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支闲适自在的粉笔,刚从工厂“降生”不久,身板短小的我,是由一堆不可溶的粉末构成。六棱柱型的躯体,色彩鲜艳,上半身更显壮实,下半身稍许苗条,头顶是个正六边形,棱角分明,光这一点可就让我引以为傲,相较于其他同伴,他们的脑袋不是被磨平,就是缺了一小块,真是“其貌不扬”。因此,我总是自信地认为我是这世界上最完美无瑕的粉笔,我并不甘心和同伴们安静地紧贴在一起,共享拥挤的“纸房子”,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直到某天,宁静被打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纸房子”悬空提起,摇摇欲坠,我的心也紧紧地揪在了一起。经过漫长几日,我们随着“纸房子”不断地翻滚和颠簸,终于被主人从快递站点取回了家,随手丢进了书包,次日,经过一番“长途跋涉”,抵达渴望已久的教室。 到达目的地后,原以为能充分展现才能,但现实却截然相反,我们的生活范围仍十分狭小,要么是在主人的手中和坑坑洼洼的黑板抗衡,要么就是和同伴们躺在质地柔软的小纸盒中,大部分时间总是被遗忘在塑料的工具框里。午饭过后,我们终于有机会“大展才华”了,主人总会掀开“屋子”的天花板,明亮的灯光从“房顶”透过,空调里吹出的习习凉风进入“小屋”。 我曾幻想着主人能够相中我这支粉笔,紧紧地捏住我在半空中飞舞,在黑板上摩擦,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用我的躯体将原本黯淡的黑板点缀得明净。可主人的指尖在我们当中一番随意的指点后,恰好挑中了紧挨着我的那位,失落涌上心头,暗生出一番“怀才不遇”的苦闷。 既然主人没有无情地将“屋顶”翻折回来,遮挡我们的视野,那接下来的时光,就轮到我细细观赏一番。那支粉笔,起先在主人的手中尽显婀娜风姿,一会儿横着几下,一会儿又竖着几下,没多久,活泼开朗的孩童形象跃然纸上。当我们都沉醉于眼前这幕,不断向那“幸运儿”投去羡慕的目光时,主人突然向后退了几步,眯缝着眼,又焦急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眉头紧锁,一副不甚满意的样子,刹那间,空气凝固,寒意袭来,我们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静观这一切。经过大伙的“推敲”,真相大白:轮廓线太浅了,远处看来没有什么效果。接着,命运突转,那位可怜的朋友,被重重地按在黑板上,原本清脆的“唰唰”声,变为了尖锐而又刺耳的摩擦声,他痛苦地呻吟着,那柔弱的躯体被压散成了大片的粉尘,在风扇的作用下,漫天飞舞着,似在发泄着不满和对主人无声的控诉。终于,那个悲惨的家伙,忍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咔嚓”一声,断做两截,从半空中跌落到地上。 目睹如此惨状,我不禁闭上眼,失落感一扫而空,庆幸充斥着我的内心,就这样,同幸存的同胞依偎在一起,越来越近,越来越紧。我再也不是那支骄傲神气的粉笔,中午,已不再是我翘首以待的美好时光,每次当那庇护着我们的“房顶”被掀开,我的心不由得一颤,我不再昂首挺胸,而是变得谦卑,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在飘忽不定的时代,静待着命运的安排,世界仿佛也不再是那个任凭自己主宰的舞台,偌大世界,复杂多变,充满未知,想象与现实也总是截然相反,不要盲目自信,急于展现自我,而应该细细揣摩周围的事态,观清大局,以便更好地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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