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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尾随年的身影如约而至,窗外的夜空又被烟花的热情点燃成五彩缤纷的胜景。现代的科技水平处处显现炉火纯青,用到烟花的设计和制作上,就炸成了空中造型各异、色彩斑斓的俏模样。
年年岁岁节日同,岁岁年年烟花异。记忆中的烟花模样,可没有如今这般夺人眼球。童年时的烟花,和那个时代人们的衣食住行一样单调和苍白,在元宵节这样比较恢弘的节日里,孩子玩得最多的,是一种叫做“狄锦儿”的微小烟花。
“狄锦儿”只是音译,我们小时候的叫法。我查遍了网络和手头的书籍报刊,实在找不到这种烟花的学名,就沿用了我小时候听到的叫法,自创生字组合,变成了“狄锦儿”。
“狄锦儿”只有麦杆儿般粗细,约有十五公分的长度,通身用灰色的包装纸裹挟,里面藏着木灰和盐混合而成的低等燃料。狄锦儿的上端约有一公分的长度是空的,只有粘贴在一起的纸,没有装燃料。燃放时,就用手捏在上端,用火柴点燃下端,就可以观看短暂的烟花绽放了。
我生在一个古朴的村庄,依山不傍水,贫瘠的土地里挖不出价值高的作物。所以,在那个观念和意识同样落后的年代里,经济水平低得如薄地的谷子,瘦小的很。囊中空空如也的人们,无力购买上好的玩具给孩子,只有等到元宵节时,拿出少许的钢镚,去村里的小店里买上一把“狄锦儿”,给孩子过过烟花瘾儿。
农村里的好多自创玩具,是以性别区分的。如跳皮筋和踢毽子,都是马尾辫儿们乐此不疲的游戏。而木陀螺和两头尖儿的“梭子”,则是小小子们最钟爱的玩具。只有元宵节时的“狄锦儿”,性别意识不强,男孩和女孩均能爱不释手,在元宵节的黑夜里生发瞬间的光明,给童年涂抹不少的快乐。
我也是喜欢“狄锦儿”的忠实粉丝。
大约刚过完年的日子里,商店里就摆上了孩子们酷爱的“狄锦儿”,成把成把地堆放着,煞是诱人。对当时的孩子而言,真比花花糖果更具有吸引力。为了买到“狄锦儿”,我会在吃饭时,悄悄地给母亲暗示,商店里开始卖“狄锦儿”了。母亲会在去店里买盐的工夫,顺便捎回来一大把“狄锦儿”,有时候也会专门去购买这独具魔力的烟花儿。
看着上端缠着橡皮筋的一大把“狄锦儿”,真比考试得了双百分还要暗自欢喜,心里有按捺不住的雀跃。不到正月十五,不能理直气壮地燃放烟花,这种意识是物资缺乏带来的深深的印痕。在过节的前几天里,总是暗暗地告诫自己,挨到正月十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燃放了。年幼的孩童,自制力毕竟不强,燃放一根“狄锦儿”的想法,总是在脑中翻腾,不住地自我安慰:先燃放一根,只一根。终于伸出了手,悄悄地抽出一根来,趁着漆黑的夜色,走出院外,在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玩耍较为集中的地方,神圣地拿着“狄锦儿”,看烟花灿烂!
只是几天的工夫,像淌过一个世纪般漫长。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元宵节的夜晚。红瓦房外的空气依然寒冷,星星调皮地在夜空中眨眼睛,我们手捧烟花,来到墙外的土路上。终于迎来今天的欢聚时刻,大家争先恐后地点燃自己手中的“狄锦儿”,跑着笑着跳着,嘻嘻哈哈地看火星向自己手边蔓延。这是极其奢侈的夜晚,待到一根“狄锦儿”快燃烧完毕,赶紧将第二根拿过来,就着第一根的火星印上火,接着听烟花咝咝作响,唱着生命的赞歌。那样的夜晚,最喜欢的做的事儿,就是和伙伴们比赛谁的“狄锦儿”燃放时间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狄锦儿”身躯在缩短,胜利的情愫溢满心间。光顾着瞅别人的手了,忽略了自己手中的烟花。火光是无情的,燃烧尽的“狄锦儿”,总是在最后一刻,用火星亲吻手指。这时,就忘了比赛了,被燃疼的手指,被主人亲不自禁地甩着,用来减少疼痛。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元宵夜晚的时光尤其短。不用月上中天,手中的“狄锦儿”就踪影全无了。在家人的呼唤声里,不得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回家了。
今天,又逢元宵节,看窗外烟花义无反顾地冲上苍穹,幻化成鲜艳的花朵。我,陶醉了!不只为今夜的多彩,还有记忆中的烟花模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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