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和集体
当少年认识到人身上最细微的特点时,他就开始对人的要求很严格。他
希望在别人身上,尤其在自己的父母、同学、亲近的人身上看到深藏在内心
中的、一时不易发现的品质。少年敏锐的心灵和爱寻根问底的思想能发现这
样的品质,并给予严格的、公平的评价。要培养少年对善的信念和做得更好
的愿望,就要使少年周围的人的道德品质符合向少年所揭示的原则、规范和
理想,恐怕很难找到比此更重要的。对我们来说,“集体”一词既表示学校
集体,也表示家中周围的人和在工作单位与之一起工作的劳动者;也就是少
年与之发生各种各样关系的人。
集体,这不是某种没有个性的群体。集体是作为许许多多个人的集合而
存在的。如果教育者希望首先通过有组织的依从关系,通过服从与领导去发
挥集体的教育力量,那么他的希望就会落空。集体的教育力量始于每个个别
的人所具有的力量,始于每个人所具有的怎样的精神财富,始于他给集体带
来了什么,他给了别人什么,人们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但是,每一个个人
的财富,这仅仅是集体的有价值的、内容丰富的生活的基础。人们进行共同
的活动,并且在这种活动中体现出在高尚的道德目标鼓舞下的劳动所具有的
崇高的思想性,这时集体才能成为一种教育力量。
少年期的重要意义在于,他不仅在发现人(这也是童年期的特点),还
在探索人。在一个好的集体中,集体的活动总是受到高尚的道德的、社会的
目标的鼓舞,在这样的集体中人就像照镜子一样地看到自己,觉察到自己的
优点和缺点。一个人没有在集体中受到高尚的劳动的鼓舞,他就不可能坚定
地形成要做得更好、要自我完善的愿望。自我教育是一个具有深刻的个人特
点的过程,是个人精神生活的一个方面,当一个人感觉到高尚的道德关系对
自己的影响,在精神上作出努力去求得进步,这时才可能进行自我教育。个
人作出的努力越大,集体的生活就越丰富,精神就越充实,思想就越活跃。
在学校教育实践中为什么往往会出现下面这种情况:一个班级在童年时
代是一个好的集体,而到了少年期集体确确实实地瓦解了?这是因为,在童
年期孩子在自己的每个同龄人身上发现了所有能够发现的东西,少年现在找
不到任何新的东西,看不到他的心灵急切地、好奇地寻找的东西。找不到新
东西的原因是集体的生活没有被有内容丰富的、有思想性的活动所充实。关
心集体的教育力量,也就是关心集体的每个成员精神上的充实和成长,关心
集体中人们的各种关系。如果少年在集体中能找到有趣的、精神上较成熟的、
思想丰富的各式各样的人,这样的集体对少年就有吸引力。我一直努力使每
个少年为自己的同学贡献点什么,为丰富集体的生活做点什么。为了使对人
生的探索与集体的关系相一致,少年就应该在自己的同学的身上找到他所追
求的东西(在正确地进行教育的条件下):聪明才智、体现崇高精神的劳动、
创造性、高尚的道德品质。在少年期,个人精神财富的充实越来越取决于每
个少年的精神生活。因此,承担由少年组成的班级的教学工作的教师集体,
应该特别注意使每一个教师都有自己的学生:语文教师和历史教师要有自己
的学生,生物教师要有自己的学生,数学教师也要有自己的学生。要发现个
性,这就意味着不仅要使某个人学习某一门学科比学习其他学科更用功,我
们还要努力在少年身上发现他的创造能力,这种创造能力能激发他对整个知
识领域的兴趣,使他的智力情感灼热,并且表现在各种道德关系中。在这方
面尤其起作用的是智力情感:少年在有关自己所热爱的事业的一些想法的鼓
舞下,充满着崇高精神,他渴望把自己的知识、自己的爱好传递给其他人,
而这是对集体的精神生活的巨大动力。
在我们的少年的集体中总是沸腾着有趣的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从六年
级起少年就举行晨会,然后举行科学知识晚会、文学创作晚会、文艺作品朗
诵晚会。少年们把自己的知识财富奉献给自己和自己的小同学们,又从大同
学那里吸取这样的知识财富。例如,一名共青团员,十年级的学生,到六年
级学生这里来。他对他们讲述遥远的宇宙星空。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讲述,
少年们投入地聆听他的故事。过了几天,来了一个爱好数学的九年级学生,
他演算了一些有趣的习题。再后来一个八年级学生来朗诵歌颂祖国自然风光
的诗歌……现在该轮到我的学生去给四年级学生做报告了(第一次是在第六
学年结束时)。这些报告是关于植物和动物的生长、自然现象、英雄们的功
勋的短小的、有趣的故事。
精神财富的相互交流,成为集体生活的特点之一。每个人都为同学做点
什么,每个人都好像在秘密地准备出人意料的礼物。当我的学生们在七年级
学习时,女孩子们就给了男孩子们这样一件意外的礼物。她们写了一组故事,
描述在“阳光明媚的密林”中度过的夏天的时光。在这些故事中对每个男同
学的行为作出了评价。这些故事引起了极大的兴趣。高年级学生邀请这些女
孩到他们那里去,给他们朗读自己的故事。
我的许多学生从五年级起就担任一年级学生的小辅导员。我们当教师的
怀着极大的兴趣,以激动的心情注视着,这些已经向少年期迈出了一步的孩
子们,怎样揭开自己精神发展中的新的一页。一个人不仅感觉到自己是受教
育者,还感觉到自己对其他人的命运承担着责任,这时才开始真正的教育。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责任心,对于集体生活来说,其作用就好像水泥浆对于
用砖建造大楼一样:没有水泥浆就盖不成房子,没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责
任心,也就没有集体。所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责任心,这是具有高度思
想性和创造性的劳动的顶峰。五年级学生是“十月儿童”的辅导员、儿童课
外活动小组的领导者,还是培养小同学加入“少年列宁”组织的少先队指导
员。到了六年级他们为小同学每周举办一次时事报告。
高年级学生和低年级学生之间的个人友谊,揭示了人类的一种高尚的需
求,这就是对人的需求。少年在五、六年级学习时就开始在学习上帮助自己
的小朋友。这就确立了对人的责任感。在少年与儿童的友谊中显示出人类的
真正的高尚性,而在劳动中体现出来的心灵的感动,正是我们当教师的千方
百计地想用各种方式去影响他们的心智而引起的那种心灵的感动。希望看到
自己的小朋友取得进步,我们认为这种愿望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少年在帮
助小朋友学习书写、绘画、阅读、解题时,就把他们的喜怒哀乐全都放在心
上。关心别人,这是自我教育的一种最好的方式。一个人希望在别人身上确
立善的愿望越深切,他就能越多地看到、认识和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好和坏。
少年与其他人的友谊要始于奉献自己的精神财富,对人的需求产生于这样一
种愿望,即在作出自己的贡献的同时在别人身上找到自己快乐的源泉。我认
为这一点对于少年的道德发展是非常重要的。
发展对人的需求的另一条线,是在自己的集体中产生的男孩与女孩之间
的友谊。在五年级,尤其在六年级开始形成一种精神上一致的相互关系,这
种关系为牢固的友谊打下了基础。在个别情况下共同的兴趣、共同的活动,
也能成为精神上一致的基础。科利亚和丹科都酷爱物理学,他们俩在“知识
源泉室”和“思想室”中不止一小时地一起摆弄有趣的活动模型和看书。但
是与我的愿望相反,共同的对创造的爱好和活动成为友谊的基础的情况很少
发生。在大多数情况下爱好不同的创造性活动的少年成了朋友。爱好生物学
和植物学的万尼亚和爱好数学和无线电技术的谢尔盖伊卡成了好朋友。拉里
莎和托利亚在自己的爱好和创造性活动方面似乎志趣很不相投(女孩喜欢艺
术创作、绘画和写诗;而所有的人都认为男孩是“枯燥无味的数学家”),
但他们俩成了好朋友。
我坚信,在少年期,尤其在十三四岁时,友谊的基础往往是精神上的兴
趣和需求,而不是对某一种劳动的爱好。思想上的、智力情感上的、审美需
求上的微妙的、常常是我们教师难以捕捉到的一致性,更经常地成为友谊的
基础。无数的事实让我确信,人们之间关系的情感-审美方面在少年期起着多
么巨大的作用:对共同的感受的需要使一个人爱慕另一个人。集体的精神生
活越丰富,越充实,把少年连接起来的友谊关系的纽带就越精致,越牢固。
令我十分高兴的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对书籍和对一般有智力和审美价
值的东西的爱好,成为少年在精神上的一致的基础。这有助于少年彼此深入
地了解相互的内心精神世界。随着相互之间对精神财富的兴趣的逐渐深入和
发展,就逐渐确立起了爱另一个人的情感。几十年从事少年工作的经验使我
确信,要培养对人的爱,培养相互的尊重,培养体察另一个人的细腻的精神
活动的能力,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培养友谊。
在少年逐渐成长为男人和女人这样一个创造的时期,友谊的高尚基础就
尤其重要。令我们教师十分高兴的是男孩和女孩们成了朋友,在他们相互之
间的好感的深处蕴含着性的吸引力,细腻的、高尚的志趣使相互之间的好感
充满着崇高的精神。
少年与成人之间的友谊,在确立对人的崇高需求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父亲和母亲能够成为男孩和女孩们的朋友。为了迎接孩子
精神发展上的这一个时期家长必须进行多年的准备。我是这样建议家长们
的:“要机智地对待并要尊重少年的个性,他正在成长为男人或女人;你们
与少年的相互关系应该渗透着平等的精神,同时也要渗透着对长者的生活阅
历的尊重;要珍视少年对独立的追求,不得用不信任和怀疑让孩子受到委屈,
同时又要了解自己孩子的一切,但不是通过纠缠不休的监视和监督去了解。
要教导他们使他们的意见和行为渐趋成熟,使他们确立起对自己行为的责任
感,这是表明成熟在道德方面的一个重要特点。”
绝大多数的母亲和父亲都与自己处于少年期的孩子形成了良好的友谊关
系。但托利亚、季娜和科利亚没把自己的母亲看做朋友。萨什科是在没有父
亲和母亲的情况下长大的。然而一个正在成长为公民,同时成长为一个男人
或女人的人,如果与富有生活经验的长辈没有精神上的亲近,就不可能生活。
少年需要成人的友谊,这首先是因为这种友谊是确立自尊感的本源。我了解
一些少年,他们不幸福是因为他们是孤独的;成人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望尘
莫及的,是不可理解的;关于成人的概念,他们仅仅是在与过分严厉的、苛
求的、吹毛求疵的教育者打交道的基础上形成的。把少年正确地引进成人的
世界,这需要有很高的教育机智。有的少年失去了父母的智慧所能给予的幸
福,我们当教师的就成了他们的朋友。
季娜和科利亚在低年级时就成了我的朋友。与他们两人的友谊为我揭示
了少年的神奇世界中的许多东西。我懂得了,如果您能珍惜地、细致地、慈
爱地去触摸少年的心,如果您能珍重他心中的隐秘,他就会向您敞开他的心
扉。我越关心我的朋友的喜怒哀乐,他们就越信任地向我袒露自己的秘密,
就越经常地找我出主意。但是必须善于保守少年的秘密,不要对他们的秘密
表现出过分的兴趣,不要去“掏”别人的心灵。把少年的心“兜底地翻出来”,
力图寻根刨底地追问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事情,干预完全属于他个性深处
的东西,这种做法明显地表明缺乏教育修养。这种做法在少年和教师之间砌
起了一堵高墙。少年信任地向您,教师,吐露的秘密越多,您越机智地保守
这种秘密,您拨动您的学生的敏感的心弦的技艺就越高,您的学生对您的人
格的信任就越深切,对您越忠实,他就越渴望成为您眼中的好学生。
与季娜和科利亚的友谊使我确信,一个人在这一年龄期常常会非常强烈
地感受到对人的需求感,这时如果没有别人的支持、共感、安慰、帮助和同
情,这就有可能导致不幸。有时候对人的这种强烈的需求是有具体原因的,
但常常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似乎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突然感到自己很孤独,很
想与能理解他、能体察他的感受的人待在一起。不止一次出现下面这种情况:
课后或星期日科利亚或季娜突然来找我。从他们不安的目光,根据其他不易
察觉的迹象我感觉倒他(她)感到自己很孤独。在这种场合就不可以询问他
们为什么来找我。我们一起去花园,去田野,这是排解慌乱、悲哀的最好的
地方……我对他们说些有趣的事,我的话尽量不与少年的情绪联系起来。常
常是少年根本就没听进去我在说些什么,一般说来他并不需要听我说话,他
需要的只是与另一个人在一起,就只有这点需要。科利亚和季娜常常向我吐
露心底的秘密。
与少年的友谊帮助我理解了他们的独特的道德观的许多细节。少年鄙视
告密行为,但有时把同学希望别人改正错误的真诚的愿望也看做是告密。在
教育工作中必须考虑到所有这一切。我们总是这样诉诸少年的自尊感:谁干
了不体面的事,就让他自己鼓起勇气去告诉老师或集体所有的一切。藏在同
学们的背后,就意味着是胆小鬼和叛徒。我们教育孩子们从小就要做光明磊
落和襟怀坦白的人。谁在承认错误和保持沉默之间举棋不定,他就会感觉到
同学们的鄙视,而这是最可怕的惩罚。
与少年的友谊也帮助我们教师明白,要杜绝抄袭、提示和作弊行为,不
能依靠严厉的禁止和惩罚,而要通过诉诸少年的自尊感。要让少年认识到坐
享同学的劳动是可耻的。
在少年期出现的许多困难,其实质在于相互之间的不理解和不信任:成
人不理解少年的精神世界,而少年也不理解成人,对他们抱以戒心和成见,
认为成人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限制他们的自主性。我认为很重要的一项教育
任务,就是要让少年正确地理解自己的自主性,是与自己对别人的义务完全
一致的。没有成年朋友,少年就不可能懂得这样一个真理,即少年期的独立
性是有合理的限度的,而没有义务和责任的自由是不可思议的。我永远也忘
不了与科利亚和季娜的多次谈话:我毫不宽容地、毫不迁就地与他们谈论生
活的错综复杂和矛盾,就像与成人谈话一样。这些谈话的实质是谈论人的命
运、成人与成人之间的以及成人与孩子之间的微妙的、充满矛盾的关系。当
我的学生意识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人,是这个人的幸福,是这个人的快
乐和他周围的人们的快乐的和谐统一时,他们的心跳加速了。我深信,处于
这样一个充满激情的、不轻松的时期的每一个人,都很需要这种揭示人生真
谛的谈话。
把我们连接在一起并使我们相互亲近的还有书本的世界。我常常讲述一
些在人类的精神生活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影响的书籍,常常讲到深夜。这些
故事激励少年想更多地了解斯巴达克和泰尔?乌连什皮格尔、威廉?退尔和
拉赫美托夫、唐?吉诃德和皮丘林、保尔?柯察金和格里戈里?麦列霍夫、
牛虻和卓娅?科斯莫捷米扬斯卡娅。我的个人藏书成了科利亚和季娜的精神
生活财富的源泉。在节日时,在生日时他们都能收到一份礼物——一本好书。
这是他们生活中最幸福的时刻。
如果与成人之间没有受到崇高理想鼓舞的充满乐趣的友谊,就不可能有
甚至不可能设想有精神丰富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如果在你们的学生中有人失
去了家庭中人情的温暖和快乐,只有与成人之间的友谊才有助于把他们培养
成真正的人。但要成为少年的朋友,就必须深入地了解他的内心世界,用心
去感觉和响应他的细腻的思想、愿望和忧虑。
恋 爱
“任何时代、任何民族的教师都痛恨爱情。”A.C.马卡连柯在一次与教
师的谈话中这样说过。在这句玩笑话中含有真理的成分:有的教师不明白,
年龄大一点的少年已是男人或女人了,两性之间的爱慕是符合规律的现象。
他们没有考虑到少年的性爱的情感色彩与成人的完全不一样。在丰富的、有
意义的精神生活的氛围中男孩和女孩之间关系的隐秘的本质,被理想的、纯
洁的、高尚的动机和相互接近的愿望所掩盖。他们相互吸引的客观基础是性
的本能,但如果直言不讳地对他们说到这一点,他们会感到震惊。
成人干预少年的不容侵犯的情感领域,对此少年特别强烈地感到不能容
忍。掌握尊重和理解少年的爱情(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利己主义)的艺术,
是使成人(教育者)和少年(受教育者)的精神世界和谐的很重要的前提条
件。
理解和尊重主要体现在哪里呢?我认为,在学校中必须杜绝不知分寸
地、毫无必要地谈论学生之间的恋爱。关于谁爱上了谁这样的话只字也不要
说。不要有任何一点蛛丝蚂迹使一个 15 岁的少年感到有人“戴着铁手套在触
摸人心”。爱情在人的一生中应该永远是最灿烂的、最隐秘的、最不受侵犯
的。在我们的教师和我们的学生之间有一种默契:我们都知道少年已了解男
人和女人之间的隐秘的关系,但我们装出似乎不知道的样子;少年们也知道
我们成人了解他们在这方面的知识,但也装作对此一无所知。这是对应该渗
透到成人与少年的关系中的正派作风的基本要求。这不是玩弄保密游戏,而
是对人性的深切的敬重。关于什么是爱情、男女之间天然的隐秘关系会有什
么结果之类的不必要的谈话,我们尽量避免,但同时我们认为有必要使男女
孩子们怀着深深的责任感去对待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恋爱自由需要最严厉
的、最不容忍轻率行为的纪律和自我约束。只有善于把握住自己的人,善于
用理智控制本能的人,才能得到人类最大的幸福。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才谈
得上恋爱自由。
没有卓越的、高尚的情感的自由,没有理智的、美好的、有约束的和不
容忍淫荡的自由,发展人的自尊就是不可思议的,让少年抵御侮辱人格的低
级情感也是不可思议的。少年爱情的纯洁和崇高,当然取决于对他们的教诲、
临别赠言和充满哲理的话语,但更主要的是取决于少年的生活志趣,取决于
他们在精神上的兴趣、需求,取决于我们社会的最重要的道德观念(人是最
宝贵的财富)在学校集体中的发展情况。
在少年把自己的朋友当做女性来爱恋之前,他应该首先对在她身上发现
了的或正在发现的东西满怀着赞美和惊异的情感。少年的爱情,用形象的语
言来说,这是一扇明亮的孩子,进入生活的人穿过这扇窗子看到周围世界最
重要的本质——人。我们得知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盛开着花朵的苹果树
下坐到深夜,我们不担心也不害怕。我们相信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纯洁的、
高尚的,因为他们两人都需要相互发现点什么。
通过几十年来对少年的教育工作我发现了一个具有哲理的真理:建立在
兴趣、需求这样一些精神财富基础上的少年的爱情,能在人的相互关系中培
养起细腻的情感、优雅的举止、彬彬有礼的作风。爱美的人,能感觉到并理
解人的美,他就能更善解人意。对少年的隐秘的内心世界的尊重,是正确实
施情感教育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条件(遗憾的是,这同时也是教育方面的一个
几乎尚未开垦的处女地)。干预别人的爱情,这好像是在给人的心脏动手术。
在进入这个禁区时我总是有一种巨大的责任感,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在打开人
的胸腔、“进入他的心脏”的外科医生。我总是担心,在一个人的心还不理
解什么是生活的时候就粗鲁地、不知深浅地、笨拙地去触摸他内心最隐秘的
角落,这就可能永远地摧毁了这个人的感情,使他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纯洁
性产生怀疑。哪里关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美好的、崇高的观念遭到摧毁、歪
曲、玷污,那里往往就会出现害人的罪犯。
如果您希望您的学生能理解并能体会到崇高的道德、政治思想的美(对
祖国的忠诚、义务感、为共产主义而奋斗),您就要努力使他理解并珍爱隐
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的美。没有纯洁的内心情感,纯洁的公民情感就是不可
思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