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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杨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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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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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5:13:00 | 只看该作者
要像列宁那样斗争和胜利


列宁教导我们,为共产主义而进行的斗争,体现在每一件平凡的工作中,

体现在日常的平凡劳动中。我和奥莉娅考虑,怎样才能使周围发生的一切,

都能由衷地引起孩子们的兴趣;怎样才能使他们关心属于人民的物质财富。

奥莉娅在少先队中队里建立了一个少年自然保护小组。孩子们担负起了看管

学校附近护田林带的责任。他们沿林带巡视时发现,有人剥去了几棵树主干

下部的皮,显然,这是要让这些树干枯,那样就有理由砍伐了:这些树都枯

死了,还让它们戳在这儿干吗?孩子们非常气愤:这是怎么搞的,我们在种

树,培植树,可有人在毁坏它们!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干的。

从那天起,自然保护小组的队员开始了监视巡逻。晚上,队员们到护田

林带去巡查,等待那个不速之客。过了几天,肇事者被当场抓获——是两个

集体农庄庄员带着锯来锯树。孩子们向集体农庄管理委员会报告了这两个毁

坏树木的人。结果决定要犯事者为毁坏的每棵树补栽十棵。孩子们很高兴:

正气取得了胜利。这是完整的道德教育的必要的条件。只有当少年列宁主义

者能看到正义获胜的情况下,为共产主义理想而进行的斗争,才会成为高尚

情操的源泉。胜利会激发和产生新的力量去克服新困难。

这项有趣的活动吸引了大自然的少年保护者,它的基础所在就是为优美

和勤劳而斗争。在一次小队巡视中,他们看到个别庄员的宅院里长满杂草。

孩子们给这些庄员送来了苹果树的树苗,建议他们除掉杂草种上果树。有三

家懒懒散散的人家懒得这样做,少先队员们写了《大自然少年保护者的警告






书》,对懒散者发出的呼吁:我们,大自然的少年保护者,看到您的院子

已成了培养杂草的苗圃,十分难过。院里的草丛中,可能不久会有野狼来栖

息了,您怎么在这样的丛林中生活?我们请您,除掉杂草,栽上苹果树

和葡萄,种上鲜花。这里,在您的住房旁边,我们埋下了五棵树苗和三株葡

萄秧,明天就应把树栽上,栽种以后,还要很好浇水。如果您懒得这样做,

那就我们来,我们挖好坑,除掉草,栽上树。这里就变成一个果园,但不是

您的,而是我们的——少先队的了。

《警告书》是用特殊方式递送的:从通风窗投入,或摆在桌子上。为了

不让人看见,树苗是在晚上去埋的。这一切都是游戏,给孩子们留下了深刻

的印象。孩子们焦急地等待着第二天,看懒散的人将如何行动?下课后孩子

们走在街上,已经认不出原来那些荒芜的院落了,杂草丛生的那些地方,都

已栽上了树苗……少先队小队自然保护小组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校。我们

中队成了少先队大队的少年自然保护小组的组织者。集体农庄委员会请年纪

较大的少先队员负责保护桑树栽培区,因为个别庄员常常毫无顾忌地攀折桑

枝。少先队员们进行了几次巡查,折枝现象被制止了。

夏天,中队承担了为新品种试验田备好 2O 公斤精选麦种的任务。孩子们

选了最好的麦穗,为了在冬季保存,在校舍里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春天脱

了粒,把种子交给了农艺师。孩子们为这项任务操了很多心也担了不少心,

因此当小麦开始播种的时候,孩子们(他们当时已在四年级)来到地里,为

的是亲眼看看他们的种子是怎样播下去的。麦苗出土了,又被吸引到麦田里

来。到了收割期,少先队员决定帮助高年级同学去收庄稼。我高兴地看到,

由于孩子们为别人效了力,他们便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变得更敏感了。我们从

田里回来,孩子们非常兴奋,因为我们的种子出苗很好。我们走过农庄的果

园,看见小苹果树上生了小毛虫。孩子们的心又为之不安了。在这种时刻,

少先队员们想的不是自己对社会的义务,不是的,是他们无法从正在受到死

亡威胁的生物旁边无动于衷地走过。孩子们进了果园,消灭了小毛虫,拯救

了苹果树,并查看了周围的树,看看有没有虫害。

对故乡土地的主人翁感是最重要的爱国主义感情,我们要在少年心灵中

培育这种感情。一个人在童年、少年和青年早期,如果能对公共田地里的每

一棵麦穗、对公共果园的每一棵树、对农庄打谷场上的每一把谷粒的命运,

都像对那些能给自己带来很大快乐的个人的东西(如妈妈或爸爸送的玩具、

带插图的心爱的图书、冰鞋和滑雪板,等等)一样珍惜的话,他会成为一个

真正的爱国主义者。只有当孩子在为别人有所创造的劳动中也付出了自己一

点心血的时侯,当他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能给自己带来极大快乐的某种物质

财富的时候,当这种快乐要经历忧虑、担心和挫折才能取得的时候,公共的

东西在孩子的内心深处才能变成他自己的东西。我一直都很关心孩子们产生

苦痛和烦恼的根源。孩子们最关心什么:是只关心与他个人幸福有关的事,

还是也关心与他人利害相关的事?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向都是我衡量孩子

道德品质的尺度。使我很满意的是:科利亚和瓦利娅看到暴雨弄弯了教学试

验田的小麦时,感到很伤心。当教育者还没有看到孩子会因这种不幸而难过

的时侯,当孩子还没有经受过烦恼和痛苦的时候,教育者就不能高枕无忧。

因为他的学生走向生活时,还可能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旁观者。

个人主义者和利己主义者正是从那些在童年就不关心别人,而只知享受

快乐的人中发展而来的。我忧虑地看到,这种危险正威胁着我的学生沃洛佳






和斯拉瓦。家里为了使两个孩子尽情享够快乐而竭尽全力。只有父母没

有给他们买什么新的、好的东西这种事,才会使他们烦恼。一定要以另一种

性质的忧虑和苦恼——即为别人的物质和精神利益而担忧,来抵制这种个人

主义性质的忧虑和烦恼。

那在夏天酷暑时节,我看到我们还在快乐学校时栽种的那棵小椴树

开始干枯了。我们的朋友缺水了,我对沃洛佳和斯拉瓦说。我把孩子们

带到花园,答应给他们看一样有趣的东西,并把注意力引向因天热而晒得枯

干了的小树。小椴树正在等待我们的帮助,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我们是能

够帮助它的,我对孩子们说。这种树,特别是幼树,喜欢潮湿空气、湿

润、荫凉。孩子们,我们就来帮助一下我们的朋友吧!我们从自来水管道引

一条细管子来(这并不远),把它对着小椴树来造雨,树就会经常感到凉爽。

开始孩子们对我的话表示冷淡,但当我给他们讲了人工造雨之后,他们眼里

便闪射出好奇的目光来。这个活对于他们来讲如同有趣的游戏,难道有不愿

意玩游戏的孩子吗?于是他们便玩了起来。我们把水管引到树旁,装上了喷

头,于是椴树上面出现了隐约可见的蒙蒙水雾。在炎热的中午孩子们拧开

雨,而到傍晚他们就上。孩子们逐渐对树的命运产生了关注之情:在

人工雨下它感觉怎么样?当孩子们发现小椴树的树枝重新挺伸了起来、枝上

出现新的嫩叶时,他们高兴极了。就这样,在孩子们的生活中产生了与个人

幸福无关的情趣。

但这仅仅是开始。如同珠宝匠琢磨金刚石时,为了磨成一块钻石,要仔

细端详这贵重石块的每一个面,考虑从何处下手那样,教育者也要思考,怎

样去接近孩子心灵最隐蔽的那些角落。我和沃洛佳到树林里去了好几次,为

的是寻找和采集野蔷薇的最大个的果实,然后播种它们,并给幼苗浇水。待

到该进行嫁接的时候,我们找来了白玫瑰的幼芽,把它接在野蔷薇上。这并

不是单纯的劳动,而是对孩子心灵的审慎接触。我逐渐做到了使这个孩子的

喜忧之源不只是个人利害,而已经是周围世界。

对斯拉瓦也给予了较多的关注。小男孩和奥莉娅一起在畜牧场照看病羊

羔。对这个小生命的关照,起初好像一场孩子式的游 戏,这种关怀之情随后

逐渐发展为对劳动的喜爱,孩子也随之逐渐变成一个勤奋的少年畜牧员。我

永远不能忘记,在一个寒冬的日子,他含着眼泪来找我。男孩子埋怨说:他

心爱的小牛喜欢吃燕麦幼苗,而温室里培育的全是大麦,叫他怎么去喂小牛

呢?从此我们也种燕麦了……

关心与个人需要没有直接联系的事,是克服儿童个人主义的良药。如果

孩子产生了关心社会利益的个人兴趣,那么只知关心自己的那种恶习,任何

时候也不可能在他心中生根。只有生活中的快乐和苦恼只是围绕一个

字打转的那种孩子的心灵里,才会充满这种利己主义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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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5:15:00 | 只看该作者
勇敢无畏者小队


我的学生在体力和精神的发展上进入了那样一个时期:孩子们的精力不

可遏制地要往外冲,表现出来是做一些看起来无法解释的古怪的事。我眼看

着发生了某种飞跃——羞怯的变成了大胆、冒险的,怯懦的变成了勇敢和果

断的。

有一次,我们到田间去看庄员和高年级同学怎样垛麦秸垛。男女孩子们






都很有兴趣地看拖拉机手怎样把一根钢缆固定在自己的机器上,怎样把整捆

麦秸拽上高高的草垛。钢缆拉紧,把麦堆举到 15 米高。看过垛垛之后,我们

又去看联合收割机。这时我从远处看见一个男孩子用手把着缆绳越升越高。

我一察看,舒拉不在。肯定,这是他吊在 15 米高空中。孩子们看见舒拉向麦

秸垛跑去,高兴地欢叫着,看来,每个人都想享受一下升到令人头昏目眩的

高度时的快乐。我好不容易等到舒拉像坐雪橇一样从大垛滑下来。我当时真

是不知所措了——不知道是该为这次非同寻常的登高活动的平安告终而高

兴,还是应尽快把孩子们从这里带走?

费了很大的劲才使孩子们安静下来,才阻止住了他们也去做这种尝试。

但是我看出来,他们对我的谨慎很不满意。感情提醒了我,应该把登高活动

搞安全,而不是去制止。于是,我们在缆绳下铺上了麦秸,于是先是男孩子,

然后是女孩子,一个接一个进行了攀缆绳登高的活动。

那些年我们还没有经常供电的电源,为了给电池充电,高年级学生建造

了一座风力发电站。风动机安装在 12 米的高塔上。塔顶上是一个本制平台,

中间有一个小天窗,供电工通过它去接触发电机。有一天,刮着大风,孩子

们去放风筝。每个人都想把风筝放得尽可能高些。万尼亚说:我的风筝要

比谁的飞得都高。这孩子爬上电站塔,俯身贴着平台的木围栏,放起线来。

当我发现天窗被万尼亚打开,窗盖挪到一边,从上面滑落在地上的时候,我

惊呆了。这个孩子绕着敞着的天窗奔跑,脚下的情况什么也没看见,他两眼

只知盯在风筝上。只是由于侥幸,才没有发生任何不幸。

高空对孩子总是有难以抗拒的诱惑力。登高的满足感总会给孩子们带来

巨大的乐趣。可是孩子们的这种冲动,却给我们教师增添了不少忧虑。孩子

们引起我很大不安,所有行为几乎都与高空的魔力有关。

离学校不远有一座古老的教堂。2O 米高的钟楼上面,是坡型圆顶。春天,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向钟楼顶望去,看见楼顶上的十字架旁有三个孩

子的身影,定睛一看,认出那是谢廖扎、科利亚和舒拉。我的心几乎都要停

止跳动了。孩子们发现了我就要躲藏,从圆顶这一边跑向另一边。这时招呼

他们是不明智的,定会有害无益。我跑到学校,让老师们悄悄地把所有的孩

子都带出去,让有的到树林里去玩,有的去野外散步,年龄大的让回家;总

之,使谁也注意不到那三个孩子,也不致引起他们的恐慌。而我自己则钻进

了工作室,从那里能很清楚看到钟楼,我两手抱头,坐在窗前。也许,这是

我在麦秸垛那里兴起的那场游戏,引起了孩子们享受一下登高之乐的愿望

吧!随后我又看到,孩子们怎样把着已锈蚀了的破旧管子从圆顶往下爬,这

些管子有些地方已是勉强支撑着……

夏天,一场暴雨过后,横跨池塘的桥下形成了一处瀑布。集体农庄的一

位老大娘跑到学校里来告诉我:您去看看吧!您的学生们在干什么。

到了池塘,在拦洪坝上一个人也没看见,可是从桥下却传来孩子们的欢叫声。

原来是托利亚和维佳在桥栏杆上拴了两条长绳,做成秋千,在水势汹涌的瀑

布上面打着秋千,正在开怀欢叫……

彼得里克、维佳、科利亚不知从哪里把一个掉了半边底的不大的木桶拖

到了池塘高高的岸上来。每次都由一个人爬到桶里(按严格顺序轮流而上,

互不相让),另外两人则轻轻推一下木桶,让它顺着斜坡滚下去。木桶滚向

池塘,在离水边几米的地方便停下来。至今我也无法理解,这种娱乐是怎么

会幸免出事的。在这种情况下,结果能平安无事,恐怕只有孩子们才有可能。






在树林散步时,我们观察了伐木工人为集体农庄采伐建筑材料的劳动。

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看那些锯断的树怎么倒下去。回家时,孩子们没有注意到

舒拉和丹科掉队了。我们在林中空地上休息时,一位老伐木工向我们走来,

并把两个男孩领来。老人说,舒拉和丹科想爬到树上去,为的是等树向下倒

的时候,能坐在树杈上飞下来。

所有这些事件都是在三、四年级期间,在六个来月的时间内发生的。我

感到,去制止孩子们的这些行为,去为避免发生不幸而操心,这不是出路。

孩子精力的蓬勃发展要求的不是一般的积极活动。孩子们总想在危险面前证

明自己的无畏。对大胆行动的渴望,说明作出英勇的行为的理想正在敲击我

的学生的生活之门。应当把孩子们的精力引向正确轨道。

想必读者已察觉到,那些初看起来像是鲁莽的行为,主要是男孩子们干

的。没有一个男孩子不曾引起我的深思。甚至,连我一直认为是优柔寡断、

胆小怕事的丹科,在 1955 年的深秋也使我大吃了一惊。他踩着非常薄的冰面

走过了池塘。为了减少冰面破裂的危险,小家伙把书包放在自己前面的冰上

推着走。冰咯嚓咯嚓作响,向下陷,最深的地方已经漫上水来了,但奇怪的

是并没塌陷,小家伙平安无事地走到了学校。跟在他后面有两个三年级学生,

也试着从冰上走过去,但是冰在他们脚下塌陷了,幸运的是紧靠岸边塌下去

的。

要防止发生不幸?当然,这是很重要的。但问题并不只在这里,也还要

迎着危险上,要去战胜它。

于是我们建立了一个勇敢无畏者小队。所有的男孩子都参加了,过

了一段时间个别女孩也参加了这个小队。我想出了一些需要有意志力和勇敢

无畏精神的游戏和娱乐。我们在池塘岸上找到了一处高高的悬崖。我们探察

了岸下的水底情况,弄清这里没有危险。在一个炎热的七月天里,孩子们到

这里来游泳。我给孩子们作了示范,做给他们看怎样从断崖往下跳和怎样在

空中控制身体。舒拉、谢廖扎、科利亚、维佳和费佳立刻跟着我就跳。第二

天,尤拉、科斯佳和彼得里克也有了第一次从崖上跳水的勇气。第三天,托

利亚、米沙、萨什科、万尼亚也都跳了。下不了决心的只剩下帕维尔、沃洛

佳、丹科和斯拉瓦四个人了。

同学们戏弄他们。在下面游泳的女生也在激励这几个男生。季娜也爬上

我们这个悬崖顶上来了。她也想跳。结果跳了,而且姿势很美。拉里莎和瓦

里娅也学着她的榜样。四个男生不好意思了。终于帕维尔、丹科和斯拉瓦三

人也克服了他们的胆怯。

只有沃洛佳一个人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我看得出,他在为自己的胆怯难

过,但他却怎么也越不过那一条界线,那条界线一旦越过,他就会由于作出

勇敢行动而产生自豪感。因此不得不为沃洛佳找一个低一些的断崖。他和女

孩子一起在那里跳,但还是没敢从高崖上跳下去。为了鼓励他去完成勇敢行

为,不得不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在他身上下工夫。当春天孩子们四处悬挂

椋鸟笼时,我终于说服了沃洛佳爬到一棵较高的树上去。这是他战胜恐惧的

第一次胜利。孩子们偷偷告诉我,沃洛佳一个人去过悬崖。在那里脱了衣服

之后坐了很久,几度起跑,但还是没敢跳。

跟着头三个最勇敢的小姑娘从高崖上跳下来的是瓦利娅。谁也没有料到

她会去跳。瓦利娅的行为使沃洛佳感到很狼狈,他两眼一闭就跳下了水。在

瓦利娅之后鼓起勇气跳的还有尼娜、加利娅、柳夏、济娜、卡佳和萨莎等。






接着所有的女孩子都跳开了。我发现,女孩子的意志力比男孩子强得多,她

们能以更大的毅力克服恐惧和犹豫不决,而且在做出果敢行为之后,表露出

的欢乐也不像男孩子那样强烈。

三年级结业以后,当我们在野外休息的时候,孩子们想出个做极地探险

游戏的主意。按照游戏假设的条件,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偏僻小岛上,即四周

环水的浮冰上,有几名探险人员因船遇难而困在上面,我们这里是

。必须给受难者运送给养——面包、土豆。在浮冰大陆

之间隔着一个不大的湖。按照游戏规定的条件,运送给养必须在令人生畏的

夜里进行。

于是勇敢无畏者小队里有人自愿前往。孩子们有点害怕:据说,在

岛上有人曾看见过狼窝。但舒拉和谢廖扎敢在夜里去运送。他们把装着面包、

土豆、火柴和油脂的包裹绑在厚厚的松木板上。我们把两个打好气的橡皮内

胎放在水里,在游戏中这就是快艇。太阳落山了,雾笼罩着湖和岛,天空出

现了星星。两个男孩脱了衣服,把衣服也绑在木板上,悄悄地游走了。一会

儿就看不见了,有几分钟还能听到微弱的划水声,然后就连水声也听不见了。

勇敢无畏者小队的人都坐在岸边,还有一只小狗特拉夫卡和我们在一起。

过了一小时,夜变得漆黑,看不见岛,也看不见湖。忽然在黑暗中出现了微

弱的火花——这是少年极地探险者到达受难者那里后发出的信号,意思

是:可以让下批的两只快艇启航了。

我们又把面包、土豆、脂油绑到木板上,把两只汽车内胎放下水。维佳

和尤拉脱掉衣服。一个女孩子说,传说古时候这个湖里有很大的梭鱼,可能,

现在这里也还有……讲这故事显然是故意来吓唬维佳和尤拉的。当然,孩子

们下到漆黑的水中去是挺可怕的,但现在他们不管怎样也不会不去泅渡。就

在尤拉和维佳把脚伸到温暖的水里的一刹那,听到了前边浪花飞溅的声音。

当然,这是鱼儿在跳跃,但男孩子们还没有忘记关于梭鱼的故事。又过了一

小时,岛上燃起了第二团火,接着两团火都熄灭了,这是两批少年探险队员

业已会合的标志。我们躺下来睡觉,但谁也睡不着。

岛上生起了篝火,那几个男孩子将在那里过夜,通宵都不会合眼。他们

将紧紧地挤在一起,怀着急切的心情瞻望东方,看天是不是快亮了?到明早,

当太阳最初的金光刚刚在树梢头出现时,孩子们就要往回游了。那些还没有

尝到克服恐惧的乐趣的孩子们将会羡慕他们。而他们这些战胜了恐惧的人,

则像男子汉应有的那样矜持地回答说:一点也不可怕。

我们把所有的男生都排好顺序依次进行这种神秘的夜晚泅渡,沃洛佳也

包括在内。当游戏兴致达到高潮的时候,连女孩子也提出请求说:为什么

男孩子能去,我们就不能?我预料会有这样的请求的。季娜由科利亚伴随

渡湖,瓦里娅由托利亚陪伴。男生在岛上找来干草,为女生安排好睡觉的地

方。

夜晚,寂静独处,所有这些都吸引着孩子们,他们把这一切都看做是克

服困难的浪漫主义情趣。孩子们又想出一个有趣的游戏——玩地质勘探队游

戏。在森林深处离林中空地约五公里的密林丛中,女孩子们搭起了窝棚,白

天就在那里做了安营扎寨的工作——这里是地质勘探队的大本营……地质队

员们的背囊中装着矿石标本。到天黑时,孩子们就从学校出发,一小时后到

达林中空地。在黑暗中要准确辨别方向,除此而外,还要趟水走过湍急的林

中小河,翻越一座山岭。不许女生给他们发任何信号。穿越树林的路要走两






小时。男孩子们要在午夜之后才到达营地,他们会很疲倦,但是会快乐而又

兴奋。

在八月的一次大暴雨中,集体农庄的畜群丢失了 14 头牛犊。牲口跑到被

水淹了的牧场的不知什么地方。成人们寻找了很久,但没有找到牛犊。

们去找吧,舒拉和维佳提议。勇敢无畏者小队里的九名队员(六名男

生、三名女生)和我一同出发去寻找。我们带了备用的食物、帐篷、指南针

和两个渡湖用的汽车内胎。孩子们情绪昂扬。我们一块一块地巡视了水淹的

牧场;在某些地方我们不得不分成 2~3 人小组分头去找。过了四天,我们找

到了 11 头,牛犊正在林间空地上吃草。其余几头大概淹死在下暴雨时汇成的

激流中了。寻找牛犊的这些日子永远留在了孩子们的记忆里。加利娅、柳夏

和萨尼娅的印象尤其深刻——这三个女孩子怕黑天,怕青蛙,怕黄颔蛇。可

是这里还遇到过猫头鹰和狐狸。

四年级结业的那个暑期后,我们玩登山游戏。我们从断崖上往峡谷里挂

了一条绳梯,事先把它固定好。下面就是我们的高山营地,我们是登山队。

我们的任务是,把着绳梯攀登几乎成垂直状态的峭壁,爬上断崖,然后再下

到谷里。多数男生这时已经不畏惧登高了,但最初还是有些怕。第一个达到

顶点又返回原处的是维佳,接着攀登的是舒拉和谢廖扎。尤拉登了一半就下

来了。我们只好另找了一处不太陡的断崖,在那里我们玩了好几天。女孩和

男孩还进行了比赛。结果季娜、拉里莎和科斯佳表现得最勇敢大胆。他们还

激励沃洛佳和斯拉瓦去登山,可是这两个孩子到三米高就开始头晕。最后,

所有的男孩和女孩都征服了断崖。

表现出勇敢无畏的孩子都会感受到由衷的快乐。英勇果敢——这是每一

个人不仅在非常情况下而且在日常生活和劳动中都必须具备的精坤的和意志

的品质。

小学结业之日越临近,孩子们很快就要成为少年的念头就越使我心绪不

安。关于自己的一些想法已经惊扰他们了,男孩子和女孩子已在思考:

是怎样一个人?我的优点是什么?缺点是什么?同学们怎么看我?

少年期临近了,这是该有自我教育的年龄了。思量未来,到那时孩子的

意志力和坚毅精神将成为最重要的教育力量,我从现在,从孩子们的童年时

代起,就在努力唤起他们自我教育的要求。每个孩子都有一个作息制度。孩

子们早晨 点起床、做早操、冲冷水澡、吃早饭、然后做功课。在去学校之

前每个人都要念一小时以上的书。我力求使经常遵守制度成为自我教育的课

题。沃洛佳和斯拉瓦很难坚持早起。父母舍不得叫醒孩子,他们也没办法让

孩子们早睡。我不仅和两个孩子而且也和他们的父母谈了话。结果,自我教

育的美好远景吸引了斯拉瓦。他学会了约束自己。但暂时还没能使沃洛佳做

到这一点。家庭使他养成了懒散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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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5:33:00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和夏天告别


四年级结业以后,我所有的学生——16 名男生和 15 名女生,都升入了

五年级。其中 12 名学生各科成绩全是优秀,校务委员会给他们颁发了奖状。

13 人获得良好和优秀的分数。6 个孩子的成绩有分、分和分。

我认为自己教育工作的最主要的成绩在于,孩子们上过培养人道主义精

神的学校,他们学会了体察人,会把他人的快乐与痛苦放在心上;学会生活






在人们中间,学会热爱自己的祖国和仇恨祖国的敌人。他们懂得了劳动的变

革作用,很好地掌握了祖国语言,学会了五种技能——观察、思考、读、写

和用语言表达思想。已证明,在 岁之前,实际上也就是在上一年级之前就

可以教会孩子读和写。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孩子们的精神力量就能解放出来

去进行思考和创造。

我认为同样重要的一点是,孩子们从道德和精神上都作好了进入麻烦的

年龄期——少年期的准备。在低年级我就想到这个时刻,那时,孩子们正在

接近划分童年与少年的那个无形的界线。有人已经越过了这个界线。少年时

代的麻烦事实际上在四年级就已经开始了。

初秋一个恬静的黄昏,我带着孩子们来到了我们的美丽角和夏天告

别。

夕阳的余辉在高高的树梢上闪烁。四年前我们亲手栽种的苹果树上挂满

了即将成熟的累累果实。熊蜂在一串串葡萄之间飞舞,田野里传来阵阵拖拉

机的隆隆声。女孩子们抱来一捆麦子,她们把绣球花的果实和麦穗编在一起。

大家唱着歌,赞美这静静的夏日黄昏。歌声沉寂了,孩子们抬头仰望黄昏时

分的天空。大自然的美妙乐曲以及有关我们今天来与之告别的夏日种种回

忆,这一切都在孩子们心中引起强烈的反响。周围的景色:黄昏的天空、红

色的晚霞、琥珀般的苹果、一串串的葡萄、绿色屏障般的啤酒花、白色的秋

菊、还有那蜜蜂儿的嗡嗡叫声,整个世界在我们面前犹如一架奇妙的竖琴。

孩子们轻轻拨动根根琴弦,它奏出神秘的音乐——语言的音乐。这是既有快

乐又有感伤的乐曲。我也是一样既感到快乐也有几分感伤。孩子们啊!转眼

你们已经都是少年了,你们将来的前程如何呢?今后我还会天天和你们在一

起,带领你们度过青春年华直到长大成人。五年来,我拉着你们的手一步一

步向前走,我把整个的心都给了你们。诚然,这颗心也有过疲倦的时刻。而

每当它精疲力竭时,孩子们啊,我就尽快到你们身旁来。你们的欢声笑语就

给我的心田注入新的力量,你们的张张笑脸使我的精神重新焕发,你们那渴

求知识的目光激发我去思考……我遐想未来,仿佛看到你们都已长大成人,

我的亲爱的孩子们:我看到你们一个个都成长为英勇无畏的苏维埃爱国者,

都怀有一颗赤诚的心,都有一个聪慧的头脑,都有一双灵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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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5:35:00 | 只看该作者
公民的诞生


孩子在少年时期有哪些变化




似乎有人给孩子注入了新的灵魂……”


少年,一说到这个词,就会给母亲和教师们带来多少惶恐!有多少本书

都在讲述少年那神秘的内心世界,又有多少篇研究关于少年问题的论文陈列

在图书馆的书架上!

我倾听过教师们讲述他们的惶恐和忧虑,观察过那些从小就认识的少年

们,阅读过许多有关少年的书籍。随着时光的流逝,在自己藏书中我已经积

攒了数十本小册子;每一本小册子都是一个小公民独特的生活写照,他的命

运的写照:从入学的第一天到长大成人。经常是,到了那令人激动的一天,

那个曾经是淘气的、不管不顾的孩子,又把自己的儿子或女儿送来上学了:

收下他吧!这也是我,外表虽不像,但……本质上大概还是那时的我。

最令人操心和不安的问题,是一个人在少年时期的精神生活。多年来,

通过观察学生集体的生活和工作,我得出结论:在少年这个年龄阶段,人的

精神生活会发生深刻的变化。他的认知能力、脑力劳动、行为、与同学的相

互关系、情感和审美以及道德的发展等许多方面的实际表现,都使教师感到

不可思议和迷惑不解。有经验的教师也经常抱怨——少年工作难做。他们身

上常常出现某种神秘莫测、难以理解的现象。

三、四年级的男孩是再好不过了:安静、稳重、注意力集中、和气、富

有同情心、能够接受这一年龄段的人所应有的高尚而崇高的情感;可到了五

年级,特别是六、七年级就不是他了:任性、缺乏自制力、常常变得粗鲁、

没礼貌、过分的自爱、无论是对教师的要求,还是对同学的弱点都显得十分

急躁,对周围的世界,特别是在评价成年人的行为时总是直率和偏激。

有时候你会看到这样的情形:在儿童时期令他激动的感情,随着时间的

推移好像不再能占据他的心灵。一个亲人或是陌生人的痛苦,如果从前曾在

儿童的心里引起过强烈的感受的话,那么一个少年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别人

的痛苦。

在教师委员会会议上,六年级学生维塔利的班主任说:似乎有人给男

孩子注入了新的灵魂。(我则边听边思考:难道再过两三年,维佳?

兹维尔西或者沃洛佳?别斯克罗夫内也会变成这样吗?因为在三、四年级维

塔利的学习和品行堪称是个优等生。)班主任接着又说:可现在四年级

毕业了……我在开家长会时讲了学业成绩。我想讲讲维塔利违反纪律的事。

当时我想:家长的参与会对孩子有影响。我一边讲,一边看了维塔利一眼。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一点害怕或是悔过的样子。突然我看到:他打开我

教的那门课的课本,拿出铅笔在书的扉页上画着什么。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幸

灾乐祸的神情。他坐在最后一排,谁也看不见他在干什么。我心里发紧。有

什么办法呢?我知道,在这儿当着家长们的面不能谈论他的新的不良行为。

我担心这个小伙子会暴跳起来。我感觉到,他正等着我说他呢。他是成心弄

坏我这门课的课本……目的就是让我难受。我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事上,可几

天前和维塔利发生的冲突的情形,又浮现在脑子里。






那次是时事政治讲座,一个十年级的女共青团员在讲国内外的生活。

谈到了邻村集体农庄庄员们忘我劳动的事。妇女们种甜菜获得了大丰收。荣

誉和光荣属于为共产主义而劳动的人们!这时维塔利举起了手。

“‘我想发言。

“‘你说吧,我同意了。

 我妈妈洗甜菜,在地里坐了一个月,维塔利激动地说。现在她

病了,躺在医院里。这么重的活儿为什么要让妇女们干呢?

“‘你想想,你在说什么?我生气了。你算是个什么少先队员呀?

“‘那你算个什么老师呀?维塔利轻轻地、声音颤抖地说。难道能

让一个人整月坐在潮湿的地上吗?是你教的要为真理而奋斗呀。’”

班主任最后说:维塔利的这些话使我惊呆了。这是什么呀。是蛊惑行

为还是追求真理?也许是我们给了我们的少年们太多太多,而对他们的要求

却太少了?也许,当今时代展现在人们心灵面前的世界,有许多是我们所不

知道的特别的东西?也许,世界的某些方面向少年们展现的和向我们展现的

不一样。怎么才能使生活中个别的不良现象不再被错误地接受呢?

随后进行了激烈的、开诚布公的讨论。在讨论中总结出了使我们整个教

师集体都感到不安的事实:的确,我们有时忘记了一些东西;我们常常不是

从我们的受教育者的角度去看世界;有时我们陷入令人吃惊的、不可原谅的

矛盾之中:教育我们的学生要实事求是,要讲真话,而且是只讲真话,但同

时又试图在年轻的心灵中,熄灭那股由于与不公正现象势不两立而爆发出的

怒火。少年不同于儿童,他已经开始对善良和丑恶都进行概括;通过一些事

件他看到一种现象;而这种现象在他的心目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思想和情绪,

都取决于他的信念、对世界的看法和对人的看法。诚然,少年时期区别于童

年时期的还在于,这个年龄段的人对事物的观察、感觉和体验与童年时期所

观察、感觉和体验到的已经不同了。

我曾长时间地思考:少年眼中的世界与儿童眼中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区别

呢?我曾试图把自己放在学生的位置上,并把所进行的教育观察记录在单独

的本子上。在这个本子里有专门的一节我用少年的眼光去观察。我在心

里把自己放在那个维塔利的位置上,从他的角度观察、评价我的行为;我尽

力把自己当做那个少年(那个认真、好学、稳重、严格要求自己,同时又是

缺乏自制力、任性、蛮不讲理的学生)第一次遇到的人。

现在,过了多年之后,当我翻看这本不寻常的笔记的时候,又重新感受

到当时所感受的那份惊奇。这是令人吃惊和不可理解的现象;那个被我认为

是要求严格、蛮不讲理、偏激、直率的少年,在我身上发现的缺点,甚至比

我自己能想到的要多一百倍。我情不自禁地想从这份材料中做些摘录,这也

许会让我的某些教育同行们报以宽容的微笑。

1.我的老师在对待周围世界的现象方面有缺少同情心的缺点。一

个男孩当着他的面欺负了一个女孩。他平静、毫无反应地看着欺负人的人。

他对女孩说:我要找欺负你的人谈话。明天就谈。让他再重复一遍欺负你

的话。一天、两天过去了,教师的记忆深处还保留着应该找欺负人的男孩

谈话的想法……但是这只是一个懒惰的想法,像只贪睡的猫。

而欺负人的人对女孩说:我不会有事的。老师会把自己学生的行为忘

掉的,他们老师跟我们打交道都打腻了……’”

2.我的老师一星期前把一本他应该读的书放在了桌子上。每次当他坐






到桌旁,他只是看一眼那本书,就又去干别的事去了。昨天他把那本书放到

书架上去了。

3.我的老师的心是冷的。他给放牧人讲完课后,一个农庄庄员向他讲

述了自己的发明:如何减轻劳动强度,在不需要建造大规模的昂贵设备的情

况下实现机械化收集粪肥,这事他已经考虑了一年多了。老师答应明天到区

里去时向区委会介绍这项非常有价值的发明,让工程师来帮这个人具体实现

这个并不复杂的机械化的想法。过了一天、两三、三天。

到区里去的热情减退了。过了一个星期,他偶然碰到了区委书记。他是

讲了发明者那有趣的想法。可他是怎么讲的呢?本来是一件充满激情、令人

激动的事情,让他一说就变得平淡乏味了;如果那么做倒是不错的,要能减

轻牧人的劳动强度也是挺不坏的……”

在观察日记中对难教少年的记录也很奇特。这不是行为记录。这是少年

所观察到的世界。我把自己放在了这些男孩和女孩的位置上,用他们的眼睛

看周围的世界。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奇怪的、有时是不理解的东西,它们令人

感到吃惊,常常还让人感到气愤。少年看到了儿童还看不到的东西;他还看

到了成年人常常没看到,确切地说,没发现的东西,因为很多东西对成年人

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少年对世界的观察,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人类唯一

的、独一无二的、特殊的状态,我们成年人往往对此根本不理睬并泰然处之。

少年对所看到的事物非常关心。比如,苹果树的叶子上生了虫子,他就

想:为什么学校(或农庄)的果园里有这么多虫子呢?如果这些害虫不消灭

会出什么事呢?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害虫在吞噬物质财富呢?少年对所看到

的丑恶是否感到愤怒,对善良是否感到高兴,还是对善、恶都无动于衷,这

一切都取决于他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受教育,在儿童时期培养他的思想和情感

的认识、思维、观察世界的源泉是什么。

对尖锐而迫切的教育问题的艰苦思考,使我在执教后的第三十四个年头

得出一个结论:少年时期教育的困难恰恰在于,我们很少教育儿童把自己看

做是,理解成、感觉成是集体、社会和人民中的一分子。为什么常常会听到

这样的事:一个学生在儿童时期是个好学生,而在少年时期却受了不良影响

变成了坏孩子了呢?这是怎么搞的,是不良影响吗?它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教育工作最基本、最主要的不是保护少年不受坏的影响,而是让他们对任何

坏的、不道德的事物都具有抵抗力。那又怎样去做到这些呢?这也就是教育

的技巧和艺术的关键所在。

一位低年级女教师四年来对自己的学生一直是赞不绝口。

过了一年到一年半,她含着眼泪讲述了自己那些已是六年级的学生的

事:在电影院门口他们差点把一个老太太撞倒。

听着这位优秀勤奋的女教师的苦涩的谈话,我想:她的学生们确实曾是

善良、有礼貌、努力、守规矩的学生。这些并不是天生就有的品质,这是辛

勤教育的结果。那么如何解释在少年时期出现的,只有这个年龄段才特有的

困难呢?也许,这只是在少年时期(旧观点认为的不可避免的灾难时期)所

产生的困难?我开始研究 12~3O 岁的人违法犯罪的情况,开始是在区的范围

内,后来在州的范围内。事实是公正的;它表明 12~15 岁年龄段的违法犯罪

者比 15~18 岁的男女青年多一倍。

我研究了 460 个刑事案件的调查材料。每个给社会造就了违法犯罪者的

家庭都有些问题。有的家长本身并不是坏人,但却不了解他们的孩子靠什么






生活。人际关系中精神上的贫乏在许多家庭里占据统治地位,而在这些学生

就学的学校里和班集体里,没有人关心他们的兴趣和要求是什么,他们在哪

儿能找到生活的乐趣。

我举个例子,讲一件发生在一个僻静的小城里的悲剧。一个 14 岁的少年

在滑冰。他看见一个 岁的男孩,把他叫到跟前,指着有冰窟窿的方向说:

到那边滑去吧,那儿的冰好,冰平。小男孩掉到冰窟窿里淹死了,而少

年又滑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城里。他对同学们讲了如何让一个小孩子上了他

的当。悲痛欲绝的小男孩的家长问:你是知道你把孩子往哪儿指的,难道

你的心就一点没颤抖吗?少年平静地回答:我又没把他推到冰窟窿里去。

是他自己往那边滑的。我只是建议他到那儿去滑,那儿的冰平……”男孩的

家长问:那你为什么不马上来告诉我们呢?可能还来得及去抢救孩子

……”对此少年回答说:跑来告诉你们?关我什么事。每个人只对自己

负责……”

我和这个少年、他的家长、老师、少先队辅导员谈过话。展现在眼前的

是一幅令人压抑的画面。无论是家长,还是他们唯一的儿子,都没有任何精

神上的爱好。孩子只知道两种感情:满足或不满足。在家庭里最崇高的只是

最低的需求:吃好,睡好。少年不知道与人交往的乐趣,为他人创造美好和

幸福的乐趣是什么。在学校里只要孩子学习没得 分,只要他不违反纪律,

也就满足了。当我问老师,她在这个少年身上已经培养了或者打算培养什么

样的精神需求的时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人在儿童和少年时期把全部

精力都用到哪儿了?用到什么方面了?我没有听到一句有关的回答。实质

上,学校就没有考虑过教育人的那些最主要,最根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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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5:35:00 | 只看该作者
一切都取决于儿童时期的教育

对少年期教育的困难分析得越多,我对一条简单而又重要的规律的真实
性就越坚信不移:在儿童期教育进行得过于简单的地方,对少年的教育就困
难。我研究了有违法犯罪少年的 46O 个家庭的生活,发现了这样一种情况。
家庭的知识、美育、道德爱好和要求越贫乏,孩子犯罪的程度就越重,他缺
少人性、残忍、愚昧的程度就越重。在这些违法犯罪的少年的家里,没有一
家有家庭藏书,哪怕是少量的。而在我上面讲到的那个犯罪少年的家里,除
了又破又脏的课本之外,甚至连一本书都没有。我统计了一下,在所有 46O
个家庭里,算上给学前儿童看的连环画,总共有 786 本书(不包括教科书)。
在犯罪或违法的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部交响乐、歌剧或室内乐作
品,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位作曲家的名字,无论是古典的,还是现代的作曲
家。曾经让这 460 个少年听过两首音乐作品:П.И.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
《天鹅湖》中的“小天鹅舞”和э.格里格的《爱尔菲舞》。对这些作品中美
的理解和感受是一个少年基本美学修养的标志。这些少年中没有一个人能说
出作曲家通过音乐形式所描绘的是什么样的情景。从少年们的眼睛里我看
到:音乐旋律没在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身上唤起任何情感,没有引起任何回
忆。
在研究这些少年犯的内心世界的同时,我还研究了这样一些问题:对于
这些少年来说,有没有特别亲近的人们(个人),能值得他们把自己心灵的
一部分奉献出来,并把他们作为一面镜子,从中看到自己内心的冲动?我分




析过,在难教少年(确切地说是童年期和少年期精神贫乏的人)就学的学校
里,是否存在这样一种相互关系,其实质和内容就是奉献心灵,为他人创造
幸福,为他人的命运担忧,用智慧,特别是用心灵去理解人类最高尚的欢乐
——为他人带去幸福时所产生的欢乐。显然,这些少年无论是在家里,还是
在学校里都没有这种最重要的关系。在教育工作中恰恰没有明确的意图、明
确的思想和目的,没有在童年期就培养一个人为别人贡献自己的力量,把自
己心灵的财富贡献给他人,用智慧和心灵去了解(从而深刻感受和关心)别
人内心的细微活动——痛苦、欢乐、恐惧、失望、忧愁、慌乱……我越发不
安地确信,许多教师,甚至是优秀教师的学生,在童年时期的自我表现是十
分片面的;教师评判一个学生是好学生还是差学生的基本标准,就是看他是
否遵守规章制度和要求,是否听话,是否违反了行为规范。许多教师则以学
生是否听话、是否顺从来判断他们的内心是否善良,实际上远非如此。人一
到了少年期,就不能满足于如此贫乏地表现自己了:他渴望在复杂的人际关
系和积极的社会公益活动中表现自己。正因为没有培养他把自己的心灵的力
量贡献给他人,正因为他在为别人创造善良而贡献自己力量的同时,没有学
会自我理解、自我感受和自我评价,所以少年期的他,似乎就感觉不出自己
也是生活在人们中间的。
读者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作者为什么要研究未成年违法犯罪者的精神生
活?这对搞清少年期教育工作的实质和规律有什么意义?这主要是,违法犯
罪行为最能鲜明地反映一种因果关系。我的愿望始终就是不使任何一个少年
人成为违法犯罪分子。
有人认为,少年期具有某些天生的、不受教育支配的年龄特性,因而教
育上出现困难是不可抗拒的。现在这种说法的实质逐渐清楚了。我越发相信,
少年的道德面貌取决于他在童年期所受的教育如何,取决于从出生到 10~11
岁这个年龄段给他的心灵里灌输了什么。童年期不可能天生给家长和教师带
来那些少年期才会带来的困难。形象地说,少年是一朵花,它是否美丽,要
取决于怎样呵护它成长。关心花朵的美丽要早在它绽放之前就开始。在少年
期的那种“不可避免的”和“不可抗拒的”现象面前表现出的慌乱和惊奇,
就如同园丁欣赏他种的花时所表现的慌乱和惊奇一样。他在地里种下一粒种
子,却不知道是什么种子,是玫瑰还是飞廉,过了几年之后他才来欣赏自己
的花。如果不是玫瑰而是飞廉的话就显得可笑了。如果你看到园丁还在给飞
廉花涂色画彩,想使它变成玫瑰花,如果你看到园丁还给飞廉花浇灌香水,
想使它像玫瑰花一样芳香,这种自欺欺人就会使你觉得更为可笑。显然这样
的园丁只会引起人们的愤慨。可是,这样的园丁成千上万,他们给人以生命
之后,就认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至于这个人将成为怎样的人,那就让
别人去操心吧,让大自然去关心吧。为什么这种情况竟没有引起人们的愤慨
呢?
花朵的美丽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需要多年的努力才能创造出来——培
养、防暑、防寒、注意浇水和施肥。在塑造大地上最美、最崇高的东西——
人的过程中,单调的、使人疲劳不堪而且往往是令人不快的劳动,是不能与
那种只是给人们带来愉快的劳动相提并论的。“孩子是生活中的欢乐”这条
真理具有深刻的含义,但也有深刻的矛盾。孩子本身不可能是欢乐的源泉;
孩子——这是一个在新的基础上再现其父母品质的人,对父母亲来说,从孩
子身上得到欢乐的真正源泉首先是他们能够把好的品质灌注到孩子身上。人




类最高尚的品质——自尊心,是在对孩子的爱中展现出的。
对少年期令人担忧的种种表现越是日益关注,我就越来越清楚地感到,
对童年期的教育决不能掉以轻心,不能怕麻烦。人生的根基是在童年时期扎
下的。大自然不会去研磨人的任何一个特点,它只会使它根深蒂固;应该去
做研磨工作的是我们——父母、教师、社会。如果用л.н.托尔斯泰的话来
说,少年的危机现象——道德缺陷、违法、犯罪,所有这一切现象,是恶行
的放大镜。我们难以察觉的一些坏事,一些乍看起来似乎是天真琐碎的小事,
实际上却是很危险的,因为对一个瞪大眼睛看世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生活的
人来说,这些微小的冰凌在他的内心里会变成巨大的冰块。
当我准备自己这所“蓝天下的学校”,在低年级班级里对孩子们进行教
育的时候,我总是忐忑不安地想着那个时刻:我的学生们快接近那条标志着
童年期结束、少年期开始的分界线了。要是一个人一辈子总是儿童的话,那
么我在他们处于童年期时曾试图要做的工作,许多就是多余的了。我的同事
们和我本人的痛苦经验,以及我们曾经犯的大量错误使我确信,学校教育工
作中最大的灾难之一,就是忘记了儿童不能永远总是儿童这个事实。
一个儿童现在不是父亲或母亲,但到了某个时侯他们是会成为丈夫或妻
子的,他将通过一个新的人来再现自己,这一点教育工作者必须清楚。我倒
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尽管很少直接对孩子们说,他们将成为父亲和母亲。但
凡仔细读过我的第一本札记的人都会发现,我们对童年期的孩子进行了大量
的工作,目的在于培养儿童具有感知周围世界的细腻感情和情感修养——能
识别人、有感受能力、情感敏锐、亲切诚恳,同时还具有自尊心和人的自豪
感,不去侵犯任何私人的和隐秘的事情。为了使儿童置身于集体的劳动、道
德、智力和审美的各种关系之中,也做了不少工作。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为
了今天,而且更考虑到了将来。
儿童是决不可能成为犯罪分子的,决不会有意识地去犯罪(对病态的情
况需要进行专门研究),但我尽力做更多的工作,务必使我的每一个学生在
成为少年之后,也决不允许自己去犯罪。在教育工作中有很多专门建立的、
预先规定的、“被设计好的”人际关系,以便达到在学生们的心灵中确立起
一种把人作为最珍贵的财富去尊重的目的,使一个人从小就能成为别人的朋
友、同志和兄弟。
这首先是,儿童为别人创造欢乐,并由此而感受到自己的幸福和自豪。
我努力使每个儿童都从心底里感到,最值得欢乐、最珍贵、最神圣的是母亲、
父亲、兄弟姐妹和朋友。要让儿童准备为自己最亲爱的人的幸福和欢乐献出
一切,要使这种献身精神和为别人造就幸福的精神成为最主要的精神需要。
我竭力想使儿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要把与其他人的关系建立在义
务感和责任感的基础上。让儿童意识到并感受到自己对母亲、父亲、教师应
尽的职责——正是这一点应该成为儿童认识人的世界的出发点。
其次,在表现美的各个方面创造并保持美。一个人进行积极活动的精力
和可能性越大,他对美的态度在形成其道德面貌方面所起的作用也就越加显
得重要,这里包括创造美,热忱地关心美,特别是关心人们相互关系中的美、
为崇高理想而服务的美、思想生活中的美。
第三,儿童在集体活动中所表现出的公民思想财富以及他们与其他的、
非学校集体之间的相互关系中所表现出的公民思想财富。努力做到使学生从
童年时期起就开始关注祖国的现在和未来,这是防止少年期出现道德缺陷的




最重要的前提之一。公民的思想、公民的感情、公民的忧虑、公民的义务、
公民的责任感,这是人格品质的基础。只要在谁身上培养出了这些品质,这
个人就不会表现出不好的品质,相反,他将努力只在好的方面表现自己,以
无愧于我们的思想,无愧于我们的社会。
第四,培养和发展对一切有生命的和美的东西的同情心和怜悯心(我们
不怕提及“怜悯”这个词以及它所包含的高尚情感!),培养对大自然中的
一切美好事物的热忱、关切的态度。归根结底,也就是培养对人的怜悯心。
我们牢记高尔基的话:“怜悯损害人的尊严。”但是,在我们这个社会里,
产生社会祸害和与之相联系的痛苦和灾难的任何理由都已经不存在了。而怜
悯是需要的,它恰恰能使人品德高尚,在道德上支持人。只有那种瞧不起人
的怜悯才损害人的尊严。当一个学生出于怜悯而渴望帮助别人的时候,他会
在这样的怜悯中变得高尚。人,必须学会怜悯。
第五,发展高度的智力修养——思想、感情、感受;当一个人认识周围
世界,认识人类的过去和现在,认识祖国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认识本民
族精神以及艺术珍品,特别是文艺作品的时候,这种智力修养更能激发他的
内心世界。我坚信,一些人在少年期和青年早期之所以头脑简单、情感贫乏、
道德不坚定,其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是知识有限、思想修养水平低、不会从书
籍中寻找满足自己精神需要的东西。现在,我们就要实现普及中等教育了,
工人和农民的智力修养问题(他们接受中等教育并不是为了上大学,而是为
了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使他们具有高度的智力修养的问题,就显得尤为重
要了。吸引青年人的不应该是酒杯而是书籍。书是一种能战胜酒杯的恶势力
的强大力量,而酒杯是巨大的灾难,它像虱子一样总是叮在精神空虚和兴趣
贫乏的人的身上。
儿童不可能永远是儿童,他将长成少年、男青年、女青年、父亲、母亲……
但是,如果在少年期和青年早期一个人的心灵中仍然保持着儿童的某些特点
——直率,对周围世界的各种事件和现象有鲜明的情感反应,对一起工作、
学习、患难与共的人们的内心精神活动表现出热忱的关切,那样就很好。
我后面还会不止一次地提到这个最重要的教育问题,现在我只着重谈这
个问题的一个方面,即与保持和发展童年期所获得的一切美好的东西有关的
方面。我要谈的是儿童精神世界的细腻性和复杂性。细腻不是与生俱来的,
而是后天培养出来的。我在我的第一本札记中用了大量篇幅论述如何培养细
腻的感觉:感觉语言的美、音乐旋律的美、文艺形象的美,感觉各种生活现
象的崇高和优美,或者造型艺术作品中及文艺作品中思想的崇高和优美。一
些家长和教师们的议论使我很不安,他们认为,产生感觉迟钝,出现某种莫
名其妙的情感“冷酷”,是少年期的必然现象:少年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
马上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他同样会冷漠无情地用弹弓瞄准玻璃和麻雀,
他会把自己的姓名和整句、整句的格言刻在课桌椅上。于是我开始仔细观察
这类少年。结果发现,他们在童年期虽然都参加过星期日的集体义务植树劳
动,但却没有一个人一直照顾树苗直至它长大,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感受到
过那种创造美的欢乐。
生活表明:一个儿童如果不了解在劳动里充满了为人们创造美的崇高思
想,那么,他就不能在内心里用细腻、体贴和容易感受的态度去对待那种细
致而又“温柔”的教育方法,他变得迟钝,只能领悟原始的“教育方式”:
大声呵斥、强制、惩罚。少年们的粗鲁无礼和无意识的破坏倾向就是由此而




来的。正因为如此我要努力使我那些未来的少年们,在童年期就能体验到美
的激情和对美的赞赏,让自己的劳动成为产生这种感情的源泉。这就是关心
培养(后来我深信我的期望是有根据的)少年、男青年、女青年敏锐地、反
应迅速地去对待教育者的话——他的劝告和婉转的责备。童年时期感情的细
腻和丰富(赞赏自己亲手创造的美),对粗鲁、庸俗、破坏美的行为毫不妥
协,这就是少年们情感修养的基础。
我尤其关注的是,千万不能使用体罚的方法“教育”儿童——用皮带抽、
打后脑勺、拳打脚踢,这会使儿童的心灵变得迟钝、凶狠,变得冷若冰霜和
残酷无情。我一再使家长们相信,体罚不仅表明家长软弱无能和惊慌失措,
而且还是一种极不文明的教育方法。皮带和拳头会扼杀儿童心中细腻敏锐的
情感,会强化愚昧的本能,在谎言和奉承这种毒药的麻醉下,人就会被腐蚀
了。用皮带教育出来的儿童会变成麻木不仁、没有心肝的人。能动手殴打同
学的孩子,只能是那些曾经尝过,现在仍在品尝宗法式教育“美味”的人。
少年的犯罪和违法行为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拳头教育”的后果。
教育中的皮带和拳头……这是我们教育工作者的羞愧与耻辱。所以是羞
愧和耻辱,是因为儿童常常害怕到学校里去,害怕走进这个意味着人道、善
良和真理的神圣场所,因为他们知道:教师会把他们的不良行为或者学习成
绩不好告诉父亲,父亲就会打他们。这不是抽象的图解,而是痛苦的真理;
许多母亲以及孩子本人都经常在来信中写到这一点。教师在学生手册里写
上:“你们的儿子不想学习,请采取措施。”这实质上就是教师经常把一根
鞭子放在学生的书包里,而父亲就用这根鞭子来抽打自己的儿子。试想一下
这样的情景:一个复杂的外科手术正在进行之中,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正俯
身在露出的伤口上动手术。突然,一个腰里别着斧头的屠夫闯进了手术室,
他拨出斧头就朝伤口砍去。那么这把脏斧头,就等于是教育中的皮带和拳头。
教师,您要记住,如果我知道,我的格里茨克或者彼得的父亲是一个上
帝只赋予他生孩子本领的人,而我却把这个有能耐的家长叫到学校里来对他
说:“您的孩子是个懒汉,他不想学习。”这样就会出现最简单的现象:我
是用他父亲的手来打格里茨克,我就伤害了人的尊严,我就成了犯罪的同谋。
儿童憎恨打他的人。他能很敏感地明白并能感觉到,是教师在指挥他父
亲的手,于是他开始憎恨父亲和教师,憎恨学校和书本。
我认识一些儿童,他们简直想象不出,一个人怎么可以打另外一个人。
在他们成长的家庭里,处于一种在精神上、心理上都细致入微的相互关系中,
大人和孩子之间充满了相互信任的气氛。这些儿童都具有对教育者的话非常
敏感的特点。我的理想一直是,不让任何一个孩子知道,什么是体罚的“教
育”方法。在我的“蓝天下的学校”里,从来没有一个家长打过我的学生。
我相信,我们培养出的后代,当他们在阅读讲述往事的书籍时,如果遇到有
人打人的描写,他们就会感到非常痛心。要是在最复杂的环境里(在生活中,
在家庭里)消除了人对人施加暴力的现象,要是儿童不再在体罚之下接受教
育,那么共产主义教育理想这一伟大目标就能更快实现,到那时,社会上将
没有犯罪,没有凶杀,那些现在仍然必要的监狱和其他惩罚手段也将随之消
失了。
但愿读者别把我看做是一个鼓吹抽象的仁慈与宽容一切的人。我们是在
一个正在建设共产主义的社会里,谈对儿童进行教育的问题。社会主义世界
不仅与资本主义世界(被仇视人类的残酷法律所统治的世界)针锋相对地对




峙,而且还在思想、精神、道德方面与这个充满暴力和奴役的世界进行经常
的决斗;我们的儿童应该作好一切准备:既能在战场上迎战敌人,又能经受
住艰苦斗争的考验。共产主义教育不会使我们社会的公民精神变得温顺柔情
和软弱无力。相反,共产主义教育应当使人在体力上和精神上都得到锻炼。
我们不仅应当教人去爱,还应当教人去恨,教他们既能多情善感,又能不共
戴天。不仅要会欣赏美,创造美,还要会给蓄意侵犯我们祖国的自由和独立
的敌人以打击。只有精神境界极其高尚的人才能够真正憎恨敌人、与其不共
戴天。
某些教育工作者会问:“该用什么东西来代替惩罚呢?”不能这样提问
题。这仍然是在问:“什么能代替人对人使用暴力呢?”惩罚并不是什么不
可避免的手段。哪里充满了相互信任和热诚的气氛,哪里能使儿童从小就深
刻地感觉到他与周围的人同思想、同甘苦,哪里能使儿童从刚一懂事就开始
学习控制自己的愿望,那里就没有进行惩罚的必要。使个人愿望具有高度的
修养,这是根本消除惩罚的必要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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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5:36:00 | 只看该作者
童年期和少年期教育的两个源泉

有一件事使教师们震惊不已:科利亚?兹是一个大家公认的文静谦逊的
少年,语文老师的骄傲(他的作文写得非常好)。突然,他做了一件可耻的
事。在夜里他打开物理专用教室的窗户,爬进去从录音机里偷走了电动机,
同时还弄坏了一些零件。他的家庭似乎没什么问题。父亲在一家工厂工作,
是一个不错的家长。他 多次在家长会上头头是道地发言,大家都还记忆犹新:
“要是父母热爱劳动的话,他们就是一句话不说,这个家庭也已经在以实际
行动来教育孩子们热爱劳动了。”
可突然发生了这件令人痛心的事。这是在战争结束没几年时发生的。物
理专用教室还刚刚在筹建;录音机是学校的校友,一位军官送给母校的礼物,
它是集体的骄傲。教师们都在想:“人身上的坏东西是从哪儿沾染来的呢?”
大家开始对培养道德信念和习惯这个复杂的教育过程进行深入的思考。教师
们仔细地考察了科利亚?兹的家庭情况,结果发现了初看起来并不起眼,但
却是非常令人不安的现象。父亲每天下班总捎带一点小东西回家:或是几段
电线,或是几块金属片,或是一根小管子,或是一只轴承。儿子帮助父亲把
这些小零件分门别类放在家庭工作间的许多小架子上。儿子从未问过这些东
西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父亲并不认为这样做是可耻的;他
没想到,他的行为能对儿子产生极其有害的影响。父亲从未拿过邻居的一根
钉子,因为他认为这是偷窃行为。我们说了一些令这位父亲感到苦涩的话,
把他曾对别人讲过的有关父母榜样作用的那段教诲用来提醒他。
这个事件开始让人们去思考道德教育的两个源泉问题。第一个源泉是预
先计划好的教育工作,这包括:集体中多方面的道德、劳动、创造和公民政
治的相互关系,这些相互关系是为培养人而专门建立的;教育者的话;把老
一辈创造的、设法获得的或通过斗争才得到的宝贵财富传给青年一代。这一
切都是由教育者事先规划、制定好了的。
但是还有另一个教育源泉同样相当重要。这个源泉在童年期尤其起特别
重要的作用。这就是儿童周围的复杂关系。这些关系对儿童来说是一种氛围,
是能向儿童揭示各种道德内容的直观课。谁也没有把这些关系当做一种专门




的教育方法进行思考;可是,成年人越是不把这些关系看做是一种能对儿童
的精神世界起影响作用的力量,这个力量所起的教育作用就越大。这里必须
再一次强调一下“关系”这个词,因为儿童把自己周围的一切(不仅是人,
还包括事物和现象)看做是具体化了的人的观点、判断、习惯和意向。
长日制班的教导员带着孩子们来到学校的食堂。他自然不会忘记,让大
家在吃饭的时候要遵守行为文明准则,以便在满足自己需要的同时,进一步
巩固道德的和审美的日常生活习惯。但是他带儿童来食堂,并不是为了对他
们进行教育,而只是为了让他们吃饱肚子。这是最最主要的目的。在食堂里
儿童不仅吃饭,还会看见许多事情。有好的也有坏的。这不,一个七年级学
生把一个一年级小学生从餐品柜台边挤开,自己买到了需要的食品,而那个
小男孩却被挤到了队伍的末尾。这不,学校食堂的女工,一位接近老年的妇
女提着一桶脏水朝院子另一头的水坑走去。迎面走来两个十年级学生,他们
比玛莎阿姨高出一头,力气显然比她大得多。他们都闪到一边,让玛莎走过
去,生怕她提的脏水桶碰到他们的衣服上。他们皱起了鼻子,因为桶里的东
西不那么干净。他们朝小窗那儿跑去,随即就已经从那边传来了他们的声音:
“怎么没有干净的大碗啦?”儿童看见两个女孩子走到餐品柜台前。一个女
孩买了一块巧克力糖,另一个买了一张汤票。一个女孩在吃巧克力糖,她的
女友忘了买面包,又朝餐品柜台走去。在乱糟糟食堂里似乎谁也注意不到这
些,儿童也不会动脑子琢磨他眼前发生的事,但是任何事情都不会消失得无
影无踪,眼见的一切,都会反映到儿童的脑子里。这不,儿童已经注意到一
件不寻常的事情了。在忘记买面包的那个小姑娘旁边,坐着一个顽皮的男孩。
他绷着脸,一副不满的样子。他面前放着一杯牛奶和一块白面包。他咬了一
口面包,就把它放到桌子上,又跑到餐品柜台,买了些饼干。而面包已经被
他推到了桌子角那儿。这不,儿童又看到洗脸盆那儿挂着一块脏手巾。谁愿
意洗手就洗,不愿意洗就不洗,而谁都不想多此一举,因此谁也不去洗手。
窗台上摆着一盆玫瑰花。盆里扔着一些吃剩的苹果核。玻璃窗被苍蝇弄得很
脏。厨房里传来一阵发脾气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嗓音,他正在骂人,说窗
户没擦净,脸盆架下面的墙壁没刷白。
儿童所看到的一切似乎只在他的意识表层一划而过。教导员注意的是谁
也别提前离开饭桌。吃完饭,孩子们就站起身(大家都想快点跑到运动场去),
在教导员的指挥下齐声说:“谢谢这顿午饭!”(教育工作计划上事先规定
好应该这么做。)这句话是用来感谢女厨师和玛莎阿姨的,可是她们现在根
本顾不上这些,卫生检查员正在呵斥她们,威胁说为了什么事要在卫生手册
上记上一笔。
人们的生活一幕幕从儿童眼前闪过,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反映到儿童的
记忆中,有时是绕过意识,似乎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记忆深处。生活不但反
映到意识中,也反映到潜意识之中。记忆是自动工作的,来自周围世界的信
息进入潜意识的要比进入意识的多。在潜意识里,信息不是杂乱无章地堆积
在一起,而是分门别类、有系统地排列起来,而人的各种社会本能就是由此
表现出来的。如果一个儿童吃完了一个苹果,手里拿着咬剩下的苹果核找地
方扔,当他没找到垃圾箱时,就把苹果核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这里起作
用的就是人的社会本能,这种本能是通过潜意识中信息的长期积累而形成
的。虽然这些信息并不是专门为教育提供的,却能产生强烈的教育作用。如
果没有这种信息,一切善良的劝导都是徒劳的,对儿童来说如同对牛弹琴。




儿童在学校食堂的 20 分钟里所看到的一切,反映到他们的潜意识里,有
好的东西,也有一些事实是与教师平常经常对他们讲的完全相反。这些事实
乍看起来无足轻重,然而从教育角度来说就是危险的。儿童的意识和潜意识
中,这种在实质上与教育者的教导相互矛盾的信息反映得越多,人的理智就
变得越发软弱无力,因为理智如同人的主要守卫者和行动主宰。预测性、筹
划性教育方法和非预测性教育方法(这是形成人的各种社会本能的媒介)之
间的差异越大,培养和形成实践中所说的“良心的呼唤”就越难。良心的呼
唤就是发自内心要求自己做出有益的、必要的和美好的行为。只有当预测性
和非预测性、筹划性和非筹划性教育方法协调一致,良心的呼唤才能够形成。
良心的呼唤是一种力量,它能促使儿童在没有找到垃圾箱的时候把苹果核藏
进自己的口袋;它能促使一个人懂礼貌地抢过妇女手里的脏水桶,把脏水倒
进水坑,把桶还给那位妇女而不求人们对他的行动表示谢意。看来,这些都
是很重要的。
在潜意识中,如果没有各种信息经常不断的积累,也就无从谈起良心。
因为这些信息中包含着人的高尚行为:热爱人,渴望互相帮助,对以暴力待
人的现象疾恶如仇并决不妥协,对集体和社会的责任感,对饱食终日无所用
心、怠惰懒散的寄生虫生活的决不容忍,尊敬老人,扶持弱者,富有同情心。
良知服从于意志和理智,即服从于人民的智慧所说的“大脑的主宰”,假如
人不受制于这个主宰,假如人的各种高尚行为本身不能使机械的、逻辑的和
情感的记忆变得丰富起来,那么这个主宰则毫无意义,因为人的高尚行为是
人类自古以来积累起来的经验,如今,在人类道德修养的最高成就——共产
主义理想(即用共产主义方式实现人的道德完善)的光芒照耀下,人的高尚
的行为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第一个教育源泉与第二个教育源泉的和谐统一,要求受教育者积极参与
创造条件和建立环境的活动,以便加强各种筹划性、预测性教育方法的功效。
马克思曾写到:“……但人并不是抽象的栖息在世界以外的东西。人就
是人的世界,就是国家,社会。”①教育人的工作只能在人的氛围中进行,人
类的道德成就、人的世界、社会和国家的思想在人的氛围中所反应的深度,
决定了教育者有筹划、有预测且目的明确的努力会有怎样的效果。道德教养
归根结底就是指一个人努力做好事不去做坏事。在我们的社会里,善这个概
念具有深刻而多方面的含义:为确立共产主义理想而积极工作,为人民忘我
劳动,巩固祖国的强大威力,为祖国树立荣誉、增光添彩,爱劳动、爱人们、
诚实、正直、谦逊、与一切坏人、坏事,特别是与祖国的敌人势不两立。善
良是道德财富的顶峰,坚信这一点,人的行动就会有无比巨大的动力。
这种信念也就是人民的智慧所产生的、人类和人的世界所创造的“大脑
的主宰”。但是人类世界的智慧只有在下述情况下才能驾驭意识:人除了懂
得从逻辑上分清善与恶之外,还要有善与恶的情感,这是一种出自本性的情
感,它已成为个人的良心和个人的观点。
一个有道德教养的人,看到妇女拿着力不胜任的重物,就会感到身边发
生了某种不好的事情,如果他不去帮助这个妇女,就会感到自己很可恶。这
时候发自意识和潜意识深处的良心的呼唤就立即提醒理智:“注意!快行动
吧!下命令吧!”理智马上就下命令,双手伸向那个妇女拿不动的重物。形


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1 卷,人民出版社,1956 年,第 452 页。




成这种良心的呼唤的,是个人记忆中大量积累起来的实际经验,其中包含着
崇高的道德思想。
对未来教育过程的前景和方向考虑得越多,我就越发深信:道德上的纯
洁、精神境界的崇高、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美,形象地说,在很大程度上取
决于一根连接童年期、青年早期(特别是童年期和少年期)的红线的牢固程
度如何,观念、真理、思想都是在这个时期在年轻的心灵里确立起来的,这
些对他们个人来说,都是不可动摇的、无限珍贵和神圣的东西。
我认为,使少年对世界的观察和他本人对客观现实、各种现象的态度与
其内在的潜力、各方面的才能和具备的条件相适应,是教育的最主要任务之
一。祖国这个概念,是少年道德教育和道德成熟的基础。一个人在少年期的
道德修养和精神财富,是他带着对祖国的责任感通过观察世界而获得的;对
他来说,最珍贵、最神圣的东西是祖国的荣誉、光荣、强大和独立自主。通
过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的各种行为(对人们的态度、帮助弱者、爱劳动、谦
虚)可以判断出他对人民最珍贵的圣物的态度如何。我们的学校集体首先要
关心的是,少年在了解共产主义建设者的过去和现在、生活和劳动的同时,
应当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公民;应当使每个少年懂得,我们之所以努力在他们
的内心激发一种人类的美,首先就是要让他们从中理解、感受那种鲜明的、
有意义的、精神丰富的公民生活。公民的思想、公民的信念、劳动,这些构
成了少年期精神生活的氛围,高尚的、敏感的和严于律己的良知(人的良心
的召唤)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形成的。我们的少年应该把自己当做一个公民来
尊重,这样他才能够珍惜最宝贵的珍品——人民的圣物。少年期的公民生活
是教育工作的一个重要部分。我总是力图使公民的思想、感情和活动有机地
统一起来,以便使他们的感情和体验在高尚的行动中,在为人们、为社会、
为祖国的劳动中表现出来。
教育中最细致的方法是表扬好的行为,称赞好人好事,鼓励人们做出从
本质上表现人类高尚情操的行为。形象地说,表扬就如同是教儿童阅读那些
叙述人类基本素养的书籍。家庭和集体的赞扬,能在儿童心目中提高他自己
的地位,确立他的自豪感。但是,如果只有表扬才能给儿童带来欢乐,那就
潜伏着一种危险。真正的教育技巧是使人们做好事而不指望表扬。
令人不无忧虑的是,有的学校对儿童的一些理应作为日常行为准则的行
为过分夸奖(例如,把拣到的一个卢布放到了教师休息室的桌子上,墙报上
就表扬了他的行为)。这是在戏弄人生,这种儿戏会使人养成道德上的不光
彩:他洗手是因为人们看得见他的手,但他的脚仍然是脏的,因为反正穿着
鞋,人们看不见……在人们面前,他极力表现得规规矩矩,可他独自一个人
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独自一个人时的诚实,是对人们、对社会尽责的
表现,这是在童年期和少年期必须培养的重要的道德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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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15:37:00 | 只看该作者
纪律与自我约束集体责任感与个人责任感




学会用他人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遵守社会和集体已确立的道德准则,是社会教育最现实的课题之一。和

谐的教育应当是把纪律教育和对集体、对社会、对自己(即对自己的良心)

负责的教育同时开展起来。

在第聂伯河西岸的乌克兰地区的一个村庄里,几年前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情。在一个炎热的夏日,一个健壮的青年男子坐在池塘边钓鱼。附近有一个

男孩在游泳,这个孩子突然往下沉了,他大声呼救,喊叫,哭泣。那个成年

人看到了这一切,可他无动于衷,完全是铁石心肠。从此大家再也不理睬这

个人了,看见他就绕道而行,他的儿子和妻子也离他而去。这个人尝到了集

体谴责的滋味,他感到孤独,感到痛苦,但他无法从自己身上找到力量重新

回到人们中间,于是他自杀了。

这里我们看到,对集体负责是与对自己的良心负责融合成一体的。在对

集体不负责任的地方,人就听不到自己良心的呼唤。一个人在意识到个人责

任感的同时,他也就能更深刻地理解并体会集体对个人提出的规章和准则。

在我们的教育工作中,要找出评定教育和自我教育结果的标准并不容

易。这方面的标准首先是,学校造就的是什么样的公民,他们的政治觉悟水

平如何,他们用自己的劳动和行为奠定了什么东西,他们拥护什么,反对什

么,爱什么,恨什么。他对自己的良心负责,这是人表现其公民政治觉悟的

一个方面,同时也是是否有教养的标准之一。如果您能使儿童在独自一人时

也能有羞愧感,能为自己不道德的行为而感到自我羞愧,如果儿童迫切希望

成为一个比现在更好的人,如果在他的意识中,不仅仅有什么更好、什么更

坏的概念,而且这些概念已经成为他个人的信念,这时就意味着您看到了自

己教育工作的成果。

为了使理智能有一个像敏感的良心那样灵活而又严厉的捍卫者,还需要

些什么呢?怎样才能真正达到下列要求:使儿童独自一人时也会脸红,使儿

童把努力去做一个更好的人的志向变成他最强烈的愿望之一,而这些愿望能

鼓舞人上进,使人变得高尚,使集体中的相互关系富有生气。善良和高尚的

行动是必不可少的,但儿童不应当把这样的行动想成和看做是一种功绩,或

是能带来某种特殊的幸福和欢乐的权利。儿童所处的环境应该是道德财富具

体化了的环境,这是人类通过挣脱社会压迫和精神压迫的斗争才得以创造和

获得的环境。环境这个概念的含义不是一成不变的,受教育者本人所进行的

创造、更新和完善活动都包括在里面。道德财富具体化的意思是:学生每跨

出一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他用来满足自己需求的每一个行动,都能在

别人身上得到反映,能给别人带来好处,减轻他们生活中的困难,使他们的

精神生活丰富而有意义。

使学生在与周围世界交往时能获得道德上的充实,这乍看起来是一件简

单的事情,实际上却是十分复杂的。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从物理专用教室的

仪器到卫生间,都不可能是中性的。这是一项经常不断的、耐心细致的工作。

如果这项工作停止了一星期,那么即使是一个组织得最好的集体也会变成一

群只受本能支配的乌合之众。


实质上这项复杂而又有意义的工作,就是要使学生经常不断地创造东

西、财富、价值、环境、关系和各种依存关系,其目的是给人们带来欢乐,

给人们带来好处,给人们带来美,给人们带来幸福,而后才是自己欢乐,自

己得益,自己美,自己幸福。如果一个人不亲身去做好事,那么他就不能在

意识中积淀、确立善的观念。生活千百次地向我们证明,训练儿童向少年期

和青年期过渡的工作,离开劳动是不行的,但这应当是一种特殊的劳动,它

应能使心灵最细微的活动具体化。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第一本书中大量论述美

丽角、花、葡萄树、果树和供人游憩的花园的原因。我努力使每个人在为他

人创造欢乐、福利、美、幸福并在此基础上为自己创造这一切的时候,都能

深深地感受到创造者个人的欢乐,并使这种感觉升华为一种灵感。劳动中和

集体成员相互关系中所表现的高尚风格和道德美的具体化,是我们称作公民

性的这棵大树的最重要的根基之一。务必要把每个根都深深地培植到孩子的

童年期中去,这一点非常重要。

当儿童把一件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视为他所珍惜的东西,而且比属于他

自己的东西还要倍加珍惜时,就说明在他身上产生了灵感。如果到少年期再

开始培养这种复杂的心灵活动,那么再也培养不起来了。我认为,我的学生

已经作好了准备去跨越那条童年期和少年期之间的分界线了。之所以说作好

了准备,是因为,当能给他人带来欢乐和安宁的那些物品、珍品、财富受到

某种威胁或遭到某人破坏的时侯,他们每个人都无数次感到痛苦、忧虑和激

动。如果一个人在童年期就漠不关心,那么到了少年期,他就不能够体验到

这最初的感情。

忧虑、激动、关心他人和社会的福利、幸福、美、欢乐,这些感情越是

深入儿童的心灵,儿童对自己的行为所流露的敏锐的感情就越发显得细腻。

于是,道德教育的第一个源泉和第二个源泉就融合在一起了。如果一个人感

觉不到在他周围和他本人身上什么更好,什么更坏,如果他不是努力追求做

一个比现在更好的人,那么他就会对教师、父亲和有益的书籍中最正确、最

富有感情表达力的教诲和劝告置若罔闻。情感上的自我评价,是道德教育的

种子能够健康发芽的沃土。

如果道德财富在人际关系中的具体化能够使学校生活得到充实,儿童就

会用别人的眼光来看自己。他就能看清和弄懂自己的所见所闻。道德教诲对

他来说就不是抽象的东西,而是与他息息相关的真理。独自一人时他也会为

自己感到羞愧,因为在他的感觉、想象中都意识到,别人会怎样看待他的不

道德行为(或者即使是不道德的打算和想法)。他可以在独自一人时扪心自

问,但是他不能与世人隔绝,不能与集体和社会隔绝。他根本不去想是否有

人看见他在帮助一位老大娘或者在保护一个小姑娘不受别人欺负,他不过是

从本性上感到他不能不这样做,这已是他的一种深刻的个人需要,就好像为

了给人们带来欢乐而去关心培植玫瑰园一样,也像惦记他那些学龄前小

朋友独特的儿童小花园——葡萄园一样,都成了他深刻的个人需要。

在童年期和少年期的交替时期,使人际关系中的道德财富具体化具有特

别重要的意义。少年期的本性中潜伏着某些困难、复杂因素和矛盾。我们现

在就来谈谈这些问题。少年时期是通向道德成熟的一个新的、特殊的阶梯。

当一个人临近童年期和少年期的分界线时,他应该像照镜子一样,在他亲手

创造出来的珍品中照见他自己,因为这些珍品中有着他个人的一份心血——

对人们的爱和劳动的灵感。这可能是一棵果树或者一个小的葡萄园、一簇玫


瑰或是一束丁香,儿童是用自己的尺度来衡量世界的。说到底,重要的是使

小孩子有自豪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而这种希望也正是公民良心感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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