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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来,每晚到家的时间从之前的六点来钟推迟到七点多。夜幕下的小区,路灯伴着过往的车灯明明灭灭着交替。偶有三五老人绕着房子散步聊天,有些人在社区门口的空地打球,溜娃。
突然,一阵鞭炮声夹杂着孩子的嬉闹打破宁静。过不多久,呛人的味道扑面袭来。先生说,那是几个孩子在放鞭炮。之后的日子,哪怕八点多钟还有鞭炮声不时响起。楼下的老人终于受不了,朝着窗外大吼起来。但稍见消停的鞭炮声仍不曾绝迹。闻着空气里那股刺鼻的味道,我禁不住惋惜,这群孩子呀,难道真没有别的什么可玩了吗?
在七零后的记忆里,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吃,拿来做玩具。春天山上的茅草新芽鲜嫩中带着点甜,新鲜的笋脑袋用来做哨子,还有覆盆子艾草之类需抢摘;到了夏天自己做钓竿去钓鱼,做网抓知了;进入秋天边放羊边找栗子捉蚂蚱,拉干松针当柴烧;即便到了冬天,还有满村找香烟壳,火柴壳,糖纸和邮票来收藏,实在无聊了找来用光了的本子做纸毽子也能玩上一整天。
后来终于有黑白电视了吧,为了让那个黑匣子能有清晰的画面,我时不时跑出门拨天线。抱着粗如小腿长若旗杆的杆子,使出吃奶的力转它。杆子顶部那个如同一截带鱼骨头似的装置叫天线,这天线稍微偏离一点方向,电视画面就大受影响。于是我每拨一下,还得问问看守电视的人怎么个情况:“好好……不行了,不行了!……再拨……糊啦,拨回来……”而这边的电视屏幕,从线条变到梅花点,有时一片呲呲声,有时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亦或有了画面却没一点声音。童年的电视屏幕里呀,永远说不清放了一些什么东西。
及至孩子出生,小家伙的玩具瞬间高大上。不同年龄段有不同的玩具,小到摇铃,各种娃娃,大到遥控车、积木,及至后来的各种读物……要啥便能随时得到的玩具,却不见她最喜爱哪一个,倒是每次和我们一起时更快乐,无论看书,做游戏,还是去田间地头搬几个红薯,捡一些落叶,抓各种虫子,哪怕朝着姚江丢几块石头也能让她开心半天。如今想来,我在她身上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再后来每次节日聚会,成年人尚且懂得分寸,饭桌上家长里短插几句话。倒是本该最闹腾的小客人,谁的两眼都移不开手机。蜷缩在屋子角落,身后同样专注的眼神齐刷刷盯着那个小屏幕,痴迷极致,茶饭不思,投喂几口还遭嫌弃,那种精神堪比搞研究。也就这群人静悄悄来,静悄悄离去。
如此比较,顿觉现今的孩子,物质越丰富,精神越贫瘠。他们的眼里除了游戏,几乎都是作业。跳绳运动是作业,认识动植物是作业,劳动做家务是作业,看书是作业……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前几年表妹带两娃来农村老家,两小家伙对着一个灌满自来水的大木桶玩得浑身湿透,我们愣是观看了半天。表妹告诉我,她给两孩子报了一个班,老师带着孩子们亲近大自然,认识各种动植物。老父亲一听,马上插嘴说:“这也花钱?不如到这里来,让他们天天山上山下爬个够。”我赶紧阻止。唉,花了钱的毕竟不一样。至于这当中的区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但她的做法,至少比给孩子一个手机强太多。
上学期末,班级家委会给孩子们准备了每人一份价格差不多的盲盒礼物。有趣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对里面几块钱的小玩意儿感兴趣。有的三五一群,有的脑袋抵着脑袋,玩着玩着甚至琢磨出新玩法。若再给他们多点时间,指不定他们又会想出什么花招来。难怪说,孩子的创造力是无限的。这是多么可贵的财富啊!我们又该如何去挖掘和保护它们呢?
我想,窗外的鞭炮声不会想太久的,在他们玩腻了的时候定能想出一个更有趣,更符合他们年龄的游戏来——除手机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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