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蛾眉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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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植物明明是可以靠颜值生存的，却偏偏靠了实力，眉豆就是。

   当紫色的眉豆开在秋天的庭院里、开在菜园子的篱墙上、抑或是开在山野的时候，这朴素的村野就有了小清新的气质，变得靓丽而文艺、光彩而炫目，诗意流动。这一片片的紫色，经了秋天的阳光、雨水与凉意，生命变得更深沉更热烈。

   十一国庆节返乡，看到一处处的眉豆在开花结荚。看到人家院子里的眉豆，想起了王建诗里的某个似曾相识的院落，“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有花木的院子，总让人感觉主人雅致，时光温暖。

   发了几张图在朋友圈，立刻引起了围观。

   “梅豆”“眉豆”“冰豆”“刀豆”“茶豆”“扁豆”。。。名字真多，每个人心里滚过的是不一样的名字，都是带着旧时光的名字，都是小时候叫了无数次的名字，都不愿意苟同他人，这就是我的“眉豆”，我的“梅豆”，我的冰豆”“刀豆”“茶豆”“扁豆”。

   我叫它“眉豆”，是祖母这么叫的。

   江南才子莫小楼说它的名字叫“蛾眉豆”，去查查了《本草纲目》，果然叫“蛾眉豆”，是扁豆的别名。蛾眉豆，茎蔓生，花白色或紫色，荚果长椭圆形状，扁平，微弯。

   “扁豆”也好，“刀豆”也罢，都是依据其形。“扁豆”，扁扁的的确没有圆润的感觉；“刀豆”，应该是像了关公手里的那把青龙偃月刀？至于“冰豆”，就无从考证了。

   我很中意“蛾眉豆”这个名字，“蛾眉”是美人眉之意，也是美人的代称，辛弃疾写“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这“蛾眉”说的就是陈阿娇。

   这眉豆，状如蛾眉，灿若桃花，开在秋天里，开在时光里，开在记忆里。

   小时候院子里的墙边总是种满了眉豆，一到秋天，院里便如同落了一片云霞，花是紫的，荚是紫的，花开着，荚长着，荚长着，花开着，一茬又一茬，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祖母总是说眉豆“恋秋”。“恋秋”，祖母活生生把眉豆说成了一个人，并且是一个眉清目秀风情万种历经风雨依旧痴情不改的女子，眉眼盈盈的站成一种姿态，待你回眸。

   眉豆真的恋秋，黄瓜下架了，番茄下架了，丝瓜下架了，四周都沉寂了荒芜了，独她，还妖娆得不像样子。

   祖母把眉豆摘下了，择干净了，用刀在案板上切成小片，切了大蒜丝，单等锅里油热了，伴着眉豆下锅的声音，厨房里便弥漫了一阵烟雾，是有油的清香，跑到堂屋里，跑到院子里。这个时候，我心里是安逸、恬静而快乐的，那种感觉，大约可以用“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来形容。后来在餐馆看到有一道菜叫“蒜蓉眉豆”，便是祖母做的蛾眉豆了。眉豆吃起来有一种青豆角的味道，怎么炒也炒不掉她的本性似的，加了蒜蓉，那味道也还在，真是本性坚定，矢志不移啊。

   祖母是从荒年里走过来的人，更懂得生活的不易。她把吃不完的眉豆煮熟了晾在院里，晒干了收藏起来。在冬天蔬菜短缺的时节，用温水泡开，掺在粉条里、大白菜里、萝卜里，汩汩地在锅里煮开了，硬是在寒冷的冬天吃出了秋天的暖意。

   现在，我开始怀想那些个秋天，那些关于眉豆的诸多记忆，那些个匆匆流淌的岁月。如果有一块的地，有一个院子的角落，我会种上一蓬眉豆，与它相遇在秋天里，在秋天的阳光下，看它热烈盛开，如大海汹涌彭拜般，用它紫色的海洋把我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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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