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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进一步认识对称的重要性、普遍性,我们接下来看: 西周的《诗经》(《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主要的时间在西周,时间跨度约五百年)、东周的诸子百家、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典、明清小说,是相应历史时期文学艺术的表现形式。我们再从这条线索来感受一下对称的普遍性。
(注:以下部分,并不要求了解文中意思,只要求形象的感受对称)
我们来看《诗经·国风·周南》: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以西周为主要时期的《诗经》,经过历史的发展,到了东周----在春秋战国时期表现为诸子百家,具有典型代表性之一的,是孔孟与老庄。我们从他们的文章中处处可见其对称。
以《道德经》第一章为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是一对。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也是一对。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也是一对。
我们来《孟子》中见梁惠王的一段:
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孟子老人家是怎么表达的?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对称句。
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对称句。
我们再看第二段:
(孟子)曰:“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林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
楚辞也是中国文学发展的一个巅峰。屈原是楚辞的代表。我们就以《国殇》为例: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挚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从词到句、到块,都无处不体现这个对称。
到了汉代,出现了汉赋。以王勃的《滕王阁序》为例: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
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
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
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都是脍炙人口的经典名句,都是出自于这个文章。大家有机会,好好去读。
由汉赋,就发展出了骈文。骈文的对仗性、工整性更加突出。但后人批评,因为过于追求其工整,所以就有形式主义之嫌,这是就其内容服务于形式而言的。内容服务于形式,确实就有了形式主义。但从单纯的文章结构来讲,这个形式的精华不能一棒子打死、不能全盘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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