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睡午觉更让人惬意的事了。 想要舒舒服服地睡午觉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它远比单纯地找张床、寻床被子麻烦得多。 睡午觉,要找个风水宝地。我最喜欢睡在书房,虽然都是可以用来睡觉的地方,但和我父母的房间相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塞满一整列柜子、我的一张床和书桌后,就没有太多的剩余空间了。但正是因为如此,那一窗阳光才能在奔赴一点五亿千米后,准确地透过玻璃,洒满整个书房。既然这么有缘分,因此只要不是她太过烦人,我是不会把窗帘全部拉上的。不然这和晚上睡觉有什么区别? 从阳台上摘下两只晒了一早上的枕头,趿着软绵绵的拖鞋走回房间里。我从来不顺着床的摆放方向睡觉,而总是挤在蚊帐的一角,把枕头左边的三分之一靠在蚊帐上,右边的三分之一也靠在蚊帐上,中间剩下的三分之一就能很完美地让我把头舒舒服服地放进去了…… 我最喜欢裹被子了,尤其是打着空调的时候,被圈里面是热的,层与层之间的间隙是温暖与凉爽并存的,被圈外面就只是纯粹的凉爽了。被圈没必要卷得很紧,至少留给我转身的余地。被圈虽然裹得其貌不扬,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软绵绵的被子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无边无垠的惬意,还有一份恰到好处的安全感。两只手靠着抱枕,停在嘴边。双肘插在被窝里,全身只有裹了枕头的脑袋露在外面,活像一只掐去了尾巴的天妇罗。 闭上眼侧躺,轻轻地闻着储存在枕头中,独属于光的香气。一只耳朵聆听脸颊摩挲枕头时带来的窸窣。从窗外挤进房间的轻微蝉鸣,伴着从空调中吹出的风声,一起送入另一只耳朵。时间仿佛如同我洗澡时一般渐缓,直到停止。我,睡着了…… 昼寝时的梦是光怪陆离的,这也是我钟情于睡午觉的原因之一。她可以是我和朋友一起钻在被窝里,我看着站在床尾的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完成如同屏障一般的推导,而他则把头缩进被窝里,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也可以是我在小区的广场上跑着,在即将要上台阶的时候身体忽然向前倒去,面朝地的忽然飞了起来,不用拍打手臂,身体就可以完成丝滑的旋转,在马上要撞上树冠时,毫无感觉地变得很小,穿过树叶间的罅隙,在最后如同滑翔机一般着陆后幻化成正常尺寸……在梦里,我看不清所有人的脸,但却知道他们的名字。在梦里,所有的故事我都没有看见过结局。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诞离奇,但在午觉的梦境中却又是感觉如此的合情合理。 正是睡午觉让我产生了敢都不敢想的回忆,让我拥有了那份醒来之后才能意识到的惊喜,而这种惊喜却是只有我通过午觉才能感受得到的。或许,在虚构的故事里寻求真实感的人,脑袋的确有点问题吧…… 小满说:“梦总是有醒来的时候,不会醒的梦总有天会变成悲伤。”我自然是不愿悲伤的,因此身体休息够了,没问我同不同意就把我弄醒了。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身体撑起来,揉了揉模模糊糊的眼睛,戴上眼镜。阳光已经在我床上睡够了,早已挪步趴在书桌上,细细地阅着摊开的《红楼梦》…… 说实话,我开始有点期待明天的午觉了,希望她愿意帮我把今天做了一半的梦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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