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代诗文的版本、异文情况比较复杂,而教材选编时也会充分考虑这些因素。
一般来说,教材在选择版本时会遵循以下原则:取别集不取总集,因为从文献学角度来说,别集的可靠程度一般要高于总集(如果总集出现时间更早则另当别论);取今人整理本不取古代版本,因为今人整理本相对比较易得,也比较方便使用;取学术性版本而不取普及性版本,因为前者是提供给专业研究者和程度较高的读者使用的,一般由专家整理,由专业的古籍出版社出版,整理工作也比较重视底本的选择和文字的校勘,总体而言可靠程度更高,同时常常会附有详细的校勘记,读者可以借此了解其他版本的面貌。
教材选编古诗文,文本内容原则上会依照选定版本的正文。有的老师发现,新版教材上一些古诗文与旧版教材有所不同,常常是因为替换了版本所致。如杨万里《过松源晨炊漆公店》的第三句,旧版教材作“正入万山圈子里”,出处为《诚斋集》,未注明版本,依据的应该是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诚斋集》;而新版教材将所依据的版本换为《杨万里集笺校》(以《四部丛刊》影宋本《诚斋集》为底本整理,中华书局2007年版),该句则作“政入万山围子里”,因此新版教材该句面貌如此。一般来说,新替换的版本会比此前的更好。
但有时教材也并不完全按照所选定版本的正文。因为有一些诗文在流传过程中形成了不同于编者选定版本的面貌,而且这种面貌已经深入人心,如果完全按照选定版本的正文,可能引起广大师生的不适应和媒体的炒作。因此,编者在编写过程中也会采取一些变通的方式,即部分诗文会采取“通行”的面貌,即允许个别文字来自其他可靠的版本或典籍,而与选定版本正文中的不同。
这与语文教材的“文选”性质有关——“不主一本,择善而从”是编纂选本的通例。比如曹操《观沧海》,教材依据的版本是《曹操集》(以丁福保《汉魏六朝名家集》本《魏武帝集》为底本整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而“洪波涌起”的“涌”,《曹操集》作“踊”,校勘记中指出:“《宋书·乐志》作‘涌’”。既然“洪波涌起”是为广大读者所熟悉的面貌,“涌”字也有比较可靠的版本依据,那么我们就仍然保留“涌”而不从《曹操集》正文作“踊”。
又如孟浩然《望洞庭湖赠张丞相》,教材依据的版本是《孟浩然集校注》(以《四部丛刊》影印明刻本为底本整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版),该诗的题目,《孟浩然集校注》正文依其底本作《临洞庭》,唐代敦煌写本作《洞庭湖作》,宋代蜀刻本《孟浩然集》作《岳阳楼》,《文苑英华》作《望洞庭湖上张丞相》,宋代计有功编《唐诗纪事》作《湖上作》,《全唐诗》作《望洞庭湖赠张丞相》(以上各本标题均据该书校勘记)。考虑到《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这一标题能够提供更多的写作背景信息,同时也更为广大读者所熟悉,教材最终选择使用这一标题。
又如崔颢《黄鹤楼》,教材依据的版本是《全唐诗》(以清康熙扬州诗局刻本为底本影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其中首联第二句,该版本作“昔人已乘白云去”,与我们熟悉的“昔人已乘黄鹤去”不同;但该版本“白云”下有校勘记云:“一作‘黄鹤’。”可见确有版本作“昔人已乘黄鹤去”,因此教材中此句也就取“黄鹤”而不取“白云”。
又如欧阳修《醉翁亭记》,教材依据的版本是《欧阳修全集》(以清嘉庆二十四年欧阳衡编校本为底本整理,中华书局2001年版),其中“作亭者谁”的下一句,该版本作“山之僧曰智仙也”,较之我们熟悉的“山之僧智仙也”多一个“曰”字;《四部丛刊》影印元刻本《欧阳文忠公集》这一句亦作“山之僧曰智仙也”,但“曰”字下有校勘记云:“一无此字。”可见确有版本作“山之僧智仙也”,因此教材也就继续采用更为大家熟悉的版本。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为了避免烦琐、增加师生负担,教材中一般不出校异文(注明某字一作某);如果想了解一篇诗文详细的异文情况,可以参考教材提供的出处,或利用专业的古籍数据库进行查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