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火车缓慢地驶出柏林,车厢里尽是妇女和孩子,几乎看不到一个健壮的男子。在一节车厢里,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战时后备役老兵,坐在他身旁的是个身体虚弱而多病的老妇人。显然她在独自沉思,旅客们听到她在数着:“一,二,三,”声音盖过了车轮的“卡嚓切嚓”声。停顿了一会儿,她又不时重复数起来。两个小姑娘看到这种奇特的举动,指手划脚,不加思考地嗤笑起来。一个老头狠狠扫了她们一眼,随即车厢里平静了。
“一,二,三,”这个神志不清的老妇人重复数着。两个小姑娘再次傻笑起来。这时,那位灰白头发的后备役老兵挺了挺身板,开口了。
“小姐,”他说,“当我告诉你们这位可怜夫人就是我的妻子时,你们大概不会再笑了。我们刚刚失去了三个儿子,他们是在战争中死去的。现在轮到我自己上前线了。在我走之前,我总得把他们的母亲送进疯人院啊。”车厢里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赏析一]
误打误撞地走进美国文学的殿堂,实非所料会意外地收获佳作一篇。说实在的我从前曾浅薄地认为,美国是文化的沙漠,好作家只是凤毛麟角的有限的几个——马克吐温、海明威、杰克"伦敦、福克纳、亨利"米勒,然而在看了这篇不足370个字的短篇小说《在柏林》时,我深深地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惭愧。
小说的情节从平静开始,只有一列普通的火车“轰隆、轰隆”单调地离开车站,没有喧闹嘈杂的站台,没有依依惜别的人群,没有一个健壮的男子,没有热闹的话题;有的是老弱妇孺,有的是一个失去心爱的孩子的疯妇,有的是等待命运的不公再次降临的战时后备役老兵,有的是还未经受战争洗礼的姑娘,有的是强压愤怒的老头;他们在这沉闷的车厢中,在疯妇人的“一、二、三”中对战争进行了控诉,使车厢在一片死寂中驶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