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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4 13: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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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课
郑振铎
这一天的清晨,天色还不曾大亮,我在睡梦里被电话的铃声惊醒。得知日本兵依照着预定的计划,开始从虹口或郊外开进租界。
被认为孤岛的最后一块弹丸地,终于也沦陷于敌手。
我匆匆跑到学校,校长和许多重要的负责人都已经到了。立刻举行了一次简短而悲壮的会议,立即决议了:
“看到一个日本兵或一面日本旗经过校门时,立刻停课,将这所大学关闭结束。”
我们依旧摇铃上课,学生来得并不少。
“今天的事,”我说道,“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学生们都点点头。我向他们宣布了学校的决定。
学生们的脸上都显现着坚毅的神色,坐得挺直,但没有一句话。
这一课似乎讲得格外的亲切,格外的清朗,语音里自己觉得有点异样,似带着坚毅的决心,最后的沉着;像殉难者的最后的晚餐,像冲锋前的士兵们上了刺刀“引满待发”。
谁都明白这“最后一课”的意义,我愿意讲得愈多愈好;学生们愿意笔记得愈多愈好。
讲下去,讲下去,讲下去。恨不得把所有的应该讲授的东西,统统在这一课里讲完了它,学生们也沙沙地不停地记着,心无旁用,笔不停挥。
对于要“辞别”的,要“离开”的东西,觉得格外的眷恋。黑板显得格外的光亮,粉笔是分外的白而柔软适用,小小的课桌,觉得十分可爱;学生们靠在课椅的扶手上,抚摩着,也觉得难分难舍。那晨夕与共的椅子,曾经在扶手上面用钢笔、铅笔、或铅笔刀,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涂写着,刻划着许多字或句,如今怎么舍得离别呢!
我的表在衣袋里低低地嗒嗒地走着,那声音仿佛听得见。
没有伤感,没有悲哀,只有坚定的决心,沉着异常地在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远远的有沉重的车轮辗地的声音听到。几分钟后,有几辆满载着日本兵的军用车,经过校门口,由东向西,徐徐地走过,当头一面旭日旗,血红的一个圆圈,在迎风飘荡着。
时间是上午10时30分。
我一眼看见了这些车子走过去,立刻挺立了身体,做着立正的姿势,沉毅地合上了书本,以坚决的口气宣布道: “现在下课!”
没有一个学生有什么要问的,没有迟疑,没有踌躇,没有彷徨,个个都已决定了应该怎么办,应该向哪一个方面走去。
《七子之歌》
澳门
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的真名姓?
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着我内心的灵魂。
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香港
我好比凤阁阶前守夜的黄豹,
母亲呀,我身分虽微,地位险要。
如今狞恶的海狮扑在我身上,
啖着我的骨肉,咽着我的脂膏;
母亲呀,我哭泣号啕,呼你不应。
母亲呀,快让我躲入你的怀抱!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台湾
我们是东海捧出的珍珠一串,
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湾。
我胸中还氲氤着郑氏的英魂,
精忠的赤血点染了我的家传。
母亲,酷炎的夏日要晒死我了;
赐我个号令,我还能背城一战。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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