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苦得没道理没价值--张志勇专访谈素质教育

汝老师

改革，无法回避拖延　　自１９０５年“废科举、兴新学”以来，中国经历了一百余年的教育史，张志勇将其划分为三个阶段。“建国前大多是教育家办学。别说大学，就是中小学，其校长也大都有自己的教育理想。”在他看来，教育家具有的独立的办学理念和社会责任感，培养了大批优秀人物。“我参加了我省很多中学七八十周年校庆，发现这些学校在那个时代培养了很多在各行业都非常出色的学生，像欧阳中石、季羡林等。这些年一些中国科技最高奖获得者也大都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上的高中。”
　　那个阶段的教育，造就了当代中国一批大家。这让他反思：我们的教育到底该怎么办？
　　张志勇说，改革开放前的前苏联教育模式，特别强调统一性、基础知识扎实。但最大的问题是对孩子个性的忽视。那时的孩子没有现在紧张。他本人的初中、高中就是在那个阶段度过的。“老师告诉我，你学习再好，体育不好，也不能当三好学生。”
　　“我们那时不光学知识，还承担家庭劳动、社会劳动。摘棉花、拣花生、搓麻线，我们都干过。那个时候的教育还有很强的社会性和实践性。”人们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但张志勇认为这话只对了一半。“单靠知识改变不了命运，还必须靠实践教育、社会教育锻炼才干，陶冶人格。”
　　改革开放３０年来，我国在普及教育、体制改革、教育保障等方面都取得了伟大成就，但在教育实践层面我们始终没有解决培养什么人，如何培养人的问题。教育的功利性越来越强，不少地方怎么有利于升学，怎么办教育。“今天推进素质教育，已经是一个无法回避、无法绕过、也无法拖延的重大问题。”
　　应试教育已极端功利化
　　张志勇指出，应试教育是极端功利主义的产物。今天一些地方的教育特别是高中教育中呈现出日益强烈的功利主义倾向。管理者用下指标的办法管教育，看升学率，这个办法简单，但非常功利。
　　“数字的背后，牺牲了多少孩子，丢掉了多少孩子，很少有人关注；有多少孩子陪读，多少孩子在道德、心理层面存在问题，很少有人关注。”张志勇说，“办学者是考什么教什么，怎么有利于提高分数怎么教，这种情况下，国家的教育方针不执行了，全面的课程结构没有了。我们现在出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现象，从小学就开始搞３＋Ｘ＋１，从小学就完全对着高考，一切为了高考。”
　　他说，我们应该回到本源看教育，教育不应该太功利，升学应是教育的一个自然结果。而不应像现在这样，牺牲了学生的全面发展，换来一部分人上大学，而一部分人却被淘汰。“我们的孩子苦得没有道理，苦得没有价值。”
　　正本清源，回归育人
　　山东推进素质教育，有人说好，有人担忧，也有人说糟得很。张志勇认为，这些声音的出现都很正常。
　　“目前推进素质教育所做的工作，仅仅是正本清源，把双休日节假日还给孩子，开足开全课程等。对此一些学校、家长就嚷开了，说变化怎么这么大啊。其实教育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山东素质教育的改革还没开始，现在只是要回到教育本来应有的面目。”
　　“我们不是改革、改良，也不是革命，只是回归到教育规律上来，在此基础上才谈得上改革。有些家长质疑，搞素质教育新政，为什么不搞听证？他们认为这是新东西。实际上，看看教育法、教师法等国家的教育法规，山东目前采取的规范学生作息时间等措施，都没有超出国家法律、政策的范围。”
　　张志勇认为，回归有四个方面：一是要回归到育人，育人第一，升学第二。不反对升学率，但升学必须在育人的基础上，二者不矛盾，但有个以谁为本的问题
　　第二是回归到制度。教育是受体制、制度、政策、法律约束的，办教育都应该遵循，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违背。
　　第三是回归主体。教师是教育的主人，教育应该是有职业幸福感的事，应是老师愿意为之奋斗的事业。不应是为了一个数、一个率、为了背后的奖金去干的事业。学习应是学生愿意做的事，学生可以从中得到快乐的事，可以逐步学会自主控制安排的事。
　　四是回归科学，教育要遵循儿童身心发展的规律，张弛有度，按调整孩子身心发展的规律来安排课程。教育还要遵循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规律，培养的人应适应社会发展的的需要。
　　高中不动，义务阶段难行
　　张志勇说，我省素质教育推进开始前，他到各地调研，召开座谈会，有些局长就讲：高中搞素质教育我们没意见，但必须全省统一起来搞。叫我们自己干坚决不干。张志勇说，从一开始，我省的素质教育就没想试点模式，就要统一行动。“各市、各学校都担心你不执行（规范），我执行，我会吃亏，说到底还是升学率问题。”
　　我省的素质教育为何要从高中突破？张志勇指出，高中不动，义务教育阶段彻底推进素质教育就很难。目前看来，高中是应试教育最为严重的阶段，还是基础教育的一个出口，这个阶段违背教育方针，不贯彻国家课程的现象更严重。高中问题解决不好，大学创新人才的培养就没有基础。
　　张志勇说，实施素质教育是一项宏大工程，不能一蹴而就，推进将“由外到内，由易到难”。现在只是规范到位，随后的课堂教学、课程体系、评价机制以及高考制度等方面的改革，任务非常重。推进素质教育还要软硬结合。“软”是提升教师素质和管理水平，“硬”是加大投入，建设“合格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