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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冬日的清晨,空中像往常一样零星地飘着细雨,连绵不断。往来的行人撑着伞匆匆而过,雨珠似孩童般追逐着他们,羽毛般轻抚着他们。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一位中年男子紧了紧上衣,仿佛有些冷。但当一颗顽皮的雨珠被吹到他的眼镜上,却流连不去时,竟让他这被冷风侵袭过微凉的心,感到如红日般的温暖。
我和爸爸、妈妈拎着行李,正在家乡的外婆家门口。“雍,我来帮你提着包吧!你从小就是我照顾着长大,也不做什么重活累活,现在住在外省,妈不在你身边,没办法帮到你,一定别苦了自己啊!”我站在妈妈的身后,楼梯上,婆婆那双已布满斑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妈妈的手,偏棕色的眼眶已经能看出有什么东西要涌出。“妈,您先回去吧!放心,我都这么大一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吗?”
这……这多么熟悉的场景,不久前的我,也曾如此……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拿着已经有不少褶皱的清单,一一回忆着自己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另一只手轻搭在拉杆箱的杆子上。还有10分钟就要出发了,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澎湃,脑子里全是明后几天和同学在外面住宿的欢乐场景,越想越高兴!
“女儿,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我突然感到身旁的沙发有些下陷,妈妈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我不耐地挥着手,口中敷衍道:“知道啦。”和妈妈的声音相比,我的似乎过于欢快。“带上两盒牛奶吧!”妈妈拿过茶几上的两盒牛奶,塞进我的包里,嘴上叮嘱道,“军训太辛苦了,那边肯定没有牛奶喝,别缺钙了!”“咚!”我能感觉到,我的心骤然一搐,平时妈妈从来都要求我独立自主的,不想今天,为我做了很多我想不到的事情。但略微的感动终究敌不过我对正在期待事情的向往。我频繁地低头看表,直到分针指向了10,我“嚯”地站起,急切地提着拉杆箱,向门口走去。踏上运动鞋、开门、回头、以及回头对妈妈说:“妈妈,再见!”、最后关门,脑海中设想好的情节,一切都习惯性地一气呵成。但,这一切都被妈妈急切地一声“女儿”给打断。
抓住我在门把上的手,我看见,妈妈的眼中尽是不舍之色。我有些疑惑,这和她平时果断的作风可不一样,她从来都是希望我在早上能以最快地速度独自上学的。“什么事?”“你东西都带齐了?”“当然。哎,这和你平时可不一样啊?”我试图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但,看着她的眼神,我却用不上什么力气,因为我看到了往常很少有的忧虑,担心。“平时你在我身边,你再怎么独立自主,有什么情况,我都能及时地照顾你啊!可这次不一样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出远门,要照顾好自己,每天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放心!”除了犯错时对我的说教,这一次少有的一长段话令我的心跳再度加速,相对于我的急迫,甚至有些冷漠,妈妈的行为,令我不免有些窘迫。我只能再次低头瞥了一眼手表,回答道:“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了!再不让我走,我就要迟到了!”
“好!我帮你拎着包,送你……”没等她说完,“不用了!”这一次,我坚持自己,坚定地对妈妈说:“妈妈,你就放心吧!我先走了,再见。”说完我就“咚咚”地快步下楼。“唉,我怎么对你放心呢!”耳边妈妈的呢喃声却意外的清晰,生生地将我从楼梯上“勒”住!
“妈妈,你就放心吧!”同样的话出自妈妈之口,竟再次在耳边响起,思绪早已回潮,我的眼睛渐渐地恢复焦距,默默地调整好情绪,害怕过度的伤感令婆婆加倍伤心,却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她的呢喃声:“我……我怎么能放心得了你呢!”
不忍离别,我奔到单元门口,路面积水的涟漪似乎越发大了,抬头惆怅间,一颗雨珠竟蹦进了我的眼中,模糊了视线。出于本能,我迅速地闭眼低头,感受着雨珠在眼睑里酝酿的疼痛。
寻思着,这么顽皮的雨珠,让天空如何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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