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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下课的铃声响起来,我从六一班教室匆匆走出来。我早已习惯了步履匆匆,好像自第一天做了教师就是这样走路了。
来到办公室,我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一条微信这样写道:昨晚我梦到你了,你又回到这里教学了,孩子们看到你高兴地蹦起来,我看着你们,笑着,但却哭醒了……
这是梓祺妈妈一大早发来的问候,我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已湿了眼底。
姐,以后能不能不再给我发这样令我伤感的语言?
姐,我也很想念你们啊!可是过去的一切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姐,我和孩子的缘分早已随着我的匆匆走开画上了一个苍凉的省略号,留给孩子的却只剩下无尽的憧憬,——孙老师,听说你到我们上六年级时就又回来教我们了,是不是真的啊?面对孩子的问话,我只有肯定的回答他们,是的!我在欺骗他们,但我相信他们会在一天天的成长中知道孙老师只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姐,我和你的缘分还在,只要我愿意,我会抽出时间在微信里,在电话里,在你家里谈天说地。
姐,你说,你要我怎么回复你?
看到你的这句话,我与这一群孩子在一起的这整整一年的美好时光就像飞溅的阳光一样亢奋着一股脑儿撒遍我整个的身心,——耀眼而真切,生动而跳跃。于我,这种人生的体验也只此一次了。我的到来和我的离去,都像云朵一样,短暂的停留一下,就又飘到了你们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所以,我没有选择“热情”地回复你,而是把它当作视而不见的“伤痛”让它慢慢沉入心底了。
可是,我的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怎么回复你。
下午放学,驱车回家。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我以为是这边的家长打来的。
是我想错了,当我“喂——”刚一说出口,那边的一群孩子就激动地“啊”起来。
“老师,我们想你了。”这群孩子大声喊着。
我知道,是你们!
“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呀!”一个孩子问我。
“放假吧。我买些好吃的,再把你们写的《小诗行行》带过去,每人一本,作为永久的纪念吧。”
“好!”这群孩子依旧很激动,很兴奋。
“这是谁的手机?我把这个电话号码记下来,以后就可以常联系了。”
“老师,是我的电话手表,我是高雅茹呀!”
“我一定把电话号码保存住,也一定会在你们放寒假时去找你们的。”
“老师,那你先忙吧,再见!”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梓祺妈妈和这群孩子在今天对我说的“想念”的话语,又一次戳痛了我无法自拔的记忆。
我真想把车停在路边,自顾自地哭上一场。用这脆弱的眼泪来感谢他们对我的依恋和不舍,也用这坚强地眼泪来慰藉自己这一年来早出晚归的艰辛和美丽。
正在我完成了这篇文章之后逐字逐句阅读时,王迪的妈妈打来了电话。
“杨老师,我是王迪妈妈。”
“我是孙老师,王迪妈妈。”
“对不起孙老师,我老是打错电话,实在是对不起啊,您还没有睡啊。”
“是啊。”其实,我很想问一问你,王迪还好吗?
这么晚找杨老师,是不是孩子语文作业还没有写完?
我是有些担心呢。
都是我不好,支教一年却做了这群孩子的班主任。
当他们又一次遇见新的老师后就会和我比较,是我的不负责任,把这群孩子扔到那个我一手经营起来的美丽城堡中。如今我走了,这群孩子却被新的老师从这城堡中带出来,带到这残酷的现实的学习生活中。
责怪,作业,唠叨……
“孙老师,天气冷了,您要多穿些衣服啊。再见!”
“再见!”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地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你们的故事,我会在明天的六一班的教室讲上几个,以此来提醒自己,我在这里,就像在那里一样,每时每刻都在全身心地投入我的爱怜,我知道,这样做,只是为了再也回不去的留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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