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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便是如此的水乡,水悠长,屋舍巷道也悠长。经了阁重水复,终是柳暗花明,水村酒旗,鲜活的小镇吐着青草的气息。若可言爱,必不能大爱;若可寓形,必不成完形。只敛容屏息,极力记忆。畅快着,竟至不辨东西。
求恕里,很静。
记得这个地方是因为“求恕”这个词。以此为名,总觉得是件很伟大的事,无论这里曾经的主人因何故用到它们。回首来路,几十春秋匆匆闪过,也许该求恕的时刻都已被刻意忽略,心中连个愧疚的影儿都没落下。纵然此时仍坚强着颈项不肯低垂,又怎知数十年后不会同此情态?一叹,功名利禄何时会轻撇下!
小莲庄,很雅。
隔了河远远望去,一片荷塘似现还藏。踩着足下青苔沿河转过弯去,小莲庄便在了眼前。那片荷,正应了名。
园子并不很大,却极精致。钻过太湖石天然的孔洞,荷塘抛却娇羞,婷婷着拽了三人的目光。天虽阴着,却无雨。荷叶只好铺展出可人的绿,用身姿挽留偶尔的行人。雨声呢?打在荷叶上脆而绵的韵啊,我竟又一次与你擦肩而过。
即便是花正好,也莫错过累累的果。木瓜何时能成熟呢?壮壮实实挂在梢头的这刻,怎能想象离开母体时那种不舍?还有藤,倾倒地缠着一棵大树的老藤。生生死死依恋着,苦乐也许只有它自己懂得。
长廊曲折,但临窗,便能收满园景色。何等的悠然恬静,何等的天工巧夺。一笑,纵然是水月镜花,堪入画。
乌篷船,很轻。
轻漾于碧波上,清秀的船娘似不费什么气力。一路划过垂柳低迷,一路穿过白墙灰瓦。树在水里,楼在水里,船在水里,人,似也在水里。身边两位红妆一左一右靠在船舷上,慵懒,娇柔,血液里渗了河水的多情,语音便透出酥了骨的媚。如若可以,我宁为岸边一株柴木,随河水悠悠,任时间游走。一恸,苦为天壤有情物!
百间楼,很古。
船顺流一转,便在岸边泊了。一头雾水,迷茫中向前,寻找收门票的百间楼。行了许久,只在人家的屋前檐下打转,却不知晓早已身在美景间。
别人家巷道口探过路,别人家廊檐下看过燕,别人家台阶前驻过足,别人家店面外谈过天。店,精巧的四个竹椅,精致的两盆吊兰。
雨来的恰是时候,倚在椅背上,看一圈圈团团圆圆。不细心是听不到雨滴落在水面的声音的,烟雨朦胧,远处景致都已看不清。心思摇曳,是幻是真亦分不清。
这家店里盘桓,直至夜深。那雨停了,不知是因酒还是因茶。
南浔,错过了什么?偶遇了什么?欣喜了多久?庆幸了多久?他们在说,我在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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