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纵使飞蛾扑火

凌飞燕

许多时候，我们更像一只飞蛾，凭着一个自以为光明的理由，不顾一切地向着前方的那团火扑去！然而，有谁知道这奋不顾身的命运安排？只需火光轻轻一晃，我们就轻易地跌落在自己的向往里！
　　
　　１.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我相信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就像我，从不相信爱情，却只一眼就爱上了死党的男友。
　　所以，经年以后，我依然记得，木易拉着我的手把安子冠介绍给我时，他明亮的眸子里流露出的那抹温和的微笑。
　　爱情的来临就这样猝不及防。一件小事，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就改变了整个气候。一向标榜独身主义的我，开始刻意打扮，小心自己的言行举止，甚至知道了什么是脸红心跳。
　　可安子冠不知道，而我确信世上没有第二人知晓我的秘密。所以，我的爱是注定没有结局的。仅仅因为他是木易的老公。而我以为，人的一生只能爱一次。
　　
　　2.
　　新年酒会上，当宏达地产年近六旬的老总正式把他的独子推到总经理的交椅上时，我望着意气风发的安子冠，心里掠过一声沉重的汉息。这么出色的男人，我恐怕不会遇到第二个吧？木易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被一阵又一阵的酸楚袭击着，浑然不知大家对安子冠简短的致辞报以热烈的掌声。直到安子冠走到我面前，冲我笑笑，他黑色的眸子清澈见底，笑得无声无息却很有感染力。
　　被他这样微笑着凝望其实也很好。
　　 “你好像不高兴我当你的上司啊！”他伸出手，我把手递给他，在他温暖的大手里停留片刻，我神情有点恍惚，“要是你不打算提拔我的话！”
　　“呵，呵！“他这次笑出了声，”提你取代我么？”
　　
　　３．
　　 我就有许多机会可以接近安子冠，而且顺理成章，不露痕迹。只是安子冠简洁干练，单位里，只三语两语交待完事情便罢。不过，经常的，他会同我谈点工作之外的话题，或者，开开玩笑。这引得大家特别是女同事的一片嫉妒。
　　 然而，在暗自得意的同时，我也清醒地意识到，我们在一起的气氛和谐默契却不暧昧也不亲密。而安子冠之所以对我的特别欣赏，仅仅因为，我是他父亲花大价钱从设计院挖来的，他要依赖我的设计为他赢得更多的客户。这对我来说，这没有任何意义。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深刻地体会到了矛盾的普遍性该是多么经典的理论！我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接近安子冠，又不由得想见；见了之后，就会对木易心怀愧疚；心怀愧疚之后，还要伤心失望。
　　 不久，木易介绍郭晓给我。在郭晓糖衣炮弹的攻击下，我寄希望于安子冠对我能有所改变。一次又一次，我悲哀地目睹了安子冠对木易的感情是怎样的严丝合缝！既然如此，那么同郭晓恋爱好了。他多才多艺，又高大英俊像个白马王子。一切都合情合理，因此，一切都显得幸福美满。

凌飞燕

４．
　　 于是，我们常常结伴出现在各种娱乐场所。旁人看来，我们是两对幸福的情侣。可有谁知道我是强作欢颜！每次看到安子冠对木易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到他对木易的无微不至，看到他是怎么样纵容木易的任性和骄横，我就嫉妒得要死。被一个男人这样爱着的木易该是多么幸福，想到这一点，我的脚趾都难以入睡。尽管郭晓也这样看我，这样体贴我，可他毕竟不是安子冠啊！
　　我常常想，安子冠是个不折不扣的儒商，木易只读到初中，他们的搭配一定是月下老人酒后犯下的严重错误。如果他不是木易的男友，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他……
　　 虽然这样，我还是喜欢同木易一起，为的是能看到安子冠沉静的眼神，温和的微笑，偶尔，还会同他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见了之后，我依然会嫉妒，会心痛。可一次又一次，我忍不住去应他们的约，也抑制不住以我和郭晓的名义约他们。这好像吸食了海洛因，明知道有毒，还要一次又一次去碰。
　　
　　5．
　　郭晓拉我去跳舞，我推开他，“我不喜欢这种喧哗，别勉强我！”我就要了杯红酒，目光游离在扭动的人群中。没有安子冠。
　　 我感到索然无味，就出来，却看到安子冠正看手机。我走到他身边，“怎么不跳？”要是安子冠请我跳，我一定不会拒绝。
　　 他笑了，“木易和郭晓喜欢热闹，让他们疯吧！”
　　 这是我们工作之外的第一次独处。我的心不由得怦怦乱跳，我希望时间就此凝滞，好让在脑海里放映了无数次的瞬间，得以永恒。这感觉甜蜜而心酸。可是，我说，“怎么有点饿！？”
　　 我希望安子冠主动邀请我吃点什么。不料，他只是笑了笑。我只好厚着脸皮说，“不打算请我吃烧烤？”安子冠犹豫道，“那木易……”
　　 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说，“待会儿打个电话，让他们跳完过来！”
　　 事实上，舞厅里疯狂的音乐，他们哪里能听到电话响？两个小时后，我笑着对匆匆赶到的木易说，“我要结婚，一定选姓安的男人！”
　　
　　6．
　　 来年的沙尘暴在城市上空呼啸着。街道两旁的树木在风中疯狂地扭动着枝条，诚惶诚恐地接受春天的信息。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点燃一支焦油含量为13毫克的香烟，欣赏着我用木易和郭晓的照片拼凑起来亲热场景，应该没什么破绽了吧？
　　 我把这几幅图片发到安子冠的电子信箱里。想起木易，心里很内疚。可是，原谅我，爱情真的很自私。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木易，请她和安子冠吃饭。安子冠没来，木易没了往日的神采，只说安子冠心情不好。
　　 隔了一段时间，我打电话给安子冠，请他和木易吃饭。安子冠双眼的沮丧快要溢出来了，我以后不会和木易有任何联系，所以没通知她。
　　 我满脸同情却内心欢喜，说，“不管因为什么，先冷静冷静，以后再……”“我和她之间没有以后！”安子冠打断我。

凌飞燕

7．
　　 我开始单独约安子冠出来，兜兜风喝喝酒什么的。安子冠的脸上渐渐的又有了笑容，而且似乎接受了我。我三天不联系他，他必定打电话给我。
　　我看时机成熟，就邀请他一起去爬山。从我们一出发，我就祈祷天气预报别失灵。果然，我们从山上返回时，下起了雨。
　　 我们自然而然找了个山洞避雨。我冷得瑟瑟发抖，安子冠很绅士地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我顺势靠在他肩上。我感觉安子冠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拒绝。
　　 外面刮起了风。我的心跳得厉害。从来没爱过什么人，自然也没同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过，所以，我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猛地刮进一股雨来，我往后一躲，碰到了背后的石头。安子冠掀起我的衣服，“流血了！怎么办？”
　　 我没吱声，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安子冠本能地推了一下，我没有松手，他就抱着我，嘴唇顺着我的脖子一直吻下去。
　　我心潮澎湃地等待我人生中最神圣的时候的到来。安子冠的兴奋我用鼻子也能闻得到。但是，他突然停了下来，“对不起！”
　　 我不知道安子冠为什么会停下来，但我欣赏他的理智。毕竟，他从没向我表白过什么，也不曾给过我任何承诺。
　　
　　8．
　　有点想念木易，就约了她喝点东西。其间，我不由自主地同她讲起了我的恋爱细节。当然，男主人公都以一个“他”字一笔带过。木易一味地注视着落地窗外的人来人往，表情冷漠而平淡。
　　 我暗笑自己的厚颜无耻，以为抢了人家的恋人，还会像以前一样共享快乐，共担忧伤？
　　 有点尬尴。我只好转移话题，“他说要请你吃饭!”“他？”木易冷笑了一声，“是安子冠吧？”
　　 我手里的玻璃杯“啪”地一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许多碎片闪着晶莹的光在光滑的地板上向各个方向跑去。
　　四分五裂。如同我的友谊，在和谐的外表下，被我以爱情的名义撕得体无完肤。
　　我狼狈地向服务生道歉，又重新要了一杯，慌乱和内疚都没法掩饰， “你怎么知道？”
　　“我不止一次看到你们在一起！那照片也是你的杰作吧？”木易苦笑着，“你喜欢他我早知道，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可是，你可以跟我说呀，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的。可惜，你的行为暴露了你的肮脏！”
　　“不过，”木易说，“你还是离开他吧！作为朋友给你个忠告。否则，你会受伤的。”
　　
　　9．
　　 离开安子冠？我舍了友情，丢了自尊得到的爱情怎么能轻言放弃？这个道理连傻子都懂啊！
　　 安子冠生日，我在自己公寓里给安排了烛光晚餐。喝了点酒，我有点浑浑然，勾着安子冠的脖子，“说你爱我！”
　　安子冠说，我喜欢你。
　　我不依不饶，是爱。
　　安子冠抚摸着我裸露的肩膀，吻着我的脖子，你会后悔的，我不想伤害你！我笑了，那你别伤害我。安子冠放开我，可是我只爱木易啊！
　　我犹如遭了雷击，怔怔地，那，为什么？安子冠叹了口气，我做不到坐怀不乱！不过，很庆幸……
　　 我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无耻！"安子冠摸摸脸，"我知道那些图片是你发给我的！用的是公司的电脑吧？我怎么会查不到？"
　　 惊讶代替了愤怒，我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那你还……"
　　 安子冠苦笑了，我糖尿病，而且并发症也出现了！正好借此离开木易，与其让她日后难过，不如让她现在恨我！
　　 望着安子冠离去的背影，我不知该作怎样的感慨！许多时候，我们更像一只飞蛾，凭着一个自以为光明的理由，不顾一切地向着前方的那团火扑去！然而，有谁知道这奋不顾身的命意曲折？只需火光轻轻一晃，我们就轻易地跌落在自己的向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