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到年底,才惊觉春节将至。收拾收拾行李,便往外婆家去了。 到达外婆家是在除夕前一天。打完招呼,便为忙里忙外的外婆打下手。没一会儿,一声洪亮的呼唤便穿过了走廊:“宁宁,来帮我贴春联!”是外公。我匆匆到达,只见外公早已支好了梯子,一只脚踩在梯子上,手里提着一副春联,认真地问我怎么贴。我看了上下联的尾字,区分出平仄,指出了各联分别是上联还是下联。外公性急,刚要登梯贴上,被我拦住:“外公别急,让我再看看横批。”外公闻言迅速跳下梯子,手忙脚乱地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横批。我经过仔细确认以后,这才确定了各联贴的位置。 贴好了春联,我才开始仔细观察这副春联。这副春联显然是银行统一印发的,上下联的下端还印有中国农业银行的字样。这颜色分明喜庆,却如同花坛里的假花,虽鲜亮醒目,但缺了一些春天的朝气与生机勃勃,死板而寂无生气;这内容昂扬积极,却像是生搬硬套的作文,虽文采斐然,但缺了一些名篇的诗意与独具匠心,僵硬而千篇一律。再看春联上方的塑料灯笼,虽光鲜明亮,但放眼望去,满街的人家门前都晃动着一模一样的灯笼。凭借着门前挂着的灯笼和贴着的春联辨认出人家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手写的春联,自制的灯笼已悲哀地成了手工艺品。 还未及我往深里去想,外婆的声音又开始在这里屋里响起:“老头子,你那么急着贴春联干什么?汤包还没包呢!”我们和外公相视一笑,便匆匆赶到厨房帮助外婆包汤包。 汤包包着,忽然发现面皮不够,于是我和妈被指派去买汤包皮。在面皮店前,我望着拥挤着排队买面皮的人群,和柜台后堆在一起一模一样的面皮。我发着呆,忽然想到,在古代,家家都自己做面皮,但是现代人却往往只买来工厂里生产的面皮使用。我不禁吓了一跳,不着边际的地想:我国那些非遗或者不为人所知的传统技艺,是不是也是这样逐渐失去传承者而走向衰亡的? 晚饭后,外公组织着我们去放烟花。就连烟花也是每家放同厂家生产的同款烟花。过除夕夜,也依旧相差不大,年夜饭的菜式同往年的一样,没有什么改变。正月里,晚睡晚起,生活不规律。连走亲访友也省了,偶尔才来一两个客人,说两句话,也就散了。 春节就这样轻飘飘地走了,就像没有来过一样。本该如同老酒般浓厚而令人回味无穷的年味却淡得像水一样,悄悄东流去,抓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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