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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灰暗的天空似乎也带点对面人儿的忧郁。可能是由于七夕将至的缘故,连上天也要喜极而泣,为这对苦命的情侣增几分无声的叹息。农历七月初七,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渐渐地成为中国传统的情人节,这个节日的名号不由得给这凄美的故事增添了几分彩色。
安静优雅的咖啡吧里,靠窗的我俩看着窗外已有人背着鲜艳的玫瑰花,打着透亮的小伞蹲在路边的花贩,或者也给这七夕的基调感染,我们各自发着不由边际的呆。抬手端起已经微凉的杯盏,未饮,对面的好友突然说了一句:
“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看她,就那样依椅而坐,目光盯着落地窗外随风飘动的树叶,时间仿佛静止。我并没有接她的话,“或者我们真的没有缘分,总是擦肩而过”,她说。
我没有发问;因为,我知道,接下来她会讲她的故事……
她,就叫她“沂”;他,就叫他“旭”。
他们是中学同学。在中一的联赛班认识,每个期末学校都会挑出各班的精英齐聚一起集中培训,然后组织参加市里的各科联赛,他们相识于此。沂,是个有些冷漠但真性情的女子,内敛且心细。每个女孩子都会在自己的“老朋友”第一次来临的时候慌张无措,没有点点防备。就算沉稳的沂也不例外,那天晚自习,“老朋友”初次来访,慌张的她羞愧难当,坐立不安,毕竟是女孩子羞于启齿,一直到晚自习结束也不敢起身,羞赧的她趴在位子上小声哭泣,然而也是一个雨夜。眼见班里的人都要走完,她仍旧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后背被人轻拍
“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该是怎样的温柔关切的目光,就这样沂仰视着他,“逆光中的他,真的很温柔,给人莫名的安全感”,她这样对我说,可以看得出她眼里的微笑。见她捂着肚子,好像明白了什么,脱下校服外套给她,然后笑着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早点回宿舍,雨越下越大了!”转身离开。
“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白色衬衣穿在他身上真的是没法形容的帅气,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单眼皮的他虽然看着有些痞气,但真的很好看!”每当好友形容他的时候,整个表情都是带笑的。他们就这样认识了,有尴尬但是有些甜蜜。在接下来的集中训练的日子里,她们一起学习、他帮她补习数学、几何,她帮他提问地理、历史。课下话虽不多,更没有过多的交流,就这样前后桌的关系,不能说是暧昧但却实又是不同于其他人,或者这只是好友一个人的心思。联赛很快结束,他们有各自回到了各自的班级,也会见面但是再没讲过话,相逢也是眼神对望,然后做各自的事情。她依旧冷漠,学自己的习,从不表露自己的心思,成绩依旧名列前茅。
中二,仍旧是联赛班,可能是机缘巧合,二人又是前后桌的关系。各自成长,他又长高了不少,也变得更加开朗,练得一手好字,整日里带着耳机,听着什么歌,并不知晓。她,依旧坐在前边默默地关注着他;而他,也开始变得不老实,喜欢偶尔捉弄她,会写小纸条给她,让她不要像个闷葫芦一样整日里只知道学习;会开玩笑的揪着她的头发,让她背靠过去,给她讲些笑话;有时会恶作剧的在底下踹她凳子,然后请求支援,借这个接那个;甚至,有时霸道的把她拉过去,赛一只耳机给她听水木年华的歌曲。就这样,嘻嘻哈哈,短暂的两个月结束,拥有美好的回忆。然后,分开。
或者是老天爷的眷顾,两人终于在中三的时候分在一个班级。因着是老师的安排还是机缘巧合,一年下来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要么前后桌、要么对桌中间只隔一条过道。两人,依旧保持着这种默契,传纸条、开玩笑、一起听水木年华的歌。亭亭玉立的沂和阳光帅气的旭,怎么看都很般配,长相不说,重要的是学习都好。就连老师也很喜欢,每当化学课提问,两人的命运总是紧紧相连,一个被提问、那么下一个总不能被幸免。有时候,好友也会有错觉,他是不是喜欢我?迷茫、期待,但是她从来没有问过,虽然心照不宣,但是各自都不敢捅破这层纱。面临升学压力,她也无心探究什么。
所有的青涩初恋,似乎都不能圆满。沂的英语老师给她讲过她上学的事情,说谈感情可以谈,但是要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彼此激励而不能耽误学习。不知,沂是否受到影响,她落榜了……她,不得不复读,在复读的时间里,她用尽了全力的学习。期间,也收到过旭写给她的信,也曾表露考上并没有什么乐趣,如果可以他愿意把名额给她来上。现在想来,这是多么明显的表白,而当时混乱后知的她,却不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过多心思的却揣摩他的信,他来信不多但句句关切,但她却无从回信,直至年末,她收到了他最后一封来信,是一首题目并不完整的诗《再见了,我 》,文字优美,略显哀伤,末尾叮嘱,多听一听水木年华的歌。看完信之后,沂在宿舍哭了很久。但,冷漠的她把这所有都隐藏在心里。终于,她考上了他们那里最好的高中。高中的她,似乎真的清心寡欲,一门心思的在学习上,光荣榜上她的名字格外瞩目,毕竟要面临考大学的压力,她不得不攥劲儿上进。
校园就那么大,沂没有想到旭和他一个学校,而这个是在一年之后。她在二(3)班,而他就在楼上,并且楼上楼下相同的位子,这或者就是宿命的安排。沂的同桌是个活泼善交际的女孩,一次楼上掉下来一盘磁带,靠窗的同桌恶作剧的把人家的磁带拽的越来越长,还恶搞的写了小纸条让别人拉回去。从此,楼上楼下开始无聊的时候传递各自所听所见的“奇闻趣事”,好奇的男生女生称兄道妹的结交了友谊。一开始,沂并不喜欢他们这样的浪费时间。政治课上实在无聊,就伸头看了他们纸条的内容。这一看,她惊住了。熟悉的笔记,这么潇洒的笔锋,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之前从不曾询问过他在哪里?而今,又重新的闯入她的生活,心底却有些激动。她旁敲侧击的拜托同桌和他们传纸条,问名字,而楼上却迟迟无音。说来真是上天捉弄,一年365天都未曾碰面,而今得知他可能就和自己同处一所学校的时候,在放学去食堂的路上,他们重逢了。依旧是对望,但却形同陌路、擦肩而过……
期末考试,沂依旧榜上有名,学校新换了校长,这次的表彰和以往不同,学校出大资邀请电视节目组办了一场空前的元旦晚会,表彰同属期中一个环节。品学兼优的沂,作为文科优生代表发言,回到台下。接下来两位学长的节目,更让她震惊不已——吉他演奏的水木年华的《再见了,我最爱的人》。很熟悉的歌名,两年前她收到的那封信,那个残缺的诗名,那个建议她听听水木年华歌的少年。她突然明白,原来那封信是断念;是那个少年断了对她的情念,是在说再见。后知后觉的她,到现在才算明白……
她说,她鼓了很大勇气给他传了纸条,打听他的学习并不怎样,所以买了资料要他好好学习,但是他拒绝了,回了她一封信,熟悉的笔记,熟悉的他专门给她设计的名字,让她忘了以前,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好好学习,不用管他,他怎样和她无关。
“你知道吗?当我收到他让别人给我的回信的时候,我在兜里揣了一节课的时间,漫长的等待,等到他们都去做课间操,我逃课了,颤巍巍的打开信看到那些字,我哭得不行,真的;我不知道问什么,真的很难受,整整哭了一个课间操20分钟,后来他们回来我忍着眼泪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有一段时间,我来老是遇见,一开始我远远的看见我就躲了。后来,也就不躲了,他有时候看见我本来正说笑人后就静止了,我俩看着对方然后擦肩而过,向路人一样。”好友似乎压抑了很久一样,长舒了一口气,让后往后靠了下去,陷在沙发里,眼里有些哀伤。
后来,他先她毕业了,然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直到大一上学期,一个中学同学给沂打电话,说了好久,转了好大的弯才知道,这些天或者这些年旭一直在找她的联系方式,结束通话的时候还提醒她很快就会有消息。或者,沂根本不相信他会打给她,毕竟当初他那么决绝。到后来,真的有过这么一条短信,是简短的问候:“还好吗?现在在哪?”
或者真是无缘,她说当时正在给室友庆祝生日,看到陌生的电话号码简讯,简单的回了一句:“浙江 上大学”,简单而冷冽的回复亦是她的风格。然后就无暇顾及,等到第二天清醒看手机的时候,看到简讯号码归属地,又想起同学的电话内容,想起简讯有可能是他发来的。但似乎,又晚了一步,再回过去无人应答。她不得不安慰自己,这可能真的是一条发错了的信息。
后来,沂有了男友,他说男友的背影像极了他的。
九年过去了,他们没有再见过一次面,她从不曾问过他,也不曾打听。窗外的灯光渐渐地亮起来,不知不觉已经暗夜初上,咖啡吧里的灯光幽暗温柔。好友,又陷入了沉思……
听了他们的故事,又何曾不明白好友的心思,亦是懂得他对她的良苦用心。他是她心中的遗憾,一开始互有好感,却不敢称之为爱情;后来,他真的等待不得,等她重新出现在眼前却又欲罢不能,怕影响她的学习果断决绝;而后又担心物是人非,胆怯收场。
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年少轻狂时做的那些浪漫的小事,可谓是疯狂;我们能称之为什么呢?难道不是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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