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读书笔记 请不要让学生相互揭发——读莫言《丰乳肥臀》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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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的扛鼎之作《丰乳肥臀》值得细读，阶级斗争的腥风血雨、改革开放的艰难跋涉、北方原野的风土人情、人性光芒的熠熠闪烁、教育民众的任重道远、经济交往的尔虞我诈都囊括其中，更有那魔幻现实主义巧妙融合民间故事、历史和现实的写作手法，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作为教育人，我感到的是：请不要让学生相互揭发。

小说第四卷第三十章至第三十二章，讲了解放初期大栏镇小学发生的一起“上吊”风波。课间休息时间，一年级学生方书斋解下腰带，踏着桌子，把腰带搭在梁头上，表演小寡妇上吊的游戏。刚受到老师批评的巫云雨蹬翻桌子，假上吊成了真上吊。多亏音乐教师纪琼枝闻讯跃进教室，成功解救。当纪老师追查“是谁蹬倒了桌子”时，全班都说“没有看到”。她就逼问班上年龄最小、音乐课表现最好的上官金童（小说中的“我”）：“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我知道你害怕，有我给你做主，你不要怕。”“我相信你有这个勇气，敢于揭发坏人坏事，是新中国少年必须具备的品质。”在纪老师的动员下，“我微微往左一侧脸，但随即便碰上了巫云雨威胁的目光，我的头又一次深深地垂下。”纪老师找出并教训了罪魁祸首，宣布开除他。

正是少不更事的上官金童揭发了巫云雨，才在晚上放学回村的小路上被巫云雨、郭秋生、丁金钩、魏羊角4个大学生截住痛打：“我”的屁股、脖子、背、腿受伤流血，脸上、嘴里被撒尿。巫云雨提出杀死上官金童，把死尸拖到墨水河里灭尸的可怕想法，魏羊角自告奋勇地拿出一把很大的骨头柄刀子（魏自称已经杀过没仇没怨的小石桥村的老太太，当时只是想试试刀子锋利与否）要“结果”“我”。多亏上官金童的外甥司马粮、外甥女沙枣花及时赶到，与“四条好汉”斗智斗勇；加上后来“母亲”和司马库的出现，“我”才转危为安。

爱憎分明、铁骨铮铮的纪琼枝老师教育上官金童敢于揭发坏人坏事，亲手惩治了巫云雨。但她没有处理好善后事宜，没有真正给这样的好学生“做主”，招致上官金童惹来杀身之祸，这不能不说是纪老师教育方法的欠缺。

学生是未成年人，世界观、人生观没有形成。童心未泯的他们会演出恶作剧惹祸，对老师的批评教育有时会产生抵触情绪甚至逆反心理；对同学的揭发不是静坐常思己过，而是竭力辩解、掩饰；没有办法对付老师时，就迁怒于揭发他的同学。心胸狭窄、锱铢必较者耿耿于怀，总是想方设法予以报复。短者现世现报，长者“十年不晚”。这就埋下了施暴的祸根。

学生年轻气盛，情绪易激动失控。报复同学时，随着被报复者的辩解、逃跑、反抗或出言不逊，他们更加生气，下手不知轻重，报复行为会骤然升级。一旦受挫，一部分人会放弃行动，而更多的学生会更为积极、兴奋地投身报复行动，甚至会演变成“激情”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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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是“群胆”。当一个学生面对众多同学的揭发、批评时，可能因势单力薄而认错认输，收敛、停止报复行为；而当三、四个甚至更多学生面对一个学生的揭发时，他们或当面反驳、抵赖，或表面认错却怀恨在心，过后必然“有仇报仇、有冤伸冤”。当他们联合起来报复揭发者前，会秘密筹划，分工明确，工具齐备；一旦开始报复，复仇情结、哥们义气、“英雄”情结使得他们故意显示自己的“身手不凡”，“攀比”中报复行为在不知不觉中升级；又有同伴壮胆撑腰，揭发者稍有反抗或辩解就群起而攻之。由于人多势众，由于“打红了眼”，往往由最初的“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发展成为流血事件甚至致残致死。《丰乳肥臀》中报复的“凶狠程度早已远远超过了打架斗殴的界限”。

群胆的学生，报复心切的学生，情绪失控的学生，开始了报复行为后很难住手，非到发泄完私愤不可，而且失控中心狠手辣，不计后果。这时若有闲人劝阻，他们仍我行我素，会骂劝阻者多管闲事，甚至会将“管闲事”的一同痛打；或者产生逆反行为：你越叫我住手，我越下手更狠；本来不想拍砖头、动刀子，这回就动动叫你们看看！这样就出现了打斗到闹市人群也不肯轻易罢手、甚至当众持刀行凶的悲剧。

敢于揭发坏人坏事本应受到保护，本应受到表扬，本应大力提倡，现在却受到报复；受到报复后还受到警告：“胆敢回去告诉老师或家长，下回打得比这还重！非要你的小命不可！”揭发者的身心受到极大伤害，心理都可能产生改变：以后再也不揭发了，再不与坏人坏事做斗争了，好人没好报啊！老师真是在骗人啊，他（她）不管了，为此搭上性命太不值得了！以后喊我三声大爷也决不干这揭发人的傻事了。事后，只要家长不追问，只要老师不调查，被报复者一般是不会诉说的。这样正义得不到伸张，歪风邪气反而嚣张。

结论：提倡与坏人坏事做斗争的精神，倡导明辨是非、爱憎分明的风尚，但请不要让学生相互揭发。若十分必要、不得不采取此法时，教师一定要周密计划、谨慎实施：可秘密找学生调查，及时与做错事的学生谈心疏导，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必要时与家长沟通、请法制副校长与做错事的学生单独谈话、请心理老师及时调治……总之，多做思想工作，少用处分手段。对敢于揭发者一定要保密、保护，采取的方法一定要切实有效，必要时向学校领导汇报、通知家长，甚至可以请公安机关介入。

为了学生的安全健康，为了学生家庭的和睦安宁，为了学校的和谐发展，也为了我们自己的前途荣誉，老师们，尤其是班主任老师：请不要让学生相互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