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带走了历史，却带不走她们的伤痛——纪录片《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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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是个有点不普通的日子，如果大家有留意的话，会发现这是第七个世界“慰安妇”纪念日，也是中国内地幸存“慰安妇”晚年生活纪录片《二十二》上映两周年的日子。

当年导演郭柯带领团队，历时4年，横跨5省，走遍了29个地区，才完成了这部没有过度悲情，也没有透支感情，只是在纯粹纪录她们晚年生活的影片。

在上映之初，片中纪录的22位中国慰安妇就已经离开了14位，还剩8位，而前两天《二十二》的官博却告诉大家：22位老人中，目前仅剩4位在世。

就是这么不经意间，她们以相当快的速度在告别这个世界。终有一天，这个数字将会变成0。到那时，我们或许还无法确定她们能否等来该有的道歉，但，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更多人看到这部《二十二》，看到这段历史，并铭记它！这才是这个纪念日的意义，也是这部影片的意义。

2017年8月14日，纪录片《二十二》在中国内地院线上映，这部以二战时被迫充当「慰安妇」受害者为主角的纪录电影，作为国内首部「慰安妇纪录片」，深深地打动了所有的观众。

作为一部纪录片，影片最后取得了1.7亿人民币的票房，这个数据在纪录片中无疑是非常高的。

但影片在上映之前，却频频地遇到资金问题。不光拍摄的100万元资金是依靠演员张歆艺资助的，当电影拿到龙标后，上映之前，因为没有宣传费用，只得利用众筹来融资，目标为100万元。

不过幸运的是，因为央视的报道，第二天100万的目标就达到了。而在这次以及后来的一次众筹中，参与众筹的人数一共达到了32099位，大家捐助的资金使得影片得以上映。

在影片公映时，郭柯导演把所有的三万多参与众筹的人名都贴在了片尾，而这个行为，也进一步感动了很多人，以至于在电影院里待到最后字幕消失的时刻。这些细节给人留下的印象之深，以至于两年后的今天想来，都觉得历历在目。

在导演拍摄《二十二》之前，他还拍摄过一部叫做《三十二》的短片。

《三十二》是以韦绍兰老人和她的日本儿子罗善学的故事为主要线索，与《二十二》具有承接关系。

说回电影，如果把它作为一部普通的纪录片来看，乍看过去似乎并不是那么出彩。

因为从技术上来看，影片的剪辑与拍摄都相当平实，仅仅是忠实地记录了主角们目前再平静不过的生活，而影片全片没有旁白，也没有插入资料影像，乃至描述当年日军暴行的时候，也全都是用的采访。

但是因为受害者们并不愿那么详细地回想当年的事情，所以关于过去那段记忆的篇幅相当少。以至于最后拍出来的影片感觉有些「稀疏」，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也没有太去渲染血和泪，就是淡淡地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讲述着。

从这个角度来看，影片似乎太过于「平常」了。但是导演却有他独特的理由。那就是，并不希望勉强这些老人们在回忆过去时承担太多的痛苦。

她们所受到的痛苦已经够多了，如今总算是有一些平静的生活，又怎能够强求她们去更多地回忆那些痛苦的记忆呢？

这些老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成功地说出当年日军在她们身上施行的具体暴行。但是，本来是笑容满面地唠着家常，只要提到这段经历就眼泪连连。

已经70多年过去了，那些伤害是如此之深，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去回忆。有的老人，她可以说出别人受到的罪行，但说到自己的时候，她会回避说，他们（日本人）没有对我怎么样。但同时，她却哭了。

那些痛苦确实存在于她们的心里，从来都在那里。但是老人们无法说出来，电影也并没有勉强她们说出来。但正是因为这种「不勉强」，反而让这部电影充满了一种「自然的真实感」。

从而让观众看完以后，并不会因为导演蜻蜓点水的挖掘而觉得「浅」，反倒可以从这些片段中去想象当年那刻骨铭心的痛苦，想象她们在之后所度过的年月，从而让这些看似轻描淡写的镜头和笔法因为真实而变得厚重起来。

我想，看完这样的一部纪录片，可能会觉得自己那些曾经自带的愤怒和敌视是何等临时与肤浅。

即使是过去了七十年，这些奶奶身上所发生的「真实的故事」，仍然以它巨大的力量，带给我们远远超过「煽动」的震撼。

真正的痛苦不是声泪俱下的控诉，而是无可言说的悲伤。

而导演在「浓烈的煽情」和「平淡的真情」中，选择了后者，可能反而是电影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今天，根据官方微博的消息，电影中的这些老人，如今仅有四位健在。而目前中国境内登记认证健在的「慰安妇」受害者数量为18名。

只是，32也好，22也好，8或者4也好，18也好，这些曾经被摧残的阿婆们的生命都在渐渐逝去，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不知道她们了。

伴随着2017年最后一位诉讼日本政府的黄有良老人去世，诉讼已经停止，而其他老人们也终将离世。

这些事情，就将从当前还有见证人的「正在发生的事实」，变成「文字所记载的历史」，而在不了解真相的大众心中，这些具体的事实，会变成几个并不具体的词。

只是到了那时，尘归尘、土归土，这一切的痛苦谁来记得呢？她们的眼泪如何偿还呢？谁来安慰她们所受到的伤害呢？这在电影的最后，只留下了一个漆黑的长叹。

难过而又无奈，或许就是电影所要说的吧。所以，这就是影像的价值。影像可以以最贴近真实的方式去封存一段具体的历史，让大家不要忘记。

到目前为止，二十二这部影片在豆瓣评分8.7，排名第174，我想观众们已经以自己的判断给了这部影片应有的评价。

如今，70多年过去了，我们或许可以抛弃掉那些无知的漠然与轻率的愤怒，缅怀一下那段几乎要被尘封的历史。

王家卫在东邪西毒里面说，如果当你已经不可能再拥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不要不理性地发泄，不要一时兴起地怜悯。

但是不要忘记，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