的活动和斗争中的深刻程度。要在认识过程中鼓励少年去为

了崇高的理想而奋斗，使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些人的志同道合者，这些人由于

自己思想上的勇气其形象进入了人类的精神宝库，高水平　的教育技艺就反映

在这上面。

必须对少年进行细致的、理智的情感教育。它取决于知识、教学和智力

发展在少年的精神生活中的作用。世界上没有比童年期、少年期和青年早期

的教学更困难、更紧张的劳动。只有当人在认识和掌握知识的同时也获得了

很高的情感修养时，这种劳动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并丰富精神世界。没有可

靠的情感基础，不仅不可能进行有成效的教学，连通常的正常的教学也不能

开展。情感教育与对世界的认识之间的不统一，是导致对知识的冷淡态度并

最终导致不愿学习的最顽固的、最危险的根源之一。智力劳动的情感修养，

掌握知识的过程，一般来说是学校智力财富的一个重要的方面。

杨辉

感觉修养和知觉修养

情感教育和审美教育是从发展感觉修养和知觉修养开始的。为了培养劳

动技能就必须长时间地操练手，手的操练能发展智力和智能，同样，要培养

精神的、道德的、情感的和审美的修养，就需要长期地操练感觉器官，首先

是视觉和听觉器官。情感、体验、对周围世界以及对自己的情感－审美态度的

细腻性，取决于感觉和知觉的修养。感觉和知觉越细腻，人在周围世界中看

到的色彩、听到的纯音和半音越多，对事实、对象、现象和事件的个人的情

感评价越深刻，那么，代表这个人的精神修养的情感领域就越宽阔。

对观念、原则的情感－审美评价，是思想教育的一个极重要因素，它取决

于人在认识周围世界的同时，他体验高兴、赞美、惊 奇、悲伤、忧愁、羞愧、

气恼、愤慨、腼腆、良心的谴责等情感的深刻程度。我努力使少年在童年期

就得益于细腻的感觉，在认识大自然的景象和现象的过程中始终伴随着这样

的情感及其形形色色的情感色彩。在少年期这种教育的目的性更加强了。每

个男孩，每个女孩，都应经过长期的感觉和知觉训练，这种训练能使每个人

具有广阔情感范围，而且这种情感始终伴随着认识过程，并在认识过程中产

生和发展。

我们选择可以揭示知觉财富的时间和地点去自然界旅行。春天来临时我

们每天都要到村子的四周走走，登上草原上的山冈，从那里了望辽阔的盆地、

遥远的草地一览无余。每次我们都能看到明媚春光的新的色彩。我们发现树

木从冬天灰暗的颜色到绿色盛装的细微的变化；灌木丛生的坡地呈现出嫩绿

的棕色。这种色彩每天都在变。随着天气的变化，尤其是随着春天的太阳的

游戏（少年们是这样说的），绿色的色彩在不断地变化：从像宝石一样明亮

的碧绿色变成淡紫罗兰色，从湖绿色变成雪青色。我们发现了春天的绿色有

二十多种色彩。绿色草地上的色调的闪变尤其色彩纷呈。

少年体验到了欢乐、欣喜和惊讶的情感。知觉的细腻孕育了情感的细腻，

发展了去体验这种情感的人的高尚的需求。

当秋天展现自己焕发的容光时我们去树林里旅行，这是培养感觉和知觉

的奇妙的课堂。很难用语言去表达在初秋宁静的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树叶的五

彩缤纷的色彩，尤其在雨过天晴或夜露初霁的清晨，沁人心脾的空气似乎展

开了树林、花园、草原的新的秋色。有一些少年发现了七十多种色彩的变幻，

从红色变成黄色，从黄色变成绿色，从绿色变成蓝色；另一些少年发现了八

十多种色彩的变幻。瓦里娅和柳达说她们在一片槭树叶子上找到了九种色彩

的变幻。米什卡、柳芭、科斯佳看到了冬小麦的绿色有六种色彩。在阳光绚

丽的日子里少年们都喜欢在课后到田野、树林、池塘边去发现，去欣喜。

在我们面前展现出周围世界的令人惊讶的新的美色——空间的美。我们

开始观察、端详并发现，清晨和傍晚时分色彩的变化正是由于空间起了变化。

初秋的一个星期日我们到田野上进行如少年们所说的对遥远的草原的观察。

当太阳高挂在天穹的最高点时，我们登上了古代西徐亚人的高高的陵墓。在

我们的眼前展现出一派令人惊讶的景色，少年们不由地欣喜和激动地观看

着。我们久久地默默不语，好像害怕破坏了这幅迷人的景色和在这一时刻所

体验到的现实的幸福。我们的面前田野像风平浪静的大海，树林就像绿色的

岛屿。鳞次栉比的盆地、绵亘不断的丘陵、此起彼伏的波涛、错落有致的树

林，所有这一切都在向远方延伸，就像是神秘的海洋王国的迷人的海底世界，

而辽阔的空间、田野上空微微颤动的雾气，就像是阳光照耀下的一汪清澈见

底的水面。我们看到了空间怎样把几十种色彩涂抹到农田和草原上，涂抹到

丘陵和小树林上，涂抹到散布在山谷中、似乎在和煦的阳光下打盹的村子上，

涂抹到深绿色的樱桃园上和绿色的柳树怀抱的静穆的蔚蓝色的池塘上（少年

们说：“这是在地上的几小块蓝天。”）。我们欣赏着颜色的细微的变化—

—从明亮的碧绿色到暗紫罗兰色，从嫩绿色到深蓝色。空间把它的颜色和色

彩展现在我们面前。远方，笼罩在地平线上的林带的雪青色的雾霭使我们神

往。下个星期日我们要到那里去，新的远方将展现在我们的面前：第聂伯河、

村庄和农田、第聂伯河两岸一排排挺拔的杨树和枝叶纷披的柳树。

对周围世界的美的观察和感受，是理解和体验现实生活的快乐，生活的

美的最主要的源泉之一，使我们产生了一种思想，即世界、大自然和美的生

命是永恒的，而我只能生活在大自然指定给我的一段时间内，这种思想的不

可逆转性和唯一性的重要源泉也在于对周围世界的美的观察和感受。重要的

是要使每个人在少年期就考虑应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我们应该教会人去

珍惜生命，教会他去珍惜人，爱护人，保护生命。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夏日的静悄悄的清晨我们怎样在林边欣赏白天的

诞生和旭日东升。男孩子们和女孩子们像着了魔似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

盯着朝霞色彩的变化：天空中色彩的变化，池塘的镜子一般的水面映出清晨

的美色和色彩的变化，把他们吸引住了。在宁静的、温柔的秋日我们学会了

区分万里无云的晴空的 １４ 种色彩。塔尼娅用“冷淡的、不安的天空”来描述

其中的一些色彩；丹科把其中的一种色彩称作“平静的天空”；费佳找到了

“深沉而凝滞的”这样的词来形容天空的色彩。

去大自然旅行也丰富了我们的听觉和知觉。在少年时代和在童年时代一

样，聆听大自然的音乐给了我们许多欢乐、赞叹和惊讶。春天草地奏出的音

乐在我的学生的心灵中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他们从童年起就熟悉这种音

乐，但现在更细腻地接受和感受它。在阳光明媚的春日，当草地刚铺上一层

嫩绿，树上爆出嫩绿的幼芽，我们来到池塘边，坐在老柳树下，倾听远处传

来的春天草地的细语（这一艺术形象是少年们创造的）。世界为我们奏出了

极微妙的音色的变化。在欢乐的、喧闹的天空中（这是卡佳的话）从温暖的

地区飞回来的鸟儿在鸣叫；细浪拍打着河岸，柔嫩的树枝在头顶上颤动，在

远方草地的什么地方不时传来轻柔的音响，就像蓝色的苍穹在叮当作响。这

种音乐能在心灵中激发出愉快地感知世界的细腻的情感。人体验到与自然交

往的快乐，他就想成为更美的，更好的。着了迷的莉达说：“生活有多好

啊！……”

我们去听树林的喧闹。在宁静、炎热的夏日和在愉快的晴朗的清晨，然

后就该是阳光明媚的白天（舒拉的话）和警觉的傍晚（托利亚的话），当通

红的霞光预示着将有一个有风的、凉快的日子时，少年们捕捉到了森林音乐

（加利娅的话）的最细微的音调。

夏日田野的音乐给了我们莫大的享受。中午我们来到田野上，躺在麦穗

下面，看着滚烫的天空（拉里莎的话），细听偶尔能捕捉到的麦穗的细语、

受惊的鹌鹑的双翅的扑簌声、云雀的银铃般的歌声。云雀的歌声是这支交响

乐的主旋律。我们的诗人瓦里娅说：“好像全世界都在发出银铃般的声音。”

在灌木丛生的沟壑中我们又发现了（科利亚的话）大自然的另一个令人

陶醉的旋律——林中小溪的音乐。小溪的涓涓细流从泉眼中涌出，唱着歌（诗

人柳达的话），潺潺细语。

在寒冷的冬日我们来到了自己的“幻想角”，在神秘的山洞里我们点燃

了火。在暴风雪顽皮捣蛋（米沙的话）或寒风敲我们的门（斯拉瓦的话）的

那些日子里，我们体会到了真正的幸福。

我的学生们从童年起就记得他们在离村子不远的草原上度过的欢乐的时

刻：我们观察白天的消逝和夜晚的降临，倾听夜晚田野的音乐，到少年时期

这样的时刻变得特别愉快和动人。我们坐在高高的白腊树下，观赏着暮色如

何裹罩（谢廖扎的话）田野和村庄，聆听白天的喧闹声如何静寂下去，新的

音乐——夏天夜晚的音乐如何奏响。

在对周围世界的细微色彩的感知的影响下产生的情感，使观察变得更细

致，使心灵变得更敏感，感受性更强烈。每次当我们从树林、田野、池塘边

回来，我都看到，（用形象的语言说）男孩和女孩们不仅对自然的美，还对

整个人类睁大了眼睛。他们不仅更关心彼此的精神状态，而且也关心其他“不

相干的”人。在聆听了林中小溪的音乐后回家时，我们看到了路旁有一棵被

汽车折断的不大的小树。男孩和女孩们走近这棵小树，他们若有所思地、哀

伤地、久久地站在那里。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可以感觉到，在这一时刻在

少年的精神生活中正在出现一些复杂的现象。

在这些年里少年们栽培了“人民花园”和“人民葡萄园”。不轻松的劳

动成了男女孩子们的精神需求。培养感觉修养和知觉修养，对少年，尤其对

家庭环境中隐藏着使心灵变得冷酷的危险的那些少年，具有特别重要的意

义。科利亚和托利亚只要在家里待上两三天，不与学校集体来往，他们的心

就好像套上了一层铁石心肠的盔甲，他们变得粗暴，容易发脾气，尤其是托

利亚（产生这样的缺点，常常是由于少年家人的粗暴、冷漠、冷酷）。通过

激发对自然界的美、对观念和原则的美的感受性，激发对其他人的精神世界

的感受性，是可以除掉这层盔甲的。我把激动的、戒备的、警觉的托利亚带

到花园或草地。我努力使人在这种环境下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美，设法在他面

前展现人道的、诚挚的新的境界。在少年激动、戒备、发怒的时刻，他从教

师那里领会到的东西是很重要的，多次的实践使我对此深信不疑。我给托利

亚讲述了那些为其他人创造美和快乐的人们的事情。在有的人的心中，恶已

播下了冷漠、凶狠、冷酷的种子，十分重要的是要让这样的人看到、感到某

种人道的东西。我看到了少年心中的冰块正在一点点地融化，他的眼神逐渐

变得温和。我们深入到树林的深处或去远方的草地，在我们的面前是风光绮

丽的世界。我使少年在这样的时刻接受了美的微妙的色彩。这对培养少年的

心灵对语言的敏感性是尤为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