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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业余时间,我阅读了本节内容,感触颇深。对于教师来说,我们习以为常的诊断方式允许我们诿过于学生而掩盖自己的失误。可是更深层的原因在于我们看不见学生的恐惧,而进一步深究为何看不见则更令人怵惕不安:我们只有认清了自己的恐惧才能洞察学生的恐惧。如果我们想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就不愿在他人身上看到反映自身的丝毫影子。
对于“来自地狱的学生”,我们既要关注学生心中的恐惧,还要关注自己心中的恐惧。其实,学生通过发出信号表示心中的恐惧而非鄙视的。可我们还未学会破译这样的信号就草率地把学生打入“来自地狱”的另册。如果我们不明了自己害怕学生的评判,就绝不能破译出学生的真意。教师平时担心:工作不见起色,报酬不够丰厚,在一个温煦的清晨突然发现自己入错了行,把大好的时光耗费在鸡零狗碎的琐事上,最后还觉得自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但是,我们许多人还有一种不愿明说的真实恐惧:我们害怕轻人对我们的无情评判。
年复一日,日复一日,我们走进教室,望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其表情——或是明目张胆或是不动声色都好像在向你发信号:“你已是与时代脱节了,不管你看重的是什么,我们可不看重。既然你无法了解我们看重的东西,我们也懒得费工夫告诉你。我们待在这里只是迫不得已,因此不管你要做什么,早完早了,好让我们继续过自己的日子。”非常害怕学生的教师选择的状态是停滞,他们将资历、讲台、地位、学问作为防范学生的盾牌。可停滞造成的后果恰恰是这些教师最担心的自己与学生的隔离。心怀恐惧的学生会疏远教师,而受此伤害的教师又心怀恐惧地躲避学生,结果形成日益互怕的恐惧循环。当一个人对教学的满腔热望因亲身经历而化为泡影——或者不能准确地解释亲身经历,玩世不恭也就随之而生了。我们总是委曲求全地巴结学生,这样既丢了尊严也乱了章法,只因生怕后边的那个无精打采的学生不喜欢我,结果既不能给他一个人,也无法给全班所有人授业解惑。我们希望永存的那部分恐惧,唯恐不能与年轻人进行激发生机的交流。我们再也不愿见到坐在教室后排状如幽灵、落落寡合的学生:如果“来自地狱的学生”对我们无关紧要,那么我们的生活对世界也无关紧要。尽管在教学中我心生恐惧,表现拙劣,可我们对“繁衍”关系的渴望,对“不要分离”的呼唤,还是感染了他们。优质教学是对学生的一种款待,而且总是一种主人比客人受益更多的款待。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款待,每一个人都参与了建立让所有人安身立命的社会结构。这样一来,款待对客人来说是给予食宿,而对主人来说则是给予希望。教学也是如此:教师对学生给予款待将有望造成一个人人款待教师的世界。
从事教学的一大好处是给了我们不断与年轻人相遇的机会,不过最终我们感觉是好处的东西很可能最初看起来是祸害。正如学生害怕我们,我们其实也害怕学生——然后着眼于为年轻人服务的创造力,学会不仅要破译学生的恐惧,也要破译我们的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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