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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五月端,在我们这,五月端就是端午节。中午,妈妈帮我小侄子用杂头草烧的水洗澡,我弟后捞的这小子边洗边闹腾,妈妈帮他洗时与我就闹起了五月端我们这的一些习俗。关于这习俗,我本来多少也了解一点,今天,还得到不少,不过有一些已经不见了。
妈妈问我记不记得小时候经常攀折柳树条回来插在窗沿、门眉。我说那是清明时节啊。那五月端你记不记得插什么?哦,插艾和香蒲!对啊,“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啊”,五月端到了,家家都把插艾和香蒲作为重要的内容,插之前,还要把窗沿、门眉清扫干净,做这个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毒虫。当然这应该是前一天就已经做好的事情。我记得“艾草”在我们那山上到处都有,而香蒲就在离我家五十米远的水井旁,密密麻麻的的长了很多,一到五月端,香蒲可就遭殃了,村里家家户户都来拔,光了,还好第二年又是郁郁葱葱!
前一天做好的事应该都是准备工作。妈妈说,要准备“绒线”“香草”“矾”“雄黄”“黄瓜”“萝卜”“大蒜”等等,有一些是家里当时可以长的,其他的都要去买。前一天应该做好的还有一件最重要的——包粽子,我记得那时的粽叶不像现在用钱买,都是我到河边的芦苇里采,那一眼碧绿的大大小小,一晃就到了我的手中。包的时候,妈妈从没有嫌弃叶子小而抱怨过我,当时我都很奇怪,别家的孩子采回来的粽叶子因小多次被责骂,我却从来没有过,后来才知道,我的妈妈与别人的妈妈就是不一样!
五月端那天第一件事就是煮粽子。煮粽子的锅里一定要煮鸡蛋,家里的老母鸡如果争气,就有鸡蛋吃,不争气,那只有去别人家鸡窝偷几个了,有一年为这事,被妈妈第一次责骂后又送还了鸡蛋,邻居家嫂子听说后,送两个鸡蛋给我,妈妈给了她一块大明矾。妈妈说,五月端吃粽锅里的煮鸡蛋主夏天不生疮;如果煮的是鸭蛋、鹅蛋放在正午时阳光下晒一会再吃,整个夏天不头痛。不只是真假,反正我从来没吃过,小时候吃个鸡蛋都不容易,鸭蛋鹅蛋就更不用说了。早上的早饭就是吃粽子和鸡蛋,对了,那粽子要蘸糖吃的,为什么,妈妈也说不清!
给孩子洗杂头草水后,妈妈就拿起了萝卜片,给孩子的肚脐眼和胳肢窝扫一扫。我知道了,那是妈妈把买的红皮萝卜切成片,早就用雄黄和酒泡在碟子里了。目的是为孩子去火祈福!多余的雄黄被妈妈送到地面墙角处。妈妈说,这可以防毒虫。我笑笑,现在在城里了,哪有那么多的毒虫啊,不过没说出来,随她做!然后开始扣绒,位置在手腕、脚腕和脖子,上心的人家专门给孩子做香囊,五月端小孩佩香囊,传说有避邪驱瘟之意。我记得刚工作时,外甥女出生了,由于是家里第一个孩子,我亲手给他做了一个香囊,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上绣五毒,反面是属相和名字,清香四溢,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直到今天,我儿子还怪我,给他表姐做不给他做。这扣绒是有时间性的——下个月的六月六,到时要用剪刀剪断扔到屋顶上,为什么?老辈传的,没说为什么!
孩子玩去了,妈妈又做了一件事。把一根黄瓜切成两截,一截给我吃,一截被她掏出了瓤后,塞进了几粒矾。用一个棉线穿过了刀切部位系成了扣,让我挂在了背阴的阳台拐角处。妈妈说,过一段时间后吃那个黄瓜,可以治嗓子疼痛。至于效果如何,反正每年妈妈都这样做,我也记得吃过!
烧大蒜吃,不知有人吃过没,反正我经常吃,而且只要是鲜大蒜上市,我必烧必吃,这也是我家五月端妈妈必做的。妈妈说,现在你和弟弟也大了,不用再做小孩那些关目了,但是烧大蒜一定要吃,因为这是对肚腹好的。这我信!
妈妈说,其实啊,还有一个现在大家都不做了。我家从没做过,都是别人家做的,我嫌脏,没道理,所以从来没有给你们兄妹三人做过。我问是什么?妈妈说,用阴沟你敷身。就是把那不见光的臭臭的黑泥吧挖出来敷在小孩的身上。我记起来了,确实那时会在午后看到几个小伙伴光光的、黑乎乎、臭烘烘、脏兮兮的身体在阳光下奔跑,晒透了才能洗掉,说是能保护皮肤,不怕毒虫咬。
我望着妈妈的脸,充满褶皱的脸,就在这四五十年一件件重复的事中衰老的脸,虽然我也不小了,但我情愿在她的抚摸下、言语中永远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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