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生散文 爷爷又灌了一口酒,他咂巴着嘴,就像是终于思考好了什么难题似的,对我们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人啊,运道不好。”他又张了张嘴,原来准备好的下文却随着蒸腾出去的酒气一起飞快地逃逸了出去。爷爷沉默,过了一会儿又叹息般地对自己重复着:“运道不好。”他看着酒杯里浑浊的白酒说:“运道不好。” 大伯鱼塘里的鱼因为鱼塘里的融氧机发生了故障,死掉了三分之二。
大伯每天都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的鱼塘。十二点和凌晨三四点时他就去鱼塘那里巡视一番。那时天都还是漆黑的,有时连星星也摸不着一颗,他在鱼塘旁边走一圈又一圈,看看他在以前播下的那些小小愿望在水中的微弱闪光,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勾画着将来的风景的轮廓——无论春夏秋冬。 然而那个勾画了整整一年的越来越浓的轮廓,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爸爸接到了大伯的电话,大伯请爸爸在第二天帮他一起去捞鱼塘里的死鱼。电话那头的大伯声音木然,略带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总会好起来的。”爸爸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得这么说。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良久才传来一声叹息。大伯也说,“总会好起来的。”总会好起来的。语气中隐隐约约有一种哽咽的味道。
听说那天他们去捞鱼时,整个鱼塘望过去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白色。数不清的各种品种的鱼翻着肚子痛苦地浮在水面上,几条还没死的,鱼鳃暴露在有些发臭的空气中费力地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它们把鱼鳃使劲张大,张大,以希冀用对于它们来说致命的方式获取氧气,而有些把鱼鳃张大之后就再也没能合拢。
听说大伯那几天深夜还在网上找养鱼的经验,摘录下来的资料有几厘米厚,夜晚对于鱼塘的巡查也跑得更勤了。
之后也不常得到大伯的消息了。爷爷有次来我们家吃饭时和爸爸无意间谈起了大伯的近况,只是谈起时大家都还有些惋惜。爷爷说大伯的鱼塘最近弄得还不错,他说:“总会好起来的。”
是啊,不管我们遇到了什么,总会好起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