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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平气和的一年级(11月29日~12月3日)
薛瑞萍(看云)
11月29日 星期一 晴
文字就是乐谱
好课对人的震撼和影响,是强烈而持久的。这次杭州讲学、受教,最大收获,是认识了张敏,更深刻地感受到音乐的力量。不止是为了调节和滋养身心,我要让音乐──成为我语文教学中的要素。
早自习和第一节语文,全是读书。师生感觉所以能一直滋润,全是因了音乐的缘故。
《客从何来》纯净、舒缓,真如秋天高洁的天空啊。钢琴声中,我说:“孩子们,让我们试试,看它行不行。”
凝神,静气,谛听,等待──觉得发声的关节到了,合着乐律,送出我的声音:“7,秋姑娘的信。秋姑娘摘下片片枫叶,给她的好朋友们写信。”
如是几遍地试,孩子们饶有兴趣地跟着我找感觉──“找”的感觉真好啊。感觉找到了,再让孩子轻跟,师生一起,让充满关切和温柔充满身心:“……一封写给南方的大雁,让它们路上多加小心。一封写给要冬眠的青蛙,盖好被子别着凉生病……”
一遍又一遍,随时停下指点:“贪玩的松鼠,这不跟你们是一样吗?该怎么提醒它?对,笑起来!充满关心的!”
“一封写给贪玩的松鼠,快准备好充足的食品。”他们笑得多么温暖──大约想起我提醒他们“做直写”、“用心听”的样子。
从头到尾,左手执书,右手随着音乐和文字的节律起伏波动,孩子们也这样地作,体会“文字就是乐谱,读书就是唱歌。”这也是我们的舞蹈时刻。
“现在,请一位同学在音乐中朗读。什么时候开始,段落中间该停多久,自己找感觉──谁来?”
“我!我!我!”
“对不起!我只请那些认真听、认真读的同学。”几个人沮丧地放下了手臂。喧嚷惯了的人,要他倾听,是痛苦的──没办法。在萧玲赠送的《教育漫话》里,刚刚读到这样的句子:“小时候孩子的容易塑造,正如水是柔软的,可以轻易改变它的流向。童年就是水。教育的根部,就是在童年。”那些沮丧的孩子,他们越痛苦,就越证明了积习的深重和纠正的必要。
音乐中,三个孩子先后起来读。因为一个人的声音很容易被音乐盖住,也因为他们又一次被告诫“爱听,才能发言”──大家屏息静听,效果甚好。
最后一个环节──“清读”。
“现在,音乐已经藏到你们心里了,已经藏到文字的中间了。读──好象钢琴还在弹奏。
“……再写一封个给山村孩子,别忘了给小树裹上‘冬衣’。”
“停!记得这时候的音乐是什么吗?当当当,当当──当!”模拟了一段乐音,“是响亮、激越的。对不对?山村孩子,想象,接信的是你们自己啊。赶快,快去给小树穿冬衣!听啊──音乐响起来了,拍子找到了,我们读!”
“再写一封个给山村孩子,别忘了给小树裹上‘冬衣’。咦,树上的枫叶都到哪儿去了?哈,全被秋姑娘写了信!”
也是我的孩子
给周子善母亲打电话说了三件事。
一、感谢他们夫妻对孩子读书的重视。
二、希望他们以同样的激情对待孩子的每日一句──“我们天天看着他写耶,真磨人呐,不逼不行!”油渍的饭店老板,想象他们夫妻齐上,和孩子一起读写的情景,我好想笑哦。希望他们知道,如果坚持下去,发生改变的将是他们整个家庭。只收一份学费,便宜他们了──哈哈哈哈。
三、孩子下午上课经常睡觉。说明孩子睡眠严重缺乏,这不仅影响学习,也影响健康。冬天来了,十分令人担心。“是的是的,我们只顾做生意,他天天睡好迟。”“这种情况再也不能持续下去了,第一次家长会上我是怎么说的?健康第一、你们吃苦挣钱为的是什么?钱就那么好,要用孩子的健康去换吗?哪怕少赚钱,也要保证孩子的睡眠。否则我不答应!”“好好好,我今天晚上就腾出一屋,让他上三楼睡去。”
可爱的张敏,网名“管得宽”──我才是真正“管得宽”呢。我相信,如果困难发生在爷爷奶奶那里,我也会孜孜不倦找上门的。
因为,他也是我的孩子。
勇敢的男孩
下午放学之后,王涛去玩健身器材,右手大拇指被夹伤了,指甲乌黑且错了位,一路滴血,被看见的大人送到办公室。
先打电话告诉他家长,然后带他去医院,边走边说:“王涛,你知道吗?你很勇敢,老师很佩服你。”
“我缝针都不哭!”
“你还缝过针?为什么?”
“一次是上面,膀子;一次是下面、屁股。缝上面的时候我六岁,我哭了;缝下面的时候我七岁,没有哭。”
“真了不起。你今年几岁?”
“七岁。”
进了简陋的乡村诊所。
“要缝针吗?”他担心地问。
“不用,洗洗啊。”医生说。
“这有点疼了。王涛。”
“不要紧,我忍忍。”他闭上眼睛,头向后仰着,随着盐水的冲洗和棉球的擦拭,他小小的身体在颤抖。
由于孩子配合,伤口一会儿就处理好了。开单拿药的时候,带他去自来水龙头,一边给他洗左手,一边继续聊天──我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现在儿歌背的真好啊。”
“是我自己背的。”
“你太厉害了!”我由衷赞叹,毫不怀疑。
“天天都是我自己读自己背的。”
“你为什么一定背呢?”
“儿歌就是要读要背的。”──也是,我往“100”分上的猜想,是多么势利。
“上面为什么缝针?”
“破了。”
“下面为什么缝针?”
“感冒!”
“哈哈哈哈哈,那是打针。”所有的人都笑了。
“这孩子真结棍!手烂成那样,一声不吭。”医生赞叹。
“因为是老师带来的。妈妈在跟前,就不一样了。”另一个人说。
“王涛,他们说的不对。我们早就缝针都不哭了,对不对!”
“对!”
“跟医生说谢谢。”
“谢谢医生。”
继续聊着,送他过了马路。他说他自己能行──我知道他行的。
11月30日 星期二 晴
定力──最重要的非智力因素
上午初学《看菊花》。
“自己读,读一遍划一笔。像这样,写完一个‘正’字,就试着背诵。”
“8,看菊花星期天的早晨,爸爸妈妈带我去看菊花……”孩子们忙碌起来。
大约三遍之后──有人继续读;有人东张西望;有人做小动作;还有人一边偷眼瞄我,一边找人说话……
浮躁。对于孩子来说,这很正常。连读五遍,确需定力──而培养定力,正是我的职责所在。因为对于每一个人,定力,都是最重要的非智力因素。
检查自读情况了。丁若琳、肖君军、王艺伟──果然,特地点出的三个家伙,都有一两处读得磕磕巴巴。
一字一句,面带笑容,我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也告诉大家:“喊你,就因为你读读不耐烦,把时间给浪费了。如果你用心,哪怕读不好,老师也不怪你。可是读不好,又不好好读,这就不行了。这是第一次,以后,下课站五分钟!”
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部分人神色不安;说到第三次,很多人捧起书,嘴唇蠕动着,在下面“偷读”。哈,这正是我期待的!
“再给六分钟,够读两遍的。该干什么,自己看着办吧。”
再瞧这一回,一个比一个专心,摇头晃脑,全神贯注。
惩戒是必须的。没有惩戒的教育,是独腿软骨的巨人,立不稳,更不要说长足前进了。
妹妹就是妹妹
六分钟后。
“方子妍,你读。”
没人站起来。
看着叶少华身边的小女孩:“方子妍,你读。”
只顾翻弄书页,不看我。
怪了,难道弄错了?跟我一起,很多孩子将头在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孩中间来回地摇──最后,又一齐将目光锁定在第一个。
“你就是方子妍,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我不想读!”嗓门挺大,声音里带明显的抵触。说话间,脸也红了。
“好,你不用读。下课后,告诉我为什么。”转过脸,对着周子善旁边的那一个:“方子裕,你读。”
这一个站了起来。其声如蚊:“8,看菊花。星期天……”
“停!大声,让前面的薛老师听见。”
直了直身体,大声道:“8,看菊花。星期天早晨,爸爸妈妈带我去公园看菊花。”
准确、流畅,起伏有致。因了她的出色朗读,也因了我的带头倾听,同学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过来。
“到现在为止,朗读一共查了四个。大家说说,谁读得最好?”
“方──子──裕!”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再转过头,那一个已是泪落如雨。“方子妍,现在你想读了吗?──别不好意思,起来吧,我们好想听哦。”伸出手,轻轻拉她。
终于,这一个板着脸站起来了:“8,看菊花。星期天早晨,爸爸妈妈带我去公园看菊花。公园里的菊花好看极了。黄的,白的,淡绿的……
准确、流畅,语调单一,速度稍快。仿佛和谁赌气,一会儿,就读完了。嘴一鼓,坐下去。
“方子裕跟方子妍,谁读得更好?”
“方──子──裕!”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为什么?”
“她读得很有感情。”
“她读出了对菊花的喜爱。”
“她读得有高有低,有快有慢。”
“方子妍,你同意吗?”
“同……同意……吭吭吭……”边哭边说。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笑声中,我告诉她:“其实,你已经读得很好啦──开始为什么不肯起来呢?”
“我怕……怕……读不好罚站。”
“嗨!老师不是说了吗?罚的是不认真的,只要你认真读了,就算读不好,老师也不怪你。回家多读几遍就行啦。我再问你,后来为什么又肯起来了呢?”
“我……我……不知道!”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衣襟上。
不再刨根,继续上课。
下课了,放学了。将一对姊妹招到跟前。她俩从长像到衣着服饰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发卡,方子裕为朱红色,方子妍为粉红色。
“方子妍,老师很想知道,后来你为什么肯读了。”咬定青山不放松,我太想知道了──今天不弄清楚这个重要问题,我怕午睡都不宁呢。
“不……不知道……”又要哭了。
“老师,我知道。她是想跟我一样,她看我读得好,也想读了。”
“你们谁是姐姐?”大多数情况下,我还是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我。”两颗门牙都落了,说话漏风,不笑也像笑。另一个呢,鼻涕拖拉的,还沉浸在哭的余波里。
“以后老师喊你,你就勇敢地站起来──知道吗?”
“嗯。”
“回去吧。”
“老师再见。”一片热情的道别。除了委委屈屈的那一个。
“方子妍再见!”我特别想听见她的道别。
“老师再见!”一手牵着姐姐,另一只手朝我摇一摇。
我觉得自己童心不泯,也很可爱。
所谓姐妹,不过相差几分钟──另一种理论告诉我们,其实先出来的那个才是妹妹。
可是“妹妹”的身份既定,她也就真的相对娇弱了。
妹妹就是妹妹。
12月1日 星期三 晴
我相信!
只有两个人不会背──李想、王新宇。
七个、八个,一拨儿一拨儿来背诵。惟恐老师听不见,误认为自己不会背,一个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倍儿大:
“小露珠,会照相。照星星,照月亮,照出一个红太阳。照着照着不见了,跟着太阳回家乡!”
“一头牛,八匹马。五只母鸡一群鸭,十棵桃树万朵花,我家小院一幅画!”
如此,汇报中心自然由读书倾向了写话。半节课的时间给写话打分,请他们朗读自己的“大作”一个个争着抢着地读,读完一则还要读。
郭乐呢,听着听着,突然展开本子低头干活了──我知道她在做什么。
下课了,鲍秉轩、孙琪先的还没有读呢。招呼他们上讲台,我蹲着,他们站着,四围的孩子跟我一样,侧耳倾听。
“老师老师。”郭乐来了,“我又写了一段话。”
几乎满纸的是汉语拼音,我磕磕巴巴地读道:
11月31日(哈哈哈哈,太有趣了。我偏不纠正!)星期三
今天,我的书包上挂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可是,李宋杰他非要说我书包上面的是玩具。
“喜欢天天写话吗?”
“喜欢。”漂亮的小姑娘,依然一脸严肃。
“如果妈妈不要求,你还能天天写吗?“
“能。”
摸摸她的头,表示──我相信!
病态规定
按值日表顺序,两组为一个评选单元,得票最多者当选。文明学生评比结果:化雪纯、李宋杰、叶少华、孙琪先、李卓然。
“政教处”的意思是“民主集中制”,学生初选,教师平衡──笑话,简直是控制狂啊,只有对学生缺乏基本尊重,对自己缺乏起码信心的人,才会作出这种积霸道与孱弱为一体的病态规定!
12月2日 星期四 晴
去甚、去奢、去泰
下午第一节课,做基础训练。一共六题,量挺大。第六题扩词。12个字,每字组词两个,总共24个词,以他们现有的识字量和词汇量,若要独立完成,根本不谈正确率。
口头说过,在黑板上每字组三词:“你们可以组不一样的;想不起来或者不能确定答案是否正确的,可以参考老师的;也可以在三个词中间选你喜欢的两个。”
“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
最快的,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就做完了;一贯吃力的几个,到第二节上课铃响还没写完。第六题,如我所料──他们抄都抄不正确。而且是一错再错──不由得咬牙切齿!
“放学你们四个不要回家,全部写对了才给走!”
呼哧呼哧,回到办公室,自己劝自己:“在外面做报告的时候怎么说的?‘也许放松更好些。*天收吧,让他们投身于学校生活的洪流,高高兴兴跟着混,顺势而行,能走多远走多远。心急火燎、怒气冲天地抓,只能使他们对功课产生畏惧和抵触情绪,走向愿望的反面。’”
于是决定:放四个慢孩子回家,让家长帮助完成任务──签字,明天检查。如果还不行呢?那就算了!跟着大部队,兴致勃勃往前拖呗。语文是讲究日积月累的,语文是可以一知半解跟着混的──对于弱孩子而言,“放松”,恰是意味着对其学习兴趣的呵护,何必在意一屑一砾的得失。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要心平气和;要承认差距;要灭掉强求一致、必将导致两败俱伤的控制欲;山高水低──各随其能──各随其性。毕竟,我不是圣人,要做到这一点真难啊。
铃声再次响起,去教室。
这堂是写字课,三个孩子再次订正完毕──他们在努力,他们也想好啊。想起苏大师的话:“即使是成人,你告诉他所忙的全是白做,做了不如不做,那也是令人沮丧透顶、无地自容的残酷行径──何况是学生!”
以极温和的态度,帮助他们第N次的修正。至于那个离完成还差很多的李想,我先问:“爸爸妈妈能帮助你吗?”
“能。”
“愿意回家做吗?”
“愿意。”
“那好,回家做吧。明天我检查。”
明天,我可能会忘记──忘记,那又怎样?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要心平气和,要适度模糊。否则,两下里焦头烂额──相见苦愁。
12月3日 星期五 阴
谁来罚我站呢?
因为讲座,太多朋友佩服我书香蕴藉、诗意流溢的口语表达。
“你咋做到的呢?”在杭州,来自吉林通化的同行问。
“简单的事情天天做。”因为她俩的漂亮,更因为她俩的东北腔,我特别愿意多说几句,“就是几十年如一日,不间断地修炼──工作20年来,我的发声读书,几乎每天不少于半个小时。对我而言,这样的时刻,是超越平凡的幸福之旅。不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不是源于灵魂的渴求,仅*毅力,不可能做到。日复一日的这种修炼,与其说是坚持,不如说是但愿长醉不愿醒的精神享受。”
去年这个时候,儿子上学之后,我就温习《唐诗鉴赏辞典》;今年呢,大门关,我就回被子,和衣而卧,半睡半醒地将养自己。
早晨,在一片寂静中醒来,感觉颇不对劲。伸手取过闹钟──7:38!天呐,早自习已经上过3分钟了。
飞冲下楼,但见大雾笼罩──中门必定是关的,可是为了早一分钟进教室,我坚定地跑向中门旁边的围栏,纵身一跃,极其敏捷地翻墙而过──“作案地点”正对着二班,所幸雾大,将对面教室淹没在白茫茫中。
呼哧呼哧进教室,听见窃窃私语:“老师来了!”
仅是一年之隔,今非昔比啊。突然想起──那天,我忘了告诉吉林朋友,教一年级以来,我的“每天发声读”,基本中断了!
李想比我来得更迟──她总是迟到。
早操时间,令她面壁而立。将要出门,突然想起问:“作业订正好了吗?”
“订正好了。”
确实订正好了,而且,孩子父亲还签了名。
谁来罚我站呢?
新的一步
数学李老师要听课,一、二两节连着语文──做单元测试A、B卷。第一次不带领读题,由他们自己做。向我询问的人很少,偶有疑惑,孩子们自己商量着就解决了。
这算是又迈出了新的一步。
谢谢萧玲
我是不“念”书了,可是一有空就逮住小李,让她读给我听──且美其名曰“抓胎教”。前几天,读玫瑰的《疏理课堂》;杭州归来,读萧玲的博士论文。
“写的真好,都是我们想不到的新视角。可惜的是,她只罗列看到的问题,没有告诉我们具体怎么办!”
我笑了:“每个孩子,每个班级,每个老师,乃至每个班级的教师组合──情况都不同。谁能给你方法?即便有,也只能*自己摸索出来。对于只关注到教学和纪律的教师而言,有人用另一双眼睛看见──记录下我们所不自觉的东西,好比帮我们立起了一面镜子。借此,我们可以反思,可以正衣冠,谨言行──这不是很好吗?”
“那倒是的。想想,很多火发得确实冤枉,既委屈了孩子,也伤害了自己。总而言之──要心平气和。”
“心平气和,谈何容易。这才是痛苦的修炼呢。只要进了校门,每天都有动怒的诱惑,每天都有严酷的考验──尤其是班主任的。不到退休,不能结束。真所谓工作不息,磨砺不止!”
一进课堂,就有处理不完的教学和教育事务。时间总是不够用,事先想好的话,总是忘了说。周一读到的好主意,到今天──到周五下午的放学之前,才得空告诉学生:将金属的文具盒换做软笔袋。
这种紧张,这种困厄,不足为外人道也。所有焦灼自己担当。──尤其不能让学生觉察──不能传染给他们。外松内紧,这是一种策略,也是一门艺术。其目的,为了让孩子们学得愉快轻松。
谢谢萧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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