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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唐山大地震亲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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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2 20:51: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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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郊区的公路右侧路面是湿的

  那时的公路不分快慢车道,在前往丰润县的公路上,前进方向的右侧,路面潮湿,像洒过水一样。开始时我们很纳闷,难道是所谓夏日常见的“东边日出西边雨”,后来才发现,郊区农村的人用自行车载着尸体向外走,尸体已经腐烂流出的液体,沥沥拉拉形成的。可见当时用这种方式运走的尸体就有多少!

  “老呔儿”的家离丰润县城不远。“老呔儿”招待我们吃了“水饭”,当地人用来解暑的饭,把熟米饭用水泡着,然后把盛米饭的盆放到井里,用井水拔凉。几十个小时没吃饭了,加之刚离开那人间地狱般的市区,可想而知,这顿饭解决的不仅是饥渴,伴随的是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依依惜别“老呔儿”,30日晚饭前我们找到丰润县革命委员会,询问有关国家地震局抗震救灾指挥部在哪里,革委会的同志说他们也不知道,但听说省抗震救灾指挥部在唐山机场。看天色已晚,革委会的同志建议我们先住下,他们负责联系。很快就有了消息说,国家地震局指示我们就地架设流动台,立即开展工作。

  正好丰润县革委会有个地震办公室,有五六个人,我们就挨着他们搭建的临时席棚子搭起我们带来的帐篷,架设地震仪,当晚就开始记录地震了。

  唐山地震的余震特别丰富,频率高,级差大。在那里工作期间记到多少地震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前十几天,每天都产生七八张到十几张图纸,单分向记录器的图纸正常是每12小时产生一张,而且从1级多的到6级多的地震都有。因为处在余震区内,2级以上地震都有感,而且每次地震都伴随着地声。3级左右地震灾感到晃动的同时能听到微弱短暂的轰隆声,当地人称为放地炮,非常形象。但4级以上余震就会给人心中带来恐惧感,尽管人都住在帐篷里,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强余震时,周围没有倒塌的房子有时嘎嘎作响,甚至掉下砖瓦来。据说有人就是在发生强余震时在房间内被砸死的。为了晚上工作方便,记录器就在我的床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地震时我正躺在床上看书,猛然跳起来扑到记录器前,帐篷在剧烈晃动,嘎嘎作响,地声隆隆。我扶着放记录器的桌子,身体跟着晃动,眼睛直盯着记录笔,生怕记录笔被剧烈得摆动给打飞了。知道帐篷里没有危险,但心里还是产生强烈的不安。

  后来的唐山市

  后来我们每隔几天去唐山机场送地震记录图纸,顺便去城里看看情况。每去一次,发现城里都有很多变化。

  战士们口鼻处带着一个简易的面罩,一种银灰色的叫做“伊法”牌的自卸卡车用来装卸尸体。为了装卸方便,车厢的后挡板被拆掉了,战士们用两头开口的塑料袋套住尸体,两头一扎,一人拽着一头的扎口装到自卸车上。据说,因为掩埋不及,这些尸体拉到野外倒在事先用推土机挖好的大坑里,然后再用推土机掩埋。我没有看到掩埋的过程,但是在城外的一个路边,我看到被掩埋的尸体腐烂后把那一大片新土都洇湿了。还听说,有些尸体被投进了唐山矿废弃的矿井里。但救灾部队到达后,尸体都被集中堆放,迅速掩埋,很快街道上就看不到尸体了。这种掩埋尸体的方式实出无奈,我以为这在当时已是生者对逝者的最高礼遇了。

  街道一天天变得干净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整洁了。坍塌在路面上的废墟被清理,很多地方撒上了消毒用的白石灰,道路也变宽了,有些路口处还有腰里别着手枪的解放军战士和穿着白色上衣蓝色裤子的警察指挥着过往的车辆。听当地人说,这一段时间抢劫事件时有发生,特别是在夜间。由于警力不足,救灾部队白天救灾,晚上还要负责治安巡逻,各单位也成立了治安巡逻队,在夜间还经常能听到枪声。

  后记

  其实,震害惨状的真正表现在震后一周内,救援部队一到达,一切就迅速好起来了。那时,年轻的感情远谈不上丰富,一切场景只是机械的记忆,似乎没有亦来不及思索。也许因为我是一名地震工作者,日常接触地震事件的现场或资料比较多,加之唐山地震的“启蒙”,所以对地震灾害的回忆与思索较多。多年来我一直认为:当上帝发怒时,地震工作者应该告诉大家怎么办,这就是地震工作者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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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2 20:52: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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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8”劫难在宁河

范佩英

      
  蜿蜒逶迤的蓟运河自燕山芦儿岭汩汩而下,在汇入海洋的渤海湾畔滋润出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天津市宁河县。  


  宁河有三宗宝:银鱼、紫蟹、芦苇草。仰仗蓟运河的恩赐,逢到收获季节,河中银鱼泛游,池塘紫蟹横行;运河两岸稻海荡漾,芦花飘舞,座座农舍掩映于碧水绿阴间,到处是恬静、富庶的景色。最好的去处还是县城芦台。这里人烟繁庶,市景兴旺,终日商贾云集,大小舟楫汇集码头。三条一公里长的大街上青砖瓦房错落有致,店铺客栈林立,庙宇殿堂散座小城四落……

  然而这令人钟爱的一切都在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中化为乌有。

  遭遇灭顶之灾

  公元一千九百七十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北京时间三时四十二分。

  是时,人正酣睡,万籁俱寂。蓦地,地光闪烁,继而地声隆隆,如群牛嚎叫;大地的肌体骤然扭曲变型,先是东西晃,继而是南北摇,接着是上下颤,顷刻房倒屋塌,烟尘升腾……

  新华社7月28日电:唐山—丰南一带,7月28日3时42分发生强烈地震,震级为7.8级……

  全中国、全世界都注目着冀东重镇——唐山。可谁也没有想到与丰南搭界、距唐山45公里的宁河,此刻也已从大地消失,遭受到亘古未遇的灭顶之灾!

  1000多平方公里的宁河满目疮痍: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尘灰狼烟,到处是尸首遍布,到处是血流如注。声嘶力竭的呼救声绵延百里,不绝于耳,撕着人的心,裂着人的肺!

  ——在农村,乡亲们拮据的生活水准只能以土坯房栖身。这种房毫无抵抗地震破坏的能力,反而助纣为虐,多少人葬身于此。全县20多个乡镇,295个村遭此横祸。191344间住宅倒塌,34000间住宅受到严重破坏,乡亲们已无栖身之处; 13703名乡亲殁于墟土,8804人砸成重伤;10万亩良田喷沙冒咸水,30万亩土地沥涝、荒芜、绝收;不计其数的农田设施倒塌、下沉、断裂、滑坡……

  ——当灾难降临到蓟运河畔仅有600口人的西窑村时,它瞬间被夷为一片废墟。129位乡亲梦呓中被墟土吞没,就连村里养貂场的410只水貂也未能幸免。侥幸逃出的部分水貂蜷缩在残垣断壁前,竖起三角形的敏锐的小耳朵,瞪着惊恐万状的眼睛喘息着,一身珍贵的皮毛像块破抹布,完全失去了先前的灵气。它们跃过断墙,跃过倒塌了的屋顶,跃过鲜血直流的尸体,箭一般向荒野逃遁,寻找自己的生命之路……

  ——与西窑村隔河相对的马鞍子村,1400多间房屋横七竖八地塌落了,吞去了246人的生命。700多人从瓦砾中挣脱出来时,已是遍体伤痕、血迹斑斑。黑森森的咸水从地表上裂开的无数道口子里“汩汩”地上涌,无情地将良田蚕食。丰收在望的高粱、玉米抵不住咸水的侵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眨眼间,全村一贫如洗,人们祖祖辈辈积累的财富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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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2 20:52: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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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害最烈的当属芦台

  芦台——宁河的政治、经济、文化、商业中心,此时已陷于瘫痪。浓烈的灰尘伴着蒙蒙细雨混合成灰褐色的雾,在溢漫,在飘荡,小城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东面,芦台人引以自豪的蓟运河大桥被拦腰震断,一头栽进蓟运河里,天津通往东三省的津榆公路大动脉在此被拦腰截断;西面,青石砌就的西大桥也摇摇欲坠,令人望而止步;北面,蓟运河在痛苦地发怨;南面,天津汉沽区也在呻吟。芦台成了一座孤城:震前最繁华的三条大街——中街、南街、北街已被瓦砾掩埋,大地张开了无数道裂缝,“突突”地冒出泥浆和黑水,湍急地向四周漫去。到处是七零八落的小青瓦、大青砖,斜矗着的电线杆,东倒西歪的水塔,横躺竖卧的松木檩子。 “大同仁”、“刘子河”、“老庙头”……人们熟悉的一切都荡然无存。

  受灾最惨的还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芦台这个千年古镇上的父老兄弟姐妹。人们被压在倒塌的房里,根根檩木浮架将被埋入废墟中的人紧紧挤压,上面是厚厚的芦苇把子严严地覆盖,厚厚的房土严丝合缝地阻塞着每一个空隙。这一层层死亡的帷幔,闷得人透不过气,呛得人口鼻出血。全镇22000多人有90%以上都在这死亡的帷幔下挣扎,竭力地抢夺生还的希望。

  瓦砾下,158户人家断门绝烟。他们来不及向邻里惜别,来不及再亲吻一下故乡泥土,便悲惨地离去;瓦砾下,64个可爱的儿童失去了双亲。其中有7个是刚满周岁的婴儿;瓦砾下,118位外埠兄弟姐妹客死芦台。他们带着对故乡和亲人的眷恋,终生遗憾地在芦台走完了人生之旅的最后一步。

  一中年人冒着大地的抖颤拼命夺门而出,沉重的木房梁迎面劈来,将他脑壳劈成两半。

  一妇女还未睁开双眼,垂直砸下来的房柁将她拦腰一分为二……

  7月27日刚刚婚配的一对夫妻,来不及饱尝爱情的甘甜就双双罹难。直到步入九泉,夫妻还紧紧拥抱着。

  当浓雾和灰尘还未散去时,百货公司对面的废墟里挣脱出一位青年,他不顾尚在瓦砾下呻吟的亲人,来不及擦擦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抄起一根木棍挥舞着跳将起来,赤裸着身子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叫喊:“不好了,苏修扔原子弹啦!同志们,杀呀!”这是那个特定年代的青年人练就的性格——反帝反修,胸怀五洲,放眼世界。

  最初的混乱是不可避免的。声嘶力竭的呼救声,痛心疾首的哭喊声,响遍小城四落。废墟中开始渗出片片鲜血,与绵绵淫雨汇合成一条条红色的小河,染红了白色的墙壁,连瓦砾也变成深褐色了。渐渐地,瓦砾上错错落落地出现了众多赤条条的尸体,有头颅被挤碎的,有四肢被砸烂的,有身体被砸扁的,有肚子被击穿的。最可怜那些少妇和姑娘,身上的圣洁之处毫无任何遮掩,赤裸裸地陈尸街头,任风吹雨淋…… 很快,尸体越堆越多,奔走呼号的幸存者常常一脚踩下去便听到“噗”地一响,那是踩到尸体才有的声音,于是惊恐地拔起沾满血迹的脚,仓皇地离去。可是偌大的小城到处是尸体,踩多了,也就不知道害怕了,依旧木然地向前走。是啊,突如其来的灾祸,使人们的神经麻木了,仅有2万多人的小城眨眼间死去2388人,有谁见过这等惨状?1939年闹水灾,也不过是背井离乡讨饭,人毕竟还在么。

  看吧,到处是仓皇奔走的幸存者:柱着棍子的,披着麻袋片的,裹着塑料布的,穿着男人衣服的女人和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头破血流的,伤肢残臂的,凡是看得见路,能迈开腿的,都在奔走,都在呼号,觅寻着亲人。只有一些裸露着身子的姑娘怯于羞耻,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当死亡的危险刚刚过去,滴血的伤口刚刚包上,大规模的埋尸行动便开始了。身强力壮的幸存者或是用破木板抬着亲人,或是用破席片裹着亲人,缓缓地向铁道南和曹庄子两个掩埋点行进,草草埋葬了亲人。更多的人则无力行走这两公里的路,只能把亲人的尸体送到指定地点——老北街粮库空场上,由汽车统一运走埋葬。众多的尸体从四处汇集而来,统统装上“140”大卡车。谁也数不清有多少“140”在铁道南卸下的尸体,因为人们的大脑已经麻木到零记忆状态。到了29日下午,为数尚多的无主尸体在高温高湿中开始腐烂,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臭味,为防止瘟疫的发生,县委组织十几辆推土机铲运无主尸体统一掩埋。那悲壮的惨景,人们至今还历历在目。

  光阴荏苒,30年过去了,如下残酷的数字还在折磨着宁河人:

  全县16098人震亡,42014人不同程度致残受伤,就是说每百人中就有21人伤亡;全县229168间房屋倒塌,31038间严重毁坏,就是说每百间就有87间被毁;其中芦台镇倒塌13404间,仅幸存下建委、交通局、未竣工的百花影院和个别住宅147间。全县各种直接经济损失达亿元之多,而间接损失则无法估量……

  这对挨过十年浩劫的宁河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宣告宁河已一贫如洗,已无再生能力。可是那些震亡亲人的损失能用数字来计算么?还有那些失去了父母的385名孤儿,丧失了爱子爱女的734名鳏寡,终生饱尝地震痛楚的456名截瘫亲人,他们的损失也能用数字计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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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2 20:53: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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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考验心灵

  巨大的灾难将一切秩序统统打乱、击碎,局势是严峻的。当人们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目不忍睹的现实时,现实则向每一个幸存者提出了最严峻的考验!

  全县最高指挥机关——宁河县委首当其冲地接受了考验。

  县委书记邢国俊从废墟爬出来后第一个赶到县委,拿起被强震甩出老远的中共宁河县委员会的牌子,擦掉上面的泥水竖在废墟上,拉开了抢险救灾的序幕。夜色中各位县领导不顾自身的伤痛和失去亲人的痛苦,行色匆匆地赶到县委。人们发现县委组织部长吴景汉的眼圈通红。地震时他全家都被埋进废墟。他挣扎出来后,听到了两个呼救声,一个是两个挚爱的女儿,一个是隔壁起火的邻居。他义无反顾地跑向邻居家,左扑右挡灭火,救出邻居一家人。等他精疲力竭回来救家人时,两个心爱的女儿已经停止了呼吸。

  巨大的灾难考验着领导者。邢国俊书记抹掉脸上的泪水和泥水,攥着拳头告诉大家:“同志们,我们不能倒下,人民在等着我们,听我指挥,马上分头救人!”天刚蒙蒙亮,四处救人回来的领导者们便聚在县委大院,在瓦砾上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商讨应对灾祸的对策,并立即付诸实施: ——县广播站是地震的重灾户。人员受伤,设备被毁。从瓦砾中站起来的他们不顾伤痛和家中亲人的安危,在废墟中刨出发电机、扩大器,抢修好扩音设备,修复广播线路。他们深知,在此危难之际,老百姓太需要听到来自县委的声音了!当天上午10点,紧急架设的广播向芦台和邻近乡村播音了。三天后,全县人民从广播中听到县委鼓舞人心的声音“芦台镇的居民们,全县的父老乡亲,县委还在!我们将同你们同呼吸、共命运,一起抗震救灾……”

  ——当天下午,在芦台的废墟上出现了11个售粮点,免费供应灾民。到8月3日,芦台粮站的职工硬是将19万斤粮食从废墟中清理出来,分发给灾民。

  ——地震将全县仅有的4座35千伏变电站震损,70多公里的35千伏和700多公里的10千伏高压线路电杆倒折,上千公里的乡村低压线路杆倒断线,无法送电。勇敢顽强的电业工人首先抢修了芦台变电站。当日晚,芦台和部分乡村通电。17天后全县通电。

  ——灾难之时,通讯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地震使宁河通往天津、廊坊、唐山、汉沽等地的16条电路和28条中继电路全部阻断,通往外界的联系全部瘫痪。天一亮,接到县委“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向北京、天津报告灾情”命令的邮电局干部职工,从废墟中刨出摩托车,分头去唐山和驻宁解放军某部求援。走到任庄路口,遇上一位骑自行车欲到北京报灾的唐山市长途线务员。由于蓟运河大桥震断无法赶到北京,只得就地用无人增音联络线路向北京长途电信局求援,接通了GWY值班室电话,汇报了唐山、丰南、宁河地震情况。与此同时,县邮电局职工昼夜抢修线路,三天后全县恢复了通讯。

  ——两天后,北京军区舟桥某部在蓟运河成功架起钢铁浮桥。医疗队、解放军救灾队、抢险物资队隆隆驶过,奔赴灾区。赶赴北京、天津的伤员运输队飞速而去。

  ——当日下午,几路解放军抢险队奔赴到芦台镇大街小巷。灾民看到,救人的是子弟兵,送水、送粮的是子弟兵,搭建防震棚的还是子弟兵。据不完全统计,有4300多人是在子弟兵的抢救下才幸免于瓦砾中的;有600多名伤员是在子弟兵的救治下痊愈的;有2100间防震棚是子弟兵昼夜搭建的……

  ——数日,灾民陆续领到搭盖临建棚的苇席,油毡……

  最初的救灾工作是卓有成效的。灾民们安然度过了缺粮断水之绝境,人心是安定的。但由于面对的是如此巨大的灾难,救灾工作很难尽善尽美,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角落,真正艰巨的抢险救灾重任几乎全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肩上。这是史无前例的考验,幸存者们在考验面前,庄严地填写了一生最难忘的一份答卷。

  ——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向芦台驶来,车上坐着由宝坻县开会回来的芦台公社党委副书记董承业。一进芦台他惊呆了,扑入视野的是满目疮痍。他家的房子也倒塌了,同行者劝他下车看看,他顾不得了,深知自己的岗位在公社,全镇的救灾工作要有人指挥。当他在大街小巷指挥救灾时,曾几过家门而不入,不是他心狠,他是感到自己负有几万人安危的责任。当6位亲人震亡、哥哥和妹妹身受重伤的消息送到他耳边时,他强忍悲痛,没有回去为亲人料理后事,终日奔波在大街小巷。

  ——剧烈的抖动将邮电局二楼话务房颠簸得像海浪中的一叶小舟,墙皮纷纷脱落,楼板“吱呀吱呀”地乱响,刹那间大楼漆黑一团。正在值班的话务员张尔茹、王秀玲和机务员隋宝英,惊骇万分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们完全有时间脱离危险,却没有脱逃,依然坚守着岗位。她们戴着话筒,用仅有的一支手电照亮,顽强地支撑着身体的平衡,不停地向市里呼叫。强烈的摇晃把她们震倒,摔破了头,爬起来又干……

  ——县化肥厂危在旦夕! 8米高且贮存1000立方米煤气的大气柜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大爆炸的危险。只有立即打开气阀放掉气体,才能避险。工人刘士忠箭步跨上铁梯,一口气冲上去,迅速拧开气阀放掉气体,减少了气压,避免了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地震次生灾害的发生。

  ——北胡村饲养员王瑞光是与心爱的马—起辞别人世的。地震时他冲进抖颤的生产队马厩,迅速解开缰绳,接连放出了五匹马,这时房顶已片片塌落,墙壁块块坍塌,当他正为第六匹马解缰绳时,只听一声闷响,全部倒塌的马厩狠狠地把他砸下去。人们把他刨出来时,发现他的手还紧紧攥着那根缰绳……

  真、善、美在关键时刻淋漓尽致地熠熠闪光。人们剥去了一切掩饰和伪装,心灵被净化,道德被升华,情操被陶冶,意志被磨炼。往往是一个人出来,再救出一个,然后与获救者又合起来救助他人,像滚雪团一样汇成一支自救大军。和睦的好邻居在互救中更加心心相印;素常有隔阂、甚至拳脚相对的邻里,当一方毫不迟疑地伸出救助之手,使对方得以生还时,往日的冤仇顿时烟消云散,热泪盈眶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不需掩饰,大千世界并非全是真、善、美。劫难之时,假、恶、丑的龌龊行为同样体无完肤地暴露于人间。

  一妇女从废墟中爬出后,听到住对面屋的邻居在瓦砾下呻吟,她心中反倒有一丝快感——因为两家过去有矛盾。她非但没有伸手救助,当别人来救时,她却说邻居已脱险去救别人了。由于她支走了救援者,这位完全可以生还的邻居过早地辞别了人世。借地震泄私愤,骇人听闻。尽管法律奈她不何,但她后半生能摆脱掉负罪感么?她的良心能不受到深深地自责么? 某粮站副主任,震后第一件事想的是往自己家扛粮食。不仅对压在废墟里的45万斤粮食全然不顾,就连救济粮也迟迟不发给灾民。

  当死亡的危险刚刚过去,滴血的伤口刚刚包上,衣不遮体、饥肠辘辘的人们开始骚动了。一些人将视线盯在所有倒塌了的百货公司和食品商店的废墟上,拿走了衣服、食品,先是一点点拿,接着是一堆一堆地拿,最后便是抢了。幸亏公安部门抓起了个别人,这场稍纵即发的抢劫才未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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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2 20:53: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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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同手足的支援

  “嘀嘀!”天刚蒙蒙亮时,八号兵营的几辆军车便满载着一连解放军官兵,火速赶到了芦台。这是第一支赶来救灾的队伍,是县财办副主任王兴邦和邮电局一职工,驾着幸存的一辆送信摩托车赶到兵营而带来得最早的救灾队伍。官兵们从董庄公社起,由西向东一路救人, 转眼间数百人脱险,大大减少了芦台的伤亡,从此揭开了抢险救灾的序幕。众多子弟兵、医疗人员、工人兄弟源源不断向宁河挺进,数百辆汽车日夜兼程向宁河挺进,大批的救灾物资从四面八方涌来,给宁河带来了希望。

  在宁河抢险救灾的2300多名子弟兵的形象在宁河人民心中是崇高的,圣洁的。一座钢铁浮桥震后第二天仅用6小时便在老码头处飞架运河两岸,打通了津榆公路,使各种物资源源送到各地;几千名亲人被他们从废墟中救出来;几百名伤员经他们医治后转危为安;300多万斤粮食被他们抢运到各地;大批的机器设备被他们抢出。解放军运输学院先后有1000多名官员、22辆汽车支援宁河,连送救灾物资3700吨,输送伤员1846人,拆除危险房屋7000多平米。

  红桥区三防院的22名年轻医务人员,从接到命令到整装出发仅用了半小时。他们火速赶到重灾区赵庄公社,兵分几路到五个重灾大队,短短几天就抢救了3100多名伤员,减少了伤亡。年近六旬的内蒙古卫生局局长木伦同志,率领由四盟二市及局属医疗单位的450人组成的医疗队,日夜兼程近千公里,于8月4日在蓟运河北岸安营扎寨,建起500张床位帐篷式野战医院和300多张家庭病床。他们敞开蒙古族兄弟豪爽真挚的情怀,夜以继日地抢救着每一个汉族兄弟。仅仅两个月就收治重病人1389人,门诊病人6419人,巡诊治疗11148人。震后恶劣的环境使呼和浩特市防疫站主治医师金云华同志患上了脑膜炎,由于连日救治宁河伤员,她顾不上自己的治疗,不幸于9月1日逝世,年仅46岁。

  数百辆汽车满载着市区和兄弟区县的17000多名救灾人员川流不息地奔向乡村各地,抢收庄稼,修整农田设施,搭棚建舍。与此同时,大批的救灾物资从各地涌来:资金1100万元;粮食37.7万斤;食油1万斤;饼干21万斤;白糖5千斤;奶制品6千多斤;冻鸡4500只;瓜果蔬菜71000斤;汽车43辆;帐篷263个;衣服34500套;油毡1万卷;各种机器设备2490多台以及价值65万元的医疗设备;甘肃山丹军马1000匹……

  宁河的灾情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震后的一个多月里来自北京、上海、武汉、河南、陕西、安徽的上千封慰问信、慰问电如雪片飞来,连远在西沙群岛的守岛官兵也多次打来电话慰问。GWY、天津市领导亲临芦台查看灾情,慰问伤病员。35个医疗单位、44个医疗队的1500多位医务人员,日夜全力抢救伤员,但毕竟力量单薄,器械和药品缺乏,尚有4700多名伤员得不到医治,有些人已生命垂危!于是,从8月16日开始先后5批向天津各医院,陕西省的宝鸡、凤翔、汉中、西安、咸阳、兴平、渭南;安徽省的合肥、芜湖、铜陵、繁昌、马鞍山、宝城;河南省的新乡、华西、开封等7个省市40多个市县的187家医院转送伤员。天津市交通局、卫生局和南京、济南铁路局等18个单位调集了汽车和火车。当专列途经北京、济南、南京、石家庄等18个沿途站时,成千上万的人在夹道慰问,迎接伤员。满载伤员的专列途经各站一停车,每人都会收到各地群众送上的慰问品。一列伤员专列到郑州已是后半夜,很长时间不开车。伤员纳闷,后来列车广播说,河南县委书记要把伤员全部截下,留在郑州治疗。后经请示中央,决定伤员还是被送往西安。转天,列车刚驶进西安站,陕西省委第一书记李瑞山等领导抬着担架来到车门口,把第一位伤员抬上救护车……

  合肥火车站大雨滂沱。安徽省革委会副主任娄学争已在雨中等候5个小时了。列车进站后,他上去把一位伤员背下火车……安徽宣城县3000人组织了500副担架。他们惟恐伤员坐救护车受颠簸,400位伤员硬是被他们从火车站用担架抬到医院。退休工人杨慧兰因腰椎骨折被送到安徽芜湖。怕汽车颠簸加重病情,8个小伙子用担架硬是走了五里路,把她送到医院。芜湖市革委会挑选了3名共青团员,每日三班服侍她。为她端水喂饭、端屎倒尿,整整18天。她能下床活动了,3个姑娘帮她练习走路,到市中心、镜湖、铁山游览。铜川市专门给173名伤员配备了烧北方菜的厨师,会吸烟的每人发了5 盒当时极为稀缺的来自天津的恒大烟。陕西省委提出了两个“力争”:力争少死人,力争少残废;并规定凡是伤员做大手术要经县批准,截肢的要经省批准。并指示各级医院:宁可把X光机动千遍,不让伤员动一遍,以减轻伤员痛苦。汉中、渭南等地的医院得知死里逃生的伤病员死活不敢住病房楼时,立即在医院空地搭起一顶顶帐篷。

  真诚是不分地域的。伤员的到来牵动了亿万外埠兄弟的心。

  住在安徽宣城县医院的宁河镇前帮大队农民朱文凯胸内出血,生命垂危。医务人员接连4个昼夜抢救,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当他得知自己血管里流着18 位当地人民献出的3400毫升鲜血时,他蠕动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渭南地区1万多人在医院恳求:要血有血,要皮有皮,要物有物,用我们的吧!宝鸡市5 万多人在医院踊跃献血……陕西凤翔县农民高文先,推着150斤小米、5斤香油和自家苹果树第一年结的5个苹果,送到了医院。安徽宣城县一青年,扛着110斤稻米,赶了40里路送给伤员,连姓名也没留下。河南西华县马秦大队的艾得新、艾得份兄弟俩,把一头200多斤的猪和200多斤小麦送到医院,给伤员留了一封署名“我们全家”的慰问信……

  经过各地医院的精心治疗,4700多名伤员除200多人因精神疾患需长时间治疗外,大都痊愈返回宁河。

  质朴的宁河人是永生不会忘掉这些的。每每谈起外埠兄弟姐妹的深情厚意,总不免热泪盈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每逢“7·28”祭奠震亡亲人时,他们也会同时在心灵深处发出由衷地呼唤:祝福你们,祝福所有相助过宁河人的各地父老兄弟姐妹们!

  时光如梭,岁月如歌。37万宁河儿女在历经磨难的1031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带着蓟运河赋予的胸怀与睿智,不负30岁光阴的慷慨与恩赐,艰苦创业,励精图治,一个崭新的宁河已经在渤海湾畔秀出俊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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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2 20:54:00 | 只看该作者

回复:1976年唐山大地震亲历记

我所经历的唐山大地震

刘宝迎

      
  这场灾难给唐山及宁河人民带来的伤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但在抗震救灾过程中那些真挚的充满人性光辉的事迹,将长久留在所有经历过这场劫难的人们心中。  


  从1976年初到1979年底,我在天津市宁河县防疫站工作,也就是说,我在卫生系统工作的这段时间,刚好经历了抗震救灾的全过程。所以我既是抗震参与者,又是大灾见证人。下面,仅就自己经历的唐山大地震做一些零星片段的回忆。

  我住的宿舍轰然倒塌

  1976年,我在天津市宁河县卫生防疫站工作。那时防疫站和卫生局在一个院子里办公。1976年7月27日,也就是唐山大地震发生的前一天,天气出奇的热,直到晚上十点多,湿热的空气也没一点缓解的意思,知了还在叫个不停,人们热得没法入睡,好多人都在院子里乘凉。当时我在紧挨着化验室的一间宿舍里住。我打了一盆水,把全身臭汗擦了一遍,想睡,睡不下,于是又到院子里和乘凉的人们聊了一会儿。回宿舍,把水盆放在一个圆凳上,打算晚上热的时候再擦擦。睡到大概次日凌晨三点多,我被热醒了,心里烦躁,喝了杯凉水,觉得心里舒服一些,于是又躺到床上挨着。就在这时,忽然看到一片橙红色,所有的东西都被这种橙红色笼罩,紧接着大地上下颤动,左右摇晃,放在小凳上的水盆“啪”地扣在地上。我来不及多想从床上蹿起来,一步跨到门前,用力拽开门,冲到院子中央。与此同时,我住的宿舍轰然坍塌。我倒吸一口冷气,向周围一看,一间房屋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电光火闪的瞬间,整个芦台镇都被夷为平地。整个大地一片死寂,耳边只有一些零星的砖瓦滚落的声音,清晰刺耳。过了片刻,四周几乎同时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痛苦的呻吟、惊恐的尖叫、绝望的呼叫……我脑子一片空白,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时防疫站的李桂贤、张思静从废墟中爬出来,卫生局的曹士安副局长、办公室副主任鲁文茂、李会兰、刘振兰同志也从废墟中挣脱出来。曹局长先缓过神来,对我们说:“抓紧救人,先救活着的,再掘砸死的。”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向喊声最大的卫生局司机刘印喜的房子跑过去。

  “你们听!这底下!好像有人在呼救!”

  一片废墟,没有工具,我们就用手刨土扒转,把刘印喜夫妇救了出来。刘印喜的妻子小于被我们刨出来的时候身上一丝不挂,蹲在地上哭着说:“丢死人了……真丢死人了……”曹局长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床单扔给她,说:“能活着就是万幸了,还有心思扯那淡!”大家救人心切,也没人顾得上这些了。

  接着我们分头救人,我刨的这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卫生局的副书记李文元同志;一个是卫生局医务科的阎换明同志。他们一声声地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我至今想起来心中还是一阵抽搐。我一边用手刨着土,一边喊叫他们不要向我喊话,以免力气耗尽。他们两个离得很近,情况却不同,李书记那里基本是被砖砸在里面,而阎换明这边是被土埋在里面。我想砖头透气,被土埋着可支持不了很久,于是我就先刨阎换明,刨了一会儿指甲就翻起来,流血,可当时顾不得这些。手指刨不动土了就去李书记那边刨砖,缓过来一点再去刨土,如此往复。因为砖头好刨,人也好找,李文元同志先被我刨出来,刨出李书记上半身的时候阎换明还没找到,我就跟李书记说:“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那边阎换明还没找到,您先坚持一会儿……”

  李书记说:“我可以坚持,小刘你快去救他!”

  这时,我一边刨一边叫他,但是已经听不到阎换明的回应。又刨了十多分钟,小阎的头才露出来,他的脸已经憋成紫色,气也是只呼不吸了。这时县体委主任宋有礼同志带着几名民工赶过来(震前县里正在建体委楼),我赶紧把他们喊过来帮忙。一会儿工夫,小阎还有和他住同一宿舍的钱会计(卫生局会计)都被我们刨了出来,可是此时他们的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那年阎换明21岁,钱会计大概是40多岁,都是干事的好年龄,就这么永远地走了。

  那时连流眼泪也顾不上,就又去救人。那边李文元书记大半截还埋在碎砖里,我们把李书记救出来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小刘,谢谢你,感谢毛主席培养的好干部!”

  紧接着我们救出了县医院中医科的耿大夫,当她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才发现她的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还在里面,我知道之后马上就从窗子爬进去找孩子,(门已经严重变形,打不开了)她的房子没有完全倒塌,墙还有大半截,房顶榻了大半,整个房子在不断的余震之下摇摇欲坠,情况十分危险,我倒也不是不怕危险,只是那时候根本想不起这些,满脑子想的只有救人。我循着啼哭声找到了孩子,在孩子的床边,一根椽子透过床板斜插在地上,真是太危险了,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按着窗台跳了出来。当我把孩子递到耿大夫怀里时,耿大夫两眼直瞪瞪地望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概到了上午九点,卫生局附近,凡是有求救声的都被我们救了出来。曹局长看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就让大家在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会儿。我们刚在一堆碎砖上坐了一会儿,鲁文茂忽然惊叫起来:“你们听!这底下!好像有人在呼救!”

  大家静下来一听,果然听到底下有微弱的呼救声,我分辨出这是防疫站化验室李士鹏大夫的声音,真没想到这堆积如山的废墟下面李大夫竟然还活着。大家一下忘记了疲劳,又七手八脚的刨了起来,刨了两米来深的砖土,李世鹏的头终于露了出来。可这时,余震又来了,刚刨过的砖瓦又向下滚落,也不知是谁急中生智,把一大筐扣在了李大夫的头上,及时地保护了他的安全。余震停下来后,我们继续努力,终于把他救了出来,可是由于长时间的挤压,他的下肢麻木,当时已经不能动弹。后来他转到天津反帝医院治疗(现天津医院)。“四人帮”粉碎后恢复高考,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北大生物系研究生班,现在美国洛杉矶国立医学院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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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2 20:54:00 | 只看该作者

回复:1976年唐山大地震亲历记

伤员根据伤势轻重,分别被送往不同的兄弟省市救治

  我是震后的第二天,被临时借调到县革命委员会文教卫生办公室工作的。主要任务是组织护送伤员向兄弟省市转移。因为唐山地震的震中心在唐山市丰南县,丰南县距芦台只有30多公里,所以,唐山地震波及的天津各区县中,宁河县芦台镇灾情最严重。因为第一天忙于救人,到第二天去县革委报道时才真正注意到镇里的惨象,路面塌陷、七高八低、瓦砾遍地、沙水横流,到处是用草席卷着的遇难者尸体,由人民解放军的军车不停的向外运送。到了文卫办公室,我进一步了解到了全县的受灾情况。至7月30日,县革委掌握的情况是:全县遇难者共16097人,其中芦台镇受灾最严重,在芦台镇的北街全家人砸死一个不剩的“绝户”就有38户。

  我记得当时的伤员根据伤势轻重,分别被转往不同的兄弟省市救治,伤势较重的被转往内蒙古、陕西、安徽等省市救治;伤势较轻的转往天津市各大医院和254、271解放军医院治疗;一般擦伤划伤等皮外伤的伤员,一般不愿转出,大多主动要求参加到抗震救灾工作中去。承担运送伤员的有天津市东方红运输场和天津市公用局的车辆还有市内其他单位的车辆,开车的司机师傅都是自带干粮和水,他们态度和蔼,服务热情,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次我们去任凤公社接伤员,因为直通的桥梁已经震毁,无法通行,我只能带着车队绕道芦台农场的岭头村到增口河对岸。我到任凤公社和那里的干部联系上后,公社领导立刻组织机关干部用担架向河对岸转运伤员。这是河对岸的司机们师傅纷纷下车,乘船渡到对岸和我们一起抬伤员过河。一位50多岁的老司机背起一位受伤的老大爷,过河后在河边涮洗了自己的毛巾为这位老人擦洗手脸,并执意让老人坐在驾驶室里。他说:“老人胳膊断了,年纪又大,坐在卡车上一路颠簸老人受不了。”本来是萍水相逢,那份亲情,却如对父兄一样真挚。

  大地震后两周左右,陕西省宝鸡市卫生局领导和医护人员来接第二批伤员。县革委文卫办公室邵庆余主任安排我陪同县委常委县革委副主任王福芬同志去天津西站接宝鸡市的客人。我们坐吉普车赶往天津,车行至205国道潘庄路段的时候我刚好看到我弟弟刘文迎骑自行车从路旁经过。我请司机把车停下。弟弟看到我非常高兴,他说:“你咋也不回趟家,爸妈都很惦记你。”我说:“告诉爸妈我没事。就是工作太忙,离不开。”到现在自己已为人父,才想到,大灾之后十几天没有给家里捎过一个口信,父母亲该有多么惦记自己。王福芬主任从车上拿下两包压缩饼干递给我说:“把这两包饼干让你弟弟带回去,家里就知道你没事了。”

  还是这位大姐想得周到。我把饼干递给了弟弟,上车继续赶路。在天津西站的火车上我们和宝鸡市卫生局的领导和医护人员见了面。就在餐车里他们招待我们吃了一顿饭。那顿饭我记得非常清楚,有土豆烧牛肉、青椒鸡丁、素炒菜花、素炒豆角和一盆菠菜鸡蛋汤,这是我在地震之后吃到的第一顿正餐。客人到宁河县的第二天向县领导提出想去看看唐山市的灾情。于是邵庆余主任又安排我陪同宝鸡客人去了唐山市一趟。震前一个月我刚去过唐山,城市虽不大,但是很干净,建筑错落有致,整洁的街道,甬道边种着争艳滴翠的花木,展现出这座城市的勃勃生机。然而,现在这里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垮掉的桥梁、斜卧的水塔、开裂的路面、堆积如山的废墟。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怎样的劫难。

  迁尸防大疫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是一般的常识。进入11月,转运伤员和灾民自救的工作基本就绪,县委县革委即时研究,决定提早动手抓好防疫工作,以控制来年春季疫情的传播。地震中芦台镇这座只有3万多人的小镇,遇难者人数达3000多人,也就是说芦台镇有10%的人口在地震中罹难。当时,由于伤亡人数太多,许多遇难者的尸体都是就近掩埋的。这些尸体如果不能及时外迁,必将给来年春季的疫情防控带来困难。县革委成立了迁尸办公室。于是,我从文卫办公室转到迁尸办公室,迁尸办公室的职责是:统计迁出尸体的数字、发放装尸体的乙烯袋、消毒用的来苏水和防护的橡胶手套。迁尸工作以各委、办、局、街道、工厂为单位,迁出地点原则定在铁路以南和任庄路口以外的东北方。

  按照县革委的统一部署,迁尸工作迅速展开,但迁尸工作多数都是以死者亲属为主,单位和街道居委会出车出人进行配合。只有无主尸体由县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负责清理消毒后运到指定地点安葬。大约11月底,震后在县城附近掩埋的尸体全部迁出县城以外。为了有效地预防控制我县的疫情,天津市卫生防疫站还派来以技术人员为主的工作组,他们在宁河县负责卫生防疫工作1年多,1977年年底才全部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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