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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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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4 13: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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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我那时真的是有用不完的劲儿,没有谁要求我这样做或那样做,一切都是我的心甘情愿,和校长无关。因为这是我自身的幸福。
随着教育实践的丰富,我对“师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爱,不只仅是和小朋友一起玩儿,而首先应是理解同学的精神世界,学会用他们的思想感情投入生活,和同学一起忧伤、欣喜、激动、深思。
我曾和我尊敬的赵校长发生过一次争执。他批评我不注意教师的尊严,和同学过于亲密,失去了师生的界限,“过分”了。而我却认为,只要注意环境、场所,只要掌握准同学的情感,教师的任何“过分”的亲切、幽默、嬉戏都不会是多余的,这只会让同学感到:“这老师真有趣!他真是我们的好朋友!”
一段时间,班上的男同学酷爱“斗鸡”,无疑, 这是很危险的游戏,于是我下令禁止:“首先是对你们正在发育的身体不利,其次在教室里、学校里一跛一跳实在不雅……”在我看来,同学们应理解我的一片好心,况且我已晓之以理,但在同学看来,我是专横地剥夺了他们的自由,于是,“斗鸡”由公开转达入地下,这意味着师生之间已发生了不信任。不久,我们班来到通江河滩郊游,我发现,在我宣布自由活动后,一些男同学互递眼色,像在商量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说,我看了一下四周柔软的沙滩,忽然明白了,便大声宣布:“来,请男同学组织一个‘敢死队’,与我‘斗鸡’!”小朋友们在惊喜中雀跃起来。当我看到男生们一蹦一跳地向我轮番进攻,最后把我击倒在沙滩上,我感到很舒畅:同学们已理解我了,因为我并未扼杀他们的童心。
是的,我认为教育不应违背儿童的天性。当然,“不是违背”并非一味迁就,而是把童趣引导到正当的途径和允许的范围内发挥,这将会使同学的心和教师贴得更紧。假如教师自己甚至也坚持或培养一点“儿童的天性”,那么,简直可以使师生之间的心灵融为一体。为了培养同同学的感情,我努力准确地记住每个同学的生日,并坚持在同学生日那天送去一个小小的礼物,假期也不例外。寒假里的正月七年级,我邀约同学带上香肠、小香槟、糕点,一起来到郊外,在欢声笑语、追逐打闹中共度新春佳节。跟小朋友们一起捉迷藏、一起“丢手巾”、一起打水仗、一起包抄手……的确是一种享受。(直到现在,每次我回乐山,看到公路两旁的某一处草坪,某一个山坡,或某一条小溪,都会勾起我美好的回忆,因为在这些地方,都曾留下我和同学们的欢乐。)
教师与同学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依恋感,有时会发生连教师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永远也忘不了1983年11月16日上午第四节课,那天,我即将去医院住院――因为过度劳累,我终于病倒了,但班上的情况却使我气愤之极:课堂纪律差,教室卫生差,不少人对集体漠不关心,一个鸡毛掸子不知被谁弄断了,却无人过问……在上课开始时,我压住气愤,用悲痛的神态说道:“同学们,我对你们太失望了……两年来,我呕心沥血,换来的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全班同学都难过地低下了头,大局部同学竟伏在桌上哭起来,教室里一片啜泣声。我也流泪了。我并未批评哪一个同学,我甚至连一句发火的话也没说,可是每一位同学都感到,是自身让老师伤心了,于是他们也伤心地哭了。一周之后,我从医院偷偷溜出来回到班上,看到教室已被粉刷一新、三个鸡毛掸子插在讲桌上,科任老师反映同学纪律很好,每天读报课,文娱委员毛利便组织大家练歌、准备学校“一二·九”歌咏竞赛……这令我欣喜的变化,与其说是靠教育,不如说是靠了爱的感化。
但我刚班主任那几年,教训也不少。我曾多次苦恼过:为什么我把整个身心都献给了小朋友们,可一些同学还是对我很冷淡呢?班上有一个女生叫付饶,我曾为她花费了大量精力:谈心、补课,不止一次地冒着烈日去她家家访,她呢,也很关心我,七年级时,她曾在一个节日的早晨悄悄地把一束鲜花放在我的寝室门外。不料,她后来对我相当冷淡。我为此疑惑,后来她毕业之后和我相逢,我热情地招呼她,她却依然冷淡,我终于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我曾经对你有过伤害,让你这么恨我。她缄默了片刻,终于以火山迸发般的口气直言道:“是的,我对你就是恨……你自以为你是为我好,但是你伤过我的自尊心。你还记得九年级时我写的那张大字检查吗?”哦,我想起来了,九年级时,她违反了学校纪律,我出于严格要求,责令她写了一份检查,并用大字抄出来贴在学校内。当时我觉得这样做很好,因为违反学校纪律的人明显少了,没想到现在……“也许你李老师是对的,‘严格要求’嘛,‘维护集体荣誉’嘛,可是,我却因此而知名了,‘付饶’,全校都晓得了!……”我惊慌我当时为何没发觉她的思想:“你为什么当时不对我说你的不满呢?”“要毕业了,我怕你……所以,心里不服还是假装诚实,写了检查……”付饶继续滔滔不绝地发泄着,我却不怪她,甚至还感谢她,因为通过她,我终究得到了一个有益的启示:假如我们在无微不至地关心同学的同时,又不知不觉地伤害同学的自尊感,那么,这好比是我们一方面热心播撒师生感情的种子,一方面又在粗暴摧残师生感情的幼芽。
正是对不止一次类似错误的反思,我越来越坚信:教师想尽量直接了当地协助同学改正缺点,把他的缺点公诸于众,以使其他同学从中吸取教训,不犯类似的错误,这种方法是最不胜利的,因为这无异于开“批判会”,把小朋友心灵中最敏感的地方──自尊心、个人尊严、自豪感统统暴露于外,并使之受到伤害,这种教育所造成的损失是难以估量、无法弥补的。
在工作第三年的寒假,我在除夕那一天写下了我对教育的感悟,题目就是《教育漫谈》,我让三年来的喜怒哀乐一泻千里地在纸上流淌。后来,偶然看到《光明日报》上一则消息:我国第一份班主任杂志《班主任》即将创刊。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便把我那篇文字投到了《班主任》杂志,没想到(其实我也盼望着)《班主任》杂志主编王宝祥老师给我亲笔回信:“大作已拜读,很好。分两期刊出。”这是我第一次发表关于班主任工作的文字。
27年过去了,作为校长的我还做着班主任,同时也做着班主任的“班主任”――我经常培训我校的班主任,我经常给年轻的班主任门讲我刚当班主任时候的日子。我告诉他们,正是那时候的胜利与挫折,喜悦与忧伤,欢笑与泪水、纯洁与苦涩、骄傲与尴尬……以和对这一切的反思,让我对教育对同学对自身的人生有了越来越深刻的认识,我的教育情感也更加丰富,教育给予我的幸福也更加丰厚,并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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