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还是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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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识应当是在一本讲宋词的书中，对柳永的描述只有寥寥几页，但却吸引了少年的目光：“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意气风发，少年轻狂，舍其浮名，自诩白衣卿相。科举考试的失利没有影响他分毫。少年自由自在的光透过书包裹了我。我暗想：“柳永，柳三变，他应当是个天才吧？”

　　柳永斩去了那些困禁诗人才子一辈子的枷锁，自由且目标浩远的黄鹄，张开羽翼，思忖着那远方的光景。

　　时间是公正的审判者，不吝啬评价天才，也不扭捏于质疑庸才。柳三变在时间洋流中苦寻小岛得以栖身。可惜的是，“奉旨填词”的名号已经牢牢扣在了他的头上，当时学士对他的评价也不尽如人意。痛斥他，淫诗艳曲，怀疑他，既然选择浅斟低唱，又为何要考取功名？“青春都一饷”《鹤冲天》是一个失意才子的宣告，是一个落榜考生的呐喊，而后，柳三变似流水一般遍入民间，为歌女舞女填词。其中也不乏有如《雨霖铃》这般的传世经典。柳永这是认命了？柳永似乎是，认了他无法升官加爵，金榜题名的命运。

　　但命运与现实的齿轮却即将向柳永撵来，步步紧逼。柳永知道自己如今的出路也只有一条，就是拜谒名门高官，以求举荐。江南婀娜，烟雨旖旎，杭州边，江南里，给柳永留了一卷空白，让他题，让他写。才子心胸，被功名再次束缚，却在江南天地间得以净化。“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无堑无涯。”杭州美啊，桥连绵成画，柳色依依，烟雨迷蒙，多少的人家在此安居，有人气，有烟火，有风景。树木连排，群堤排列，自由奔放的浪花啊，卷走那，像纷白的雪，千堆雪，排山浪。无堑无涯。《望海潮》不像一首干谒之词，更像诗人的随心所做。柳永像是在天地间的悠悠沙鸥，自在洒脱，在西子湖旁，尽情翱翔。柳永陷在了庸才追名逐利，渴求功名的泥潭里，却又以天才的姿态，尽情向俗世展现自己的才华。

　　大雨初歇，才子无言。急骤的雨歇了，兰舟相送，依依不舍别。柳永也曾告别家乡故土，远赴赶考。但是时间的苦涩与乏味，周遭的打击与失落，无一不让才子词人，白衣卿相熬干了心中的孤勇，他忆家乡的风土人情，无奈自身尴尬落魄的处境。《八声甘州》，忆乡游子，异乡暮秋。风凄冷，“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游子思乡，秋收月华，不忍心登高望远，眺见那渺远的旧乡，想回乡的思绪难以收入心中。落笔云烟，墨聚情思，一笔一画，让诗人想到的，是远处的家乡，还是幼时习墨阅文的自己;是如画的时光，还是已逝不再的青春大好；是家乡的亲人吧！但自己任有万种学识千般才能，更与何人说？发妻病逝，亲兄弟即便才不及柳永，却也早已走上仕途，背井离乡。柳永，柳三变，《八声甘州》叹出无尽忧愁。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柳永在感叹。我在思索。

　　一直以来，我用第一印象“主宰”着柳永。我将他视作天才般的人物。天才，当一往无前，才动满城。但我却忘了，柳三变，也不过是一个与千千万万个宋人一样的普通人，一个有志向，有缺点，有错误，有闪亮的极普通的人。

　　他的确伟大，也值得铭记。他改变了宋词的方向，扩充了宋词的道路，为市井人民写了一首又一首的词，同时也创作了一个又一个新式的词牌名。但光芒是人在黑暗中的倚靠，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赞他天才也好，贬他庸才也罢，他首先是他自己——柳永。再是那个白衣卿相，那个写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风流才子。

　　天才还是庸才？恐怕时间也还未做出评判。但白衣卿相，花前月下，我找到了他的家：那五湖四海，小溪河流，每一个有人家的地方，就有柳词。柳词如甘露，润泽人心，经久不衰。成功是少数人的璀璨，但挫折才是多数人的常态。失败了，那便带着一股冲劲继续探索前路；成功了，那便攒足信心向更高的山顶前行。失意不可怕，成功也不是终点。“奉旨填词”的失意时刻也许也正是柳永的“世外桃源”。失意不是失败，兴许会是成功的敲门砖。

　　在茫茫人海之中，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们常常会陷在怀疑的漩涡里：“我不是天才，学不好怎么办？”“我真是个庸才，怎么这道题也会错呢？”……千千万万次的自我怀疑与自我打击，总让人以为面前与远方，不过寥寥两种选择：成为天才或落为庸才。可是，天才少数，庸才无多。未来漫漫无边无涯，勤能补拙，静能生慧一切皆为变数。命运不是每个人的定数，是你在经历了这人生无常，世事变迁后，依然艰辛自己的力量，依然能发现自己的价值，发现自己的命运在努力的浇灌下蓬勃发展，无可丈量。

　　天才还是庸才？谁都无法评判。大概自己才是那个最佳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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