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江月照何人 ——读张若虚《春江花月夜》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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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皆景，万景随心。在传唱了千年之后，才发现，经典永远是经典。

——题记

文者，佛心。

我想，张若虚本人思想乃与其名甚像。世界万物皆若虚空，这本身就是一种禅意了。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浩瀚的曲江水，一望无际。在这个春天涨起的潮水水势浩荡，与大海连成一片。潮起，月升。那轮明月在海上那么皎洁，就像在潮水中刚刚洗过一般。

一幅广袤的画面就这样徐徐展开，就像张若虚那博大的胸怀一般。我们常说：诗言志，这时的张若虚那空明的思绪瞬间喷薄而出。诗文展露的空灵，随着豪放的笔触为我们传神地描绘出当时的场景。景由心生，我们不得而知张若虚此时的情感已经融在了江水中，和潮声响起的音符达到空前的共鸣。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春江，随着波浪浩浩荡荡。这千万里之遥啊，哪一处春江不在这动人月光的映照中呢？

世人，无论花样年华、闭花羞月；还是血气方刚、桑榆暮景，只要有一颗浪漫的心，都不会错过这么清风朗月的美景，何况张若虚，这样一个感性的诗人。他把月亮想象成嫦娥仙子，从广寒宫凌波而来，她那清辉玉臂翩翩舞动，就有了光辉映照了大江南北。

当时张若虚所在的时代已经陷入了朝廷昏庸暴虐，人民徭役赋税繁重的境况，作为一名官员，特别是有着理想抱负的官员，他多希望朝廷如那皎皎的明月。明月是无私的，是博大的，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她毫不吝啬地把光华洒向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月光倾泻，开满鲜花的树林像浮了一层薄薄的雪，远远望去，一片片雪，闪耀着光辉。江水蜿蜒，曲曲折折地绕着花草丛生的原野。

这是一种怎样的美？澄清而飘渺，柔和而驯良。好像是灵魂与灵魂不经意地相约，又似恋人脉脉含情地缠绵。这么融洽的气氛，才是自然。

我想，张若虚对国家稳定的渴望已经跃然纸上。若是天下大治，人民安乐，那将是那么美好、和乐的画面。诗人又是士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每个朝代一个有社会良知的官员所具备的品质。若这时的唐朝，如果如和璧清珠，永远闪耀在历史巨大的天幕之上，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事。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这时，晴朗的月色如霜雪般毫无察觉地飞舞着，将洲上的白沙染成了梦幻一样的清明，和月色融合在一起，再也看不分明。

我只能以正常的思维去这样推断：张若虚多期望有这样一场变革，荡涤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乱相，让这个世界重新恢复晶莹明净。这样的世界，人民才能得以安然生活。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这月光，不正是张若虚发自内心的呼唤吗？这碧海，不正是张若虚热切的向往吗？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水天一色，干净得没有一粒微尘，明亮的天空中只有一轮孤月高悬空中。

这是一个纯净的世界，让人不得不进入一种佛的境界。明月孤独，却超越凡间，就那么祥和地照耀着。

孤月，江水。一个灵魂在苍穹之下仰望，仰望着理想，希翼能超脱凡尘。这未免不是一种对现实失望之后的心灵救赎。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江边上什么人最初看见月亮，江上的月亮哪一年最初照耀着人？人生一代代地无穷无尽，只有江上的月亮一年年地总是相像。不知江上的月亮等待着什么人，只见长江不断地一直送走着流水，送走着荏苒的光阴。

这是一个很哲学的问题，谁会知道什么人第一个看到，谁会知道月亮最早出现在什么时候呢？就如我们经常遇到一个场景，你什么时候爱上我，我什么时候爱上你一般，很多东西已经久远，只能用一个词来搪塞：缘分。

万物因缘生，万物因缘灭。而现在这么纷乱的场面何时是尽头？他多希望有缘人会救赎百姓，挽救已经陷入混乱的朝廷。每个朝代，盛极必衰，衰极更之，转而为盛。已经成了一种规律，只有这明月似乎没有改变过。

一声喟叹！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游子像一片白云缓缓而行，渐渐远去，唯独思妇站在离别的青枫浦上独倚阑干，不胜忧愁。哪家的游子今晚坐着小船在漂流？什么地方有人在明月照耀的楼上相思？

处处有游子，处处有思妇，这断肠的相思随着流水不停地蔓延。就是这样一个社会，把一个个家庭活生生地拆散，老母等不到远去的儿子，妻子等不来远征的夫君。到处都是断魂的哭泣，这愁，铺满了无数闺楼，无数家庭。

一寸相思一寸灰，我想这痛苦才是诗人心中无法出声的呐喊。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明光明亮，在阁楼上缱绻徘徊，不忍离去。清辉洒在了妆镜台上。看到思妇正思念离人。它怎么舍得离开，即使你卷起了门帘，也透过缝隙而入；即使你抖动捣衣砧，也拂不去那缕温柔。这时互相望着月亮可是互相听不到声音，但却知道我们共在一片月光下。鸿雁不停地飞翔，而不能飞出无边的月光；月照江面，鱼龙在水中跳跃，激起阵阵波纹。

如果没有繁重的徭役，频发的战争，怎么会有如此悲伤的诗歌？怎么会有百姓只能借着月光去思念亲人？这样的诗句，是诗人借思妇的口发出的悲鸣。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昨夜，又梦到幽静的闲潭，落英缤纷，气象飘渺。可惜春天过了一半自己还不能回家。这应该是旷夫的无奈了。春天将远，残月复斜，这相思只能洒落在江边微风摇曳的树林中。这浪迹天涯的游子啊，有几个人能乘着月光，回到自己的家中？

绵绵不断的乡愁就从诗文中流泻出来，伴随着明月的足迹一步步铺陈，沉重而无奈。残酷的命运在诗歌上沉淀。而张若虚的诗，确实已经达到了情景交融，不仅仅是景物的流转，更是相思的传送和对现实的无奈呐喊。

【洛水后记】写着写着，不小心写长了。诗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局限，这情感，终究让我难以停笔。不管能引发您的共鸣，最起码，我是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