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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学校美育”的主题论坛上,嘉宾声情并茂的谈起了自己学生时代的“美育”。相对于今天的富足而言,从前的岁月总是匮乏的,这种匮乏发达出各种不堪来。从前的经历都是变形的,从前的“美育”当然也是“一无是处”的。
实际上,真的是这样的吗?
如果丰富注定就能带来美育的话,一定没有颜回“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的美德,一定没有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风骨。如果匮乏之中注定没有美的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诗句,“枯藤、老树、昏鸦”这样的场景注定不会历几百年而轻易的、毫无悬念地撞进我们的精神世界。如果富足和美满是我们研究美的唯一情境的话,便不会有悲剧,不会有心酸的美。
真正的美是可以生长在各种情境中的和谐。所以,美学大师朱光潜给美下了最简单的定义:“美就是和谐”或者“和谐就是美”且令人感到身心愉悦的事物。
美育就是使学生获得鉴赏和谐事物,表现和谐事物,创造和谐事物的能力,同时促进学生德智体美人格全面和谐发展的教育。从这个意义上讲,如果我们今天还没有成为一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我们在学生时代所接受的美育在教人做人方面就算是成功的,我们便没有因今废昨的理由。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今天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强调美育呢?
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是多数心理学家认同的能够反映多数人内心需求关系的理论。七层需求结构图中,最低层是生理的需求,最高层是自我实现的需求。第五层是求知的需求,第六层是求美的需求。依照这一结构图,当低一层的需求得到满足或部分满足时,人自然而然的转向对更高层次需求的追逐。知识匮乏的时代,教育的主要使命是帮助人求知。知识爆炸的信息时代,教育的历史使命逐渐转向于教人求美。
1957年,苏联发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后,美国开始主动反思自己的教育。通过对比分析,美国科学家认为:美育作为一种情感教育,可以调节人的思维方式,有效地增强人的观察力,理解力和创造力。1994年美国参两院通过了《2000年目标——美国教育法》,把艺术教育(包括音乐、视觉艺术、舞蹈和戏剧艺术),增列为基础教育的“核心学科”,这便是美国的零点计划。
20多年过去了,零点计划的功效渐渐凸显。美育已经成为影响和制约教育成效的关键因素之一。
在零点计划中,被列入核心学科的美育工具性学科有音乐、视觉艺术、舞蹈和戏剧艺术。这些作为美育工具的学科当然不是为了让孩子多掌握一门技术,而是为了从情商的角度,从思维的角度,帮助美国孩子实现更为深层次的脑解放。
送女儿学舞蹈时,我惊讶的看到辅导班里一种令人目瞪口呆的现象:
四岁多的小孙女,话还没有说伶俐,就被爷爷奶奶带到了舞蹈班。中场休息时,爷爷往孙女口中灌饮料,奶奶忙不迭的帮她揉腿。辅导班结束了,奶奶忙着帮她将舞蹈服扒下来,爷爷不知所措的在旁边不得法的递着衣服。
这样的艺术教育,充其量算是一门技术,培养出的是连旧中国的戏子都不如的不从业的手艺人(今天,让子女学唱歌跳舞的父母,没有几个是为了让孩子指着这个吃饭的。旧中国的戏子好歹还要讲个德艺双馨、戏比天大啥的)。
在这样的艺术教育中,我们满眼都是畸形和错位,看不到美。孩子自然也难以收到美的教育和熏陶。
李政道写出《科学和艺术》,吴冠中写出《形象思维与逻辑思维》、袁运甫发表《论艺术的历史观+科学观》,钱学森写出《对技术美学和美学的一点认识》,杨振宁发表《美与物理学》。这些科学家无一例外的在自己从事的科学领域谈到了美的问题。据说,在爱因斯坦组织的朋友聚会上,他和他的科学家朋友能够用各种乐器来一场音乐会。这些科学家学生时代接受的美育绝对不是简单的术的教育。
那位嘉宾,在谈到自己的家境时,谈到了自己的衣服。
他说,因为自己是家中的老小,哥哥、姐姐穿过的衣服才能轮到他。父母为哥哥买衣服时,考虑的更多的是能不能大一号,以便于穿的更长久一些,大衣服还可以改小了给小孩子穿。为姐姐买衣服是,考虑的更多的是能不能性别倾向淡一些,这样男孩子、女孩子便可以混着穿。
这种境遇里,美当然不是得体,不是恰到好处。但谁能说节俭不是美德,未雨绸缪、物尽其用不是美呢?
用毕达哥拉斯的话说:“美就是和谐”。当年那位父母的做法,相对于物资匮乏的时代而言,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和谐了。谁能说这样的父母不懂得美,不懂得美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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