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提问：穿透学生心灵的艺术

与你同行

杨淑娟



课堂提问，是指在课堂教学的特定时空中，教师根据教学目标、内容、要求及学情等设置问题，并进行教学问答的一种授课形式。精当有效的课堂提问，不仅能够积极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及时调控教学进程，活跃课堂气氛，增进师生感情，促进课堂教学顺畅、和谐地发展，而且能够充分体现学生的主体地位，诱发学生学习的兴趣，激发探研、寻觅的热情，彰显学生的审美情趣。

精当有效的提问是一门艺术。这种提问不是循规蹈矩，而是贵在因情、因性、因势、因人而异，具有很强的生成性、随机性特点；这种提问不是隔靴搔痒，而是妙在触及到学生的情感链接点、个性舒展点、知识引爆点、激情洋溢点。唯其如此，提问才能成为穿透学生心灵的艺术，也才能使学生的心灵在与教师、同学、文本的相互碰撞、会合，批判、认同，滋生、接受，提升、演化等极其错综复杂的矛盾斗争中发生着质变，在课堂中享受“一种积极的沸腾的精神生活”（赞可夫语），从而使学生获得充分的心灵自由去理解和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拥抱语文，学好语文。

一、随情提问，让课堂流淌着人性

【缘启】

学生心中原本就有着一切美好人性的萌芽和火苗。何谓“人性”，笔者理解为“人性”乃未经世俗成见所污染的，存在于学生精神领域深处的最纯洁、最本真的原始生命形态，是一种与真情相牵、真心相通的发自心灵的自我感受。随情提问，就是教师要正视学生这种“自我感受”，并以此为由头发问。运用得当，不仅可以使之开掘成课堂中不可多得的教学资源，更能使之与文本所蕴涵的情感链连，成为学生攀登获取新知的阶梯。

【案例】

阅读《月光曲》“兄妹俩的对话”，学生虽能从中体悟到兄妹俩相依为命的情感，但朗读时却难以真切表达。为此，一教师从自身及学生的自我感受出发，在学生朗读前，开掘出这样一段语文资源，通过随情提问，诱导学生很好地再现了自己的内心。请看教学片断：

师：读了这一片段，我不禁想起这样一件事：那天，校长向我推荐了杂志上的两篇教学论文，说文章是两位青年教师写的，并认真地说：“要是这两个教师能到我校工作该有多好！”听了他这么一谈，我不禁脸一热，自己工作快十年了，可……我忙说：“校长，都怪我们不争气。”校长一听，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不，我是说着玩的。”望着校长，我心头一阵热，不知说什么好。校长的话像重锤敲在我的心上，我听出了他对我的理解和宽容。你们生活中可能也有类似的事吧？（生争相发言）

生：那次，同桌张平买了件羽绒服，可我穿的还是那件老棉袄。一到家，我便对妈妈说：“妈妈，给我买件羽绒服吧，看人家张平……”“是啊，是该买，”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可是，一件像样的羽绒服得200多块呢！”望着妈妈焦急的样子，再看着她满手的老茧，我不禁后悔起来，忙说：“妈妈，我是说着玩的，其实，这棉袄不一样防寒吗！”妈妈一下子把我搂在怀里，我抬头看时，她眼圈红了。（说到这儿，该生声音低了下来，显出难过的样子）

生：我也有这一段经历，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又饿又冷，放晚学回家经过一家烤鸭店门前时，只见店门口聚满了来买烤鸭的人，阵阵香气馋得我直流口水。一回到家，我便对妈妈说：“妈妈，烤鸭真香啊，烤鸭店门口聚满了来买烤鸭的人……”“是啊，烤鸭确实好吃，可你爸爸刚刚去世，我又下了岗，家里那点钱都是算着花的呀！”听了妈妈的话，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出来了，忙说：“妈妈，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还是米饭最养人。”妈妈听了我的话，默默地低下了头，喃喃地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教室里顿时寂然无声，大家若有所思）

师：同学们都谈得不错，那我们就带着这样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把这段话读一下。（生自由练读）

【评析】

上述案例，教师先通过展示自身情感，接着随情发问“你们生活中可能也有类似的事吧”，让学生畅谈内心感受，不仅拨动了学生的情感琴弦，更使丰富的生活一下子化作了学生精彩的回忆。这些回忆自然率直，无矫揉造作，更无虚伪奉迎，完全是学生本真人性的流露。以此“人性”为载体，学生很顺利地进入文中情境，达到了朗读的理想境界。

二、随性提问，让课堂充盈着灵智

【缘启】

人乃万物之灵，人区别于其他动物便是人的思维、人的智慧、人的创造力。教学过程中当学生的思维、智慧、创造力三元归一，并高度融合，达至和谐完美之时，学生的个性之芒将会四射，学生将会全身心地沉浸到由语言和精神交织构筑的生命课堂形态内，任生命活力尽情舒展。随性提问，就是教师紧紧依据学生的个性特点，把学生独特的思维、智慧、创造力当作一种精妙的课程资源来开发的教学方式。此方式服膺于学生的天性引导而“纵容”他们发出不同的声音，从而使学生成为拒绝盲从“大众”和权威的独立体，以及不轻信于精神掠夺者的领唱而秉持着独立思考与判断的操守者。

【案例】

《孔子游春》（苏教版第十二册）一课教完后，为让学生交流学习感受，一教师是这样提问并引导的：

师：一如“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达尔文语）样，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人的生命个体。正是这千异万迥、千姿百态的生命个体形成了人类社会的妩媚纷呈。人类大社会，课堂小社会。相信大家在今天的课堂中，我们获得的感受也是不尽相同的，此时此刻，你们能将内心的想法与大家交流吗？你有一种见解，我有一种见解，让我们敞开心扉，让见解相互碰撞，一定会收获无限的美丽。

生1：孔子是一位好老师。他教导弟子，不在教室，在河边；不用课本，用流水；不硬性灌输，而是借物喻理。

师：（连竖大拇指）说得真好！请再说一遍，我将仔细聆听！

生1：（这一遍，更加激情满怀）孔子是一位好老师。他教导弟子，不在教室，在河边；不用课本，用流水；不硬性灌输，而是借物喻理。

生2：（迫不及待地）老师，我的感受还要比他深刻。

师：（连声地）好，请你畅谈感受。

生2：孔子确实非同寻常。他首先认为泗水河边美丽的自然风光是弟子学习的极好资源，是学习的理想场所；接着，他便将弟子带进自然，融入到这资源中，让弟子们广泛地接触，尽情地拥抱河水，体验在实践中升华，情感在感悟中沸腾，弟子们在感叹老师确实超乎常人的同时，知识也化为汩汩清流驻扎进他们的心田。为此，我建议我们的老师也要敢于、善于将我们从狭小的课堂时空中解放出来，积极投身于“蓝天下的社会大课堂”，让我们成为语文学习的主人。

师：（激动地）我应该向孔子学习！同时更应该向你们学习，因为你们小小年纪就拥有了非常先进的教学理念！如果将来你们选择了教师这行业，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教师，甚至超过孔子！（掌声四起）

生3：我认为孔子的教学理念值得商讨！

师：（一愣，迟疑半晌）请说说你的看法。

生3：俗话说得好“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最好的读书时期，孔子不让弟子们在教室里安心读书，却偏偏要跑到泗水河边玩山游水，这不是白白浪费大好光阴吗？

师：好！你敢于挑战权威，不人云亦云，勇气可嘉，真是佩服！（掌声再起）

【评析】

上述案例中，学生独特的见解与富有个性的语言实为思维和灵智的全美结合体。个性因语言而彰显淋漓，语言因个性而不再是枯燥乏味的机械文字组合，而变成一个个跃动着的生命之符。我们既要佩服学生“在千百万人中间，有一个人站出来”的勇气，也要瞩目教师随性提问的机智以及容忍异端的胆识。教师的随性提问，让学生的表现欲望涨至空前，“我的感受比他还要深刻”，“我认为孔子的教学理念值得商讨”。这是学生在与生、师交流间，在对文本的批判中绽放出来的灵智火花，这些火花没有一个不刻录着生命成长的痕迹。

三、随势提问，让课堂弥漫着知识

【缘启】

课堂教学应如人之水上行舟，时而险阻，时而通畅；时而停滞不前，时而激流勇进。教师的主导作用，就是要能顺势抓住课堂教学中不时呈现的诸多不定因素，通过随势提问予以调控，变劣势为优势，引导学生走出“柳暗”，迎来“花明”，让学生的生命活力处于极端亢奋状态，在弥漫着馨香的氛围中收获知识。

【案例】

一教师在《小猫种鱼》（苏教版第二册）教学渐近尾声时，用屏幕投射着一组巩固题后，是这样提问及引导的：

师：（手指巩固题）同学们，咱们这节课马上就要结束了，谁能用“种”字扩词并说句话。（生异常兴奋，高举如林的小手，说得清晰、流畅，童声、童趣、童稚充斥着整个课堂。）

生：农民伯伯在田野里种花生。

生：妈妈在山坡上种玉米。

师：同学们学得真好，掌握得真牢固！（正准备下课，冷不防，教室后面冒出了一个声音——）

生：老师，可不可以说种太阳？（闻听此言，孩子们哄堂大笑）

师：嘘——（师轻抚小男孩的面颊）你这个“种”字的意义与前面小朋友所讲的“种”字是有区别的。但你为什么这么说？

生：（满怀信心地）不是有一首歌叫《种太阳》吗？

师：没错，想得多好！我们一起把这首歌唱出来好吗？

生：（齐）好！

（在同学们及老师的拍手应和声中，小男孩边跳边唱：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歌舞结束，教室里恢复了平静。）

师：还有谁有独特的想法？

生：毛主席在井冈山种下了革命的火种！（一个摇动羊角辫的小女孩神气十足地站起来说）

师：太棒了！你这个“种”字在前面的“种”字上又有了拓展。（老师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猛地转过身来把这个一鸣惊人的句子写在黑板上，并在下面打了个破折号，又署上她的名字）你是怎么想到这句话的？

生：我听我爸爸说的。

师：你和你爸爸都很了不起！想听听这里面的故事吗？

生：想！

与你同行

师：（兴奋地）1927年，毛泽东、朱德等同志在井冈山创建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这块红色土地上进行了建党、建军、建政等一系列伟大革命实践活动，经历了向井冈山进军，创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发展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恢复和巩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历程，揭开了中国革命史的新篇章，使井冈山享有“中国革命摇篮”的盛誉。红军在这里制订了第一部革命土地法，创建了第一所红军医院，兴办了第一所红色军事院校，兴办了第一个红色兵工厂，设立了第一个红色贸易部门，兴建了第一个红色造币厂，第一次在军队中实行民主制等等。井冈山的山山水水，孕育了中国革命的“星星之火”。巍巍井冈，令人神往，供人瞻仰。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在老师激昂的情绪感染下，都陶醉地笑了，那笑，犹如一朵朵灿烂的鲜花，开在每个人的脸上，开到每个人的心里。

【评析】

上述案例中，学生漫不经心随口说的一句话“老师，可不可以说种太阳”，成为了教师顺势提问的契点，在教师的尊重与关扶下，课堂教学渐入佳境，“还有谁有独特的想法”，更是在学生高涨的兴头上狠烧了一把烈火，课堂教学又入妙境，课堂中滋生出的无穷知识变成了震慑人心的巨大生命力，不时激荡着学生的心扉，浸染着学生的灵魂，锤炼着学生的品格。如此课堂，学生常被一种莫名的快感与幸福侵袭着，并促使求知欲望快速膨胀，成为驱动语言与生命意识快捷同构的强大动力。

四、随误提问，让课堂洋溢着激情

【缘启】

课堂教学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更不可能是完全依据教师课前预设的教学流程顺利滑行的，课堂中经常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甚至是错误。随误提问，就是教师依据学生存在着的错误，将错误当作一种有效的课程资源来生发的教学方式。这样的提问，能促使学生在辨中求思，在思中求悟，进而觉醒生命意识。

【案例】

一教师在教学《一株紫丁香》（苏教版第三册）一文，指导时作了如下提问引导，请看教学片段：

（教师在引导学生回忆并再现了老师对学生学习、生活等方面关爱的一系列感人的事例后，进行诗歌第四段的朗读指导）

师：你能将这种感受通过朗读表现出来吗？

生1：（饱含深情地）你看，你看，满树盛开的小花，那是我们的笑脸，感谢您时时把我们挂牵。

（生将最后一行中的“你”读成了“您”）

师：读得怎么样？请给自己一个评价。

生1：……一般化。

师：哦？就是说还可以读得更好啰？（然后面向大家）大家有没有仔细听，他刚才的朗读有没有改字？

生2：他把课文中“感谢你时时把我们挂牵”的“你”读成了“您”。

师：（转向生1）你是不小心读成“您”的，还是故意读成“您”的呢？

生1：（自豪地）故意的。

师：同学们，这位同学故意把“你”读成了“您”。那么你们认为他这样读好还是不好？

生：（大部分）不好。

师：仔细想一想……

（一部分学生在轻轻地说“好的”。此时老师走近刚才朗读的学生）

师：你说呢？

生1：我觉得是好的，因为用了“您”对老师更尊敬！这样更能表达对老师的感谢呀！

师：你对课文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表达，这一点很好！同学们，请大家按照你们的理解好好读一读这一段吧！

（学生非常兴奋，又很投入地读了起来，有读“你”的，也有读“您”的，但所有的学生都非常投入）

【评析】

上述案例情趣盎然、机智横生，学生故意将“你”读成“您”，实际上，那是学生出自内心的对老师尊敬感激之情的真实、自然流露。从“读正确”的角度看，学生确实读错了，但老师没有责备，而是顺误而问，引导学生辨一辨这样读好还是不好，说说理由，极为巧妙地把这一课堂上看似不和谐、不起眼的环节转化为一种新的教学资源和契机。在老师的一句鼓励话语“这一点很好”中，学生的成就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正是伴随着这一成就感，学生的生命得到了提升，一种凌驾于生命之上的精神活力得到了尽情释放，并演化出令人感动的课堂。

综上所述，课堂提问穿透学生心灵，实则折射着课堂教学中应充分关注学生生命存在的理念。只有高度关照学生的生命，学生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学生，课堂也才能真正成为学生游历人生的一段重要驿站。

                                     (作者单位：泰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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