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语文阅读教学研究 历史如何带领儿童阅读与讨论“冒险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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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果欣赏  “为了生存”和“生存的背后”
──如何带领儿童阅读与讨论“冒险小说”
浙江省杭州市天长小学　蒋军晶
那些带有探险色彩的儿童作品一直深受孩子欢迎，即使那些结构老套的求生故事：主人公来到荒岛或者原始森林，然后寻找食物，搭建住所，钻木取火……



冒险小说的源流可以上溯到英国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1719年），是海洋冒险小说的鼻祖。真正为儿童创作的海洋冒险小说出现于19世纪，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法国作家儒



勒·凡尔纳的作品。到现在，“冒险小说”已经成为非常受小读者欢迎的类型小说，孤岛历险，野人探秘，追踪狼娃，拜访矮人王国……这些元素总是令孩子们爱不释手。



冒险小说所带来的阅读乐趣并不是单纯的感官乐趣，而是丰富的心灵愉悦。这其中有“冒险”本身的激动人心的乐趣，也有“冒险”激发的心灵成长的乐趣。读书讨论当然侧重于后者。



一、为什么他们能够活下来



有冒险元素的《天使雕像》的作者柯尼斯伯格发觉她的孩子已无法真正接近大自然，他们嫌烤肉麻烦、蚂蚁太多，而且座位也不干净。于是她想到，这一代是在电器用品下长大的孩子，即使你给他们打点行装，让他们离家出走，他们也无求生本能，逃不开物质文明的掌心。想想是这样啊，当我们独自一人置身危机四伏的丛林深处，离开了父母的庇佑、亲人的呵护，离开了朋友的陪伴，不再有唾手可得的汉堡、薯条，不再有遮风挡雨的房间……有谁能生存下来吗？我们已经缺乏了基本的生存技能，也自然缺乏相应的生存信心，所以很多读书会聊“冒险小说”，“生存技能”始终讨论的主题词：



为什么有些人存活下来？



幸存的人有什么改变？



有没有存活技巧，有哪些技巧呢？



“活的意志”扮演着生存中的一个角色吗？



境遇会如何影响生存？



独自一人比有人为伴更危险吗？



在任何状况下，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生存建议？



人们面临生死存亡之际都想些什么？有什么感觉？



年龄影响人们的生存能力吗？



在沙漠中如何才能找到水？



当然，有的老师和家长会认为：尽管小学生对这种荒野生存技能的讨论非常感兴趣，但现实生活中我们像小说中主人公那样流落荒野的可能性极小，发动这样的讨论有什么意义呢？当然有意义，有关“生存”的任何知识都有意义，及至真的遇上类似事件，就比较能够展现智慧，从容应对了。哪怕将来这些知识并没有用武之地，但这些的讨论都会给儿童读者带来一个安定生活中难以获得的看待人生的重要视点，从而获得在现实生活中难以得到的精神满足。



而且现在的很多冒险小说的冒险形式已经显示出时代生活的变化。主人公冒险的原因更具现实意义，例如失去传统的家庭或者失去父母，冒险地点是一些日常环境例如家庭附近的公园、博物馆等，柯尼斯伯格的《天使雕像》（1967）写的是姐弟二人离家出走到博物馆的一星期冒险生活。这种“探险距离”能更具现实意义地指导孩子“如何面对并且超越陌生环境，如何处理在特殊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等问题。



二、生存背后的价值观



很多时候，人们一谈论起冒险题材的作品，就会觉得是一种消遣性的浅阅读。这种成见就提醒我们读冒险文学不能只是满足于情节的紧张曲折，我们也应该透过情节，和作者一起去思考隐含在作品中的有关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哲理。



例如《鲁宾孙漂流记》，原著充分保留了作者意图、时代特点、阶级意识。读完整本书，我们会发现鲁滨孙热衷航海与冒险并不是出于什么浪漫的崇高的追求，而完全是为了经济利益。鲁滨孙的“开拓精神”带有强烈的殖民主义色彩──征服，征服新大陆征服自然征服奴隶征服其他文化。把它放在特定的历史环境来看，这部作品无异地大大刺激了当时西方的勇气，宣扬了早期资本主义的精神，对于当时人类的思想是一大进步。但是，与现在的价值观显然背离，例如与自然和谐相处、人与人平等、国家的主权、文化的多样性共存等。五、六年级的学生已经初步具有独立思考、批判性思考的能力，如果他们读完原著后产生这样的疑问，教师必须正视，不要简单地帮他们判断，还是应该引导他们围绕价值冲突进行讨论。而我个人往往会引导他们读另一部享誉世界的荒岛生存小说──《蓝色的海豚岛》进行比较性阅读，《蓝色的海豚岛》的主人公卡拉娜独自一人在海岛上生活18年，卡拉娜热爱海豚岛，热爱自然，在解决了生存难题之后，她就告诫自己尽量少杀生，在她眼里，海豚、海豹甚至杀害她弟弟的野狗都是朋友，当她得知自己可以离开时对海豚岛充满依恋，她觉得自己已是海岛的一部分。很显然，同样的故事，现代作家所要表达的更符合时代的伦理需求、价值观念。



我时常提醒自己，每一部冒险小说背后其实都有作者的观念，我们要学会透过情节去辨析，去和作者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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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多义性的讨论



说句实话，探险小说是作品良莠不齐的一个小说类型，很多迎合市场的小说只是在简单地满足孩子的感官刺激，因此选怎样的冒险小说到课堂上来讨论，教师确实要反复挑选、仔细斟酌，好的冒险小说可以引发“多义性”的讨论。例如获得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银奖的《尼瑙克山探险》一书。



《尼瑙克山探险》讲述的是一个短小精悍的冒险故事，几百年来，人们一直传说尼瑙克山有一只怪兽，不过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它。就像尼斯湖怪、喀纳斯水怪、苏门答腊小野人……山顶一年到头都笼罩着雾气，每逢下暴雨的夜晚，人们就会听到从山上传来的呜呜呼啸声，好像一只巨兽发出的咆哮。人们对这座神山充满敬畏，从来不敢靠近它一步。当怪兽怒吼时，人们还要摆放蜡烛、洋葱和如愿骨等物来辟邪，乞求平安。一年四季，总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朝拜神山，因此在村子里还形成了一个非常热闹的集市。主人公伊甘来到尼瑙克山下的脚背村串亲戚。为了向表妹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他在夜里爬上了山顶，希望杀死怪兽，成为人人仰慕的大勇士。他碰到了被误认为“失踪”的奥特叔叔，从奥特的口中，他知道了尼瑙克山怪兽的真相。原来，山顶有一个山洞，洞里有一眼喷泉，下面是个火山口。每当下雨天，雨水流进山洞，产生更多的蒸汽和压力，蒸汽喷出洞口时，就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当伊甘把怪兽的真相告诉人们时，他们却不相信他的话，而是坚信怪兽藏起来了。



奥特叔叔说得有理有据，为什么村民们都不相信，都不愿意相信？



如果奥特叔叔用科学的仪器证明了没有怪兽，村民的生活会有哪些改变？会因此生活得更快乐更幸福吗？



如果你是奥特叔叔，你会把真相告诉村民吗？



这些问题会引发一些比较深入的思考，会引起一些争论，双方的观点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人认为真相很重要，真、善、美，为什么人们总是把“真”放在第一位，因为没有了“真”，“善”就是伪善，“美”就是臭美；也有人认为了解真相并不是重要的事，维持村民们幸福快乐的生活才是根本。事实并不会给人们提供什么是善、什么是幸福的答案，有时候人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孩子在讨论的时候会陷入到具体的事例中，但总体感觉就是这样的，这样的引发多元观点的讨论我们可以称之为“多义性”的讨论。



当然，有的老师会问：我们有必要引发这么复杂、这么“难”的讨论吗？尼古拉斯·塔克在《儿童与书》一书中提出了多义性与年幼的读者之间没有交叉的观点。他认为，给低龄儿童的书必须旗帜鲜明，清晰易懂，就像那些童话。但是儿童一旦到了11岁，就慢慢具备将两种相悖而又抽象的想法统一到一个概念中的思维能力，例如一个人物形象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或者一次行动既有积极的影响，也有消极的影响。因此，我们有义务帮助孩子的文学鉴赏能力从只能理解清晰的道德训诫、明确的叙述环境发展到能够领悟较高层次的细腻的道德内涵，复杂的叙述以及不确定的情境。



冒险小说以及动物小说等是比较容易从中找到“多义话题”的小说类型。因为冒险小说里，主人公经常面对决定生死存亡的选择，而这些选择往往具有激烈的矛盾冲突。例如：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踏上冒险之旅？狼吃了她的弟弟，为什么最终她却放弃了报复，换成你，你会放弃吗？她每天都想着可以离开这个荒岛，可机会来临的时候，她却犹豫了，你怎么看待这件事？为了活下来，他把仅有的粮食偷偷藏了起来，你理解他的行为吗？……



从我的实践证明：意图引发多义的讨论或者引导多义的讨论，都是非常非常难的。但是正因为难但意义非凡，我们才要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