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网站工作室 于 2017-6-18 20:41 编辑
我觉得我特别依恋父母,看重家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母亲代表着食物,而且母亲一直在很努力的完成这个使命,让我们姐弟几个吃上饭,吃饱饭。重要的是能够吃上馍。
--------题记
【一】对馍的追求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忽然知道饿了。或许是长大了吧,“饿”的感觉一直缠绕着我,鲜明而且难以忍受。肚子“咕咕”直叫,爬树,弹石子,穿墙洞,都没兴趣了,顾不得小伙伴儿的呼喊,饥饿驱赶着我一步一步往家走。推开厨屋的板门,我的眼睛挖遍灶台。碗刷得干干净净,一个套着一个躺在铝制的盆子里。锅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几个水珠粘在锅底,带着猩红的铁锈。
我慢慢的抬起头,盯着挂在房梁上的篮子。久久的,久久的不离开。因为那里面放着馍,可以驱赶饥饿的馍,填饱肚子的馍。大人们下地干活去了,我摸不着,虽然我也试着站在凳子上,但还是摸不着。摸不着就吃不到。高高的房梁对小小的我来说就是一座大山,舔舐着嘴唇,我费力的咽下口水。
馍是金贵的,童年的我这样认识。
吃饭的时候,干了一晌农活儿的大人回家。每人一个馍,一碗稀饭,一盘咸菜,说说笑笑的吃饭,我失神的看着大哥和叔叔大口的吞咽。母亲掰一小块儿馍给我,揉一揉我的脸。
我捧着馍,慢慢地嚼,慢慢地咽。
【二】那些年吃过的馍馍
我家孩子多,爷爷常年卧病在床,还要花一笔医药费。我的家庭在村子里属于贫困的底层。做能填饱肚子的硬实食物---馍,是母亲的重要任务。
第一种能让我敞开了吃的馍是渣饼,不用怀疑就是“渣饼”。名副其实,它的材料是红薯做芡后剩余的渣,掺进去一些玉米面,然后拍成圆饼状,放进笼屉蒸熟。样子粗陋不堪,吃的时候有点涩,没有味道,没有营养,如果玉米面掺的过少,经常拿不起来,因为手一拿,就碎了。但我还是记忆很深刻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不用定量,可以敞开了肚子吃,不用因为偷吃而挨打;二是母亲的加料。母亲经常把渣饼烤焦,然后在焦皮上抹一层红辣椒水,吃来又脆又辣,很过瘾。
到底吃了多长时间的渣饼,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慢慢地我们家吃上玉米面饼了,纯玉米面饼。黄黄地,细腻地,薄薄地,轻轻的咬一口,含在嘴里噙一会儿,慢慢地嚼,能吃出甜甜的秋天的味道。
大约是上小学高年级了吧!有一天,我回到家,一头撞进厨房。天哪,我看到了,看到了,白面馒头。有七八个,白白胖胖,像小娃娃,端坐在锅排上。
“妈,妈,我们家蒸白面馒头!”我圆睁双眼。
“嗯!”正在忙碌的妈妈头也不抬。
“我可以吃吗?”
“嗯!”这世上还有比“嗯”更动听的字吗?
伸手一抓,馒头还是温热的,很虚很软。直接用嘴啃,仿佛是凤髓龙肝一样,这世上还有比白面馒头更好吃的东西吗?反正我只认可馒头,我的舌头和肚子正在享受。
【三】舌尖上的享受
出现在厨房里的馍的种类越来越多,也不用高高的挂起来,可着劲儿吃母亲也不管。她的主要精力是把馍做出更多的花样来。春天来了,各种野菜蓬勃生长,尤其是玉米菜正嫩。母亲掐了玉米菜的嫩叶,联合几个婶子伯母摊菜馍。一大张菜馍,用刀横着切成几个小尖牙块儿,卷起来站着蒜汁或者辣椒水吃,绝对的美味。而烙油馍是我的最爱,母亲把面和好,团一小块儿,拍成巴掌大的饼状,在饼面上抹上油和盐,然后重新团起来揉,揉好了用擀面杖擀成大饼,在铁鏊子烘焙。我看着面饼变了颜色,我看着馍花盛开,我闻着油的香气飘出来,不争气的口水不自觉的留下来。薄薄的烙馍是全家人的喜爱,因为它几乎可以把一切配着馍的东西卷进去。不用说各种炒菜,一颗大葱,可以,卷进去,吃起来香辣可口;烧辣椒,和烙馍绝对的佳配;白砂糖,卷过,能吃出香甜;长豆角,能卷,吃来又脆又香。
冬天的时候,母亲会蒸一些糖包,咬一口,蜜汁一样的糖水流进嘴里。花卷,也能是常吃,用来调节口味。那红薯泥和面和在一起,蒸成红薯馍哦,香中带着甜,甜中带着香。
有那么一段时间,厨房里总能出现不一样的馍。母亲看了我们几个孩子吃,就许诺:下一会我去跟你婶子学学咋包子?回头给你们蒸笼包子吃!
【四】纯纯的幸福
现在想来,馍这种简简单单的食物,一点点成为我期盼的美食,让我回味不断,是因为它包含着满满地温情与怜爱,在时光中,由母亲细心的蒸,耐心的烙,用心的包,用了几乎一生的时间和精力,连续不断,连续不断地酝酿。
所以,馍,它已不简简单单,他是纯纯粹粹的真情和幸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