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君子：灾难给我们力量，从失去中学会珍惜

lspjy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巨大灾难，无数四川同胞的生命因此被定格在了5月12日14点28分。大地的撼动掀翻了他们的家园，压碎了他们的梦想。他们生前有未曾实现的愿望，孩子们的人生才正要展开却已夭折……
    地震发生时，在遥远的北京，一个名叫谭君子的女孩正在北大的课堂专心听讲。她是当年从四川绵阳考上北大的为数不多的尖子生之一。她在北京，却肩负着四川亲人的期许。然而此时君子并不知道，她的父亲谭千秋会在这场灾难中牺牲。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谭千秋倒在了讲台前。在他身下，护着的是四个鲜活的生命。

    逝去的英雄不能再说话，而君子还在。这次节目我们把君子请到了《名人面对面》的节目现场，希望能藉由她还原一位真实的父亲，并把受灾同胞的坚强和乐观传递给大家。



“爸爸特别会带孩子，对孩子特别好。”

    君子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当时小君子是被判给了妈妈。然而因为妈妈是生活在绵竹市，所以君子还是留在了汉旺的父亲身边继续上学。在君子的记忆中，爸爸是个非常细致的人。尤其是添了妹妹以后，爸爸还会亲自给妹妹缝尿布。“他会先用一层棉布，然后下面垫一层隔水布……”君子一边回忆一边比划，陷入了曾经美好的回忆中，让人不忍打扰。

    最近一次看到爸爸的工资条，君子记得是1500元。然而爸爸拿了工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爷爷奶奶寄钱。很小的时候，爸爸舍不得给来家里的小朋友糖吃，被叫做“铁公鸡”。买东西掏钱的时候他都是紧皱眉头，君子很奇怪：“爸爸，你买东西不就该给别人钱么？”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爸爸仍然会保证君子和妹妹的饮食。在谈起对孩子的教育时，作为教师的谭千秋经常会“绕弯”，他说得最多的是：“我家孩子每天要吃2个鸡蛋，半斤牛奶。”



两件小事，却让爸爸一直觉得愧疚

    也许是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谭千秋一直对女儿充满歉意。他也尽可能地给孩子自由的空间。他鼓励女儿结交朋友，希望友情能弥补家庭的残缺给君子带来的创伤。无论对孩子多好，他总也觉得不够。

    君子说，爸爸曾跟她说过，有两件事情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君子的。有一次君子和爸爸在街上遇到一个小朋友，当时爸爸给君子买了个冰激淋。君子说，给小朋友也买个吧。但爸爸最终还是没有买。这是其一。第二件是，当时君子的学校里来人演讲，君子很想买那人的书。爸爸说，这人水平不行，就没给买，而是跟别人借给君子看。

    如果不是爸爸自己提出来，相信君子早就忘记了这两件事。也许在爸爸看来，女儿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吧。其实，爸爸对君子的爱是无言的。君子说，自己曾在爸爸生日的时候给他送过衣服和皮夹，但从没见他舍得穿过和用过。而君子小时候去公园玩套圈套中的烟灰缸，爸爸却一直在用，直到地震发生的那天。



“不敢去想爸爸在废墟中的那个夜晚”

    当地震毫无预警地袭来，谭千秋就职的德阳市东汽中学很快就坍塌成一片废墟。5月13日晚11时50分，也就是距离地震发生的30小时后，谭千秋的遗体和4名幸存学生一起被救援队找到。这也是君子最不忍想象的30个小时。

    对于一个刚刚20岁出头的女孩子，对地震能产生的毁灭性后果并没有直接的概念。君子说，小时候也经历过地震。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正在上数学辅导课。在一阵摇晃后，同学们都转移到了操场，房屋没有倒塌也没有人员伤亡。所以在她的印象中，这就是地震。这也导致君子在得知家乡发生地震后并没有多惊慌失措。12号晚上网上查阅资料才知道家乡成为了重灾区。当妈妈打来电话时，君子发现妈妈的声音明显是哭过的。但是面对君子焦急的询问，妈妈只是说：“你赶最早的航班回来。”直到姑父打来电话，君子才得知父亲的死讯。君子说，姑妈在电话那头一直哭一直哭。我很难想象君子知道这个消息时的心情，更难想象当这个20出头的女孩子赶回家乡，如何面对父亲冰冷的身躯。她说她还记得送爸爸去殡仪馆的情景，车里一共躺了5、6具遗体，充满了浓烈的消毒水味和尸体的味道。

    她说：“一想到爸爸在废墟里躺了30多个小时，就特别心疼。”后来听一位姐姐说，颅内出血会导致伤员立刻昏迷，君子的心里多少有些宽慰。至少她知道，爸爸在废墟中度过的那个夜晚并不痛苦。她现在很想告诉爸爸，“很多人都说你是英雄”，“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姨和妹妹！”



“考完试想回家乡做志愿者”

    短短一个多星期的辗转已经让君子十分疲惫。她说，那种哭完了的抽泣最累人了，经常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虽然回到了北京，但是君子一直牵挂着家乡。问起她最牵挂的事，君子一口气说了四件。她担心余震会让危房再次坍塌从而造成更多人员伤亡；她担心灾区的乡亲们因为引用生水而引发疫情；她希望尽快进行灾后重建，而不要再让乡亲们住帐篷；她牵挂着那些即将高考的孩子，因为他们的书包还在废墟里躺着。君子说，灾区的孩子们只能传着看书本，连以前很调皮的孩子都急切地想回学校。这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

    所以，面对马上就要进行的期末考试，君子希望自己能尽快回到学习状态。“考完试以后，我想回家乡做志愿者。”



“我很幸运，因为我还能记住爸爸的样子。”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君子大部分时间都是面带微笑。唯一一次掉眼泪是在她拿出家人的照片时。在几张照片里，意外的没有看到君子和爸爸的合影。君子说，因为都埋在废墟里没有抢救出来。那张从爸爸钱包里找到的自己的照片，是君子当初不太想要的，因为照得不太好看。谁知爸爸不知从哪找到还放在了钱包里。

    即便她再平淡地讲述父亲的生前事，即便她一次次展露恬淡的笑容，却也能一次次让我潸然泪下。之前我也看到过网上对于君子的一些负面评价，大多因为她在之前的采访中表现出的过分坚强。但是有谁能看到她微笑背后的眼泪？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失去至亲。然而同父异母的妹妹才1岁半，阿姨仍然沉浸在失去丈夫的巨大悲痛中；妈妈作为当地的公务员坚持留在了绵阳一线。只有她，用一颗近乎倔强的心在支撑着自己。她要做好父亲的代言人。君子说：“其实阿姨比我更伤心。朝夕相处的人就这么突然走了……”君子还说：“我比妹妹幸运。因为我还能记得爸爸的样子，所以我要更坚强。”我知道，她给自己的坚强找到了无数的“借口”。而在我们看来，这些“借口”是多么让人心疼。时至今日，仍有无数人在灾区奔走救援，甚至为此连生命都可以舍弃。即便是不能赶往一线的人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着四川的同胞——捐款、捐物、献血……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人所表现出的守望相助让世界为之动容，然而仍然有些不和谐的因素参杂其间。有些人坐在安逸的家里，对谭君子这样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口诛笔伐；也有些人对名人的捐款数额进行大肆的攀比，让原本美好的心意蒙尘。“恶语伤人六月寒”，人心的冷漠和猜忌远比灾难还要让人心寒。

    我相信“君子坦荡荡”，因为她说过：“这场灾难让人们对感情倍感珍惜。”节目的最后，她在节目的留言本上写下一句话：灾难给我们力量，从失去中学会珍惜。这个懂事的孩子会踏踏实实地走好以后的每一步，继续笑对将来。





    在这场地震中，有很多像谭千秋一样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而牺牲的老师。让我们向他们致敬。

八十一

就是那个不哭的北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