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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之前读这首诗的时候特别有感触。原来自古以来家乡总是和特定的声音,事物,味道紧紧地连在一起的。而我的家乡——宁波,一个静谧,闲适的海边小城,在我的记忆里是和小巷,青瓦,还有老街深处那雪白,软糯的汤圆连在一起的。
雨持续地下着,一刻不停地,绵延着。雨丝,像是和阴沉沉的天空连在一起,压在我的心头,让人难以呼吸。人,密密麻麻地挤在我身边,里三层,外三层。耳边清清楚楚似乎又隐隐约约传来卖汤圆的吆喝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正宗宁波缸鸭狗汤圆!”我看着这阴沉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会停下的毛毛雨。我毫不犹豫挤过人流,走进早已人满为患的小店。
终于摆脱那阴沉的雨,不禁让我舒了一口气。我在二楼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单人座,转身下楼去点汤圆。吧台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来一碗汤圆。”“我两碗打包。”“我这里吃,一碗。”我被淹没在语言之中,无法逃脱。等他们争论好了,我慢慢走向前,“我要一碗汤圆,这里吃。”我通过平静的语气极力掩饰着我的疲惫困倦。店员回给我一个温暖的微笑:“好的,这边是您的小票,可以先去座位上坐一会,汤圆会送过来。”我回到座位上看着窗外的小雨,街上依旧到处是人。不,应该说是到处是伞,雨还是没有停。刚回过神来,店员已经把汤圆送了过来。汤水很清,像不谙世事的少年,清澈明朗,一眼便可以看见碗底。被水包裹着的是八个雪白的糯米团子,他们白得发光,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夺目。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小团子们摇身一变化成小精灵,在碗里面旋转,跳跃,舞蹈,他们还俏皮得向我眨眨眼,可爱得紧。先用勺子戳了戳,软软的,弹弹的,和我逐渐温暖,柔软的心融在一起。我用红色的木勺轻轻舀起一个汤圆,放在嘴边吹了吹,慢慢用牙齿在软糯的表皮上咬下一口。乌黑的芝麻馅儿从洞口处跑了出来,像一群被关了上百年的小恶魔,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像一条涓涓的山泉在我舌尖打着旋儿,刺激着我嗜甜的味蕾。甜,但是不腻,黏,但是不粘牙,香气中带着我细细的回味。还是从前的味道,我闭上眼,回忆涌现,思绪不禁飘到了小时候。
父母牵着我的手叮嘱我好好坐在位子上,不要乱跑。我乖巧地点点头,妈妈笑着揉着我的脑袋。窗外灯火通明,宛若天上人间,红彤彤的灯笼,笑盈盈的人们,春节那热闹的气氛窜进了每家每户,每个老街的店铺,还有每个宁波人的心里。着装喜庆的姐姐端着一碗碗汤圆来到我们身边,妈妈拿起勺子,轻轻舀起一个白团子,耐心吹凉了之后,放到我嘴边,喂我吃下。香甜的味道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烙印,使我长大之后也不曾忘记。思绪飘回,我看着碗里的白团子,哑然失笑。
雨还是没有停,老街依旧人满为患。但我的心被一丝暖意填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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