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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现代中的人们无时无刻不在受到全球化的影响,在我们一天24小时的生活中,当我们看杂志的时候,我们看电视的时候,我们洗头发的时候,我们所用的东西已经慢慢接近西方。在100年前,梁启超那个时代,中国的知识分子还在谈论所谓的西学东渐。在当时中国人的生活里头,西方对我们的影响还是刚刚碰到外表。到了100年后的今天,它已经变成了我们的一个生活状态。它已经从大门、从窗子、从门缝里头、从地下水道全面地进入。已经从地道的思想与笼统的理论层次,深入渗透到生活里头——我们吃的、用的,我们呼吸的,我们耳朵听到的,我们眼睛看到的——深入渗透到我们的最具体的生活内容之中了,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状况。而我们有没有注意到,在我们接触西方的物品的时候,其实那里头的内容就代表着它那个文化,以和想要输出来的文化的价值。在大人们忙着过情人节而忘记中国的七夕节时,在小朋友们在过生日吵着要去麦当劳时,在大人小孩忙着过圣诞节而渐渐漠视春节时,我们的民族文化观念在渐渐地消失,在不时席卷而来的全球化浪潮一次次冲刷下,我们脚下的民族文化根基在被不时地掏空。全球化的浪潮是势不可挡的,大家都陶醉在文化多元化的熙熙攘攘里,那么让我们仔细去看看那个我们24小时里头的全球化渗透的程度,其实99.9%是西方的影响,是西化。所以对我们东方人而言,其实全球化跟西化之间有相当高程度的等号可以划在那儿。然后再细看西化的内容,其中又有非常高的比例是美化,是美国来的东西。全球化的内涵似乎可以说被美化的那个过程,美国化。它不只仅是物质层面的,它同时也是精神层面的,它不只是技术的,它更是文化的内容与文化的价值观。好像从来还没有过一个机会使这个民族整个恬静下来,很深刻地去考虑自身到底需要什么,人们在不时地盲目地照单全收,在狂热的外来文化敬重下,滋生了对本民族文化的漠视,甚至瞧不起本民族文化。在这种民族文化备受冷落的时代,我们的教育应该是怎样的呢?作为人类生命教育摇篮的幼儿教育应是怎样的呢?
乌申斯基在《论公共教育的民族性》中写到:教育可以始终凭借的、人所共有的先天趋向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所讲的民族性。而凭借着民族性,教育总能在人的真实而又强烈的感情中找到答案并获得促进力量;这种力量的作用,比仅仅由于智慧而获得的信念或者由于对惩罚的恐惧而形成的习惯,都要强烈得多。假如教育不想成为无能为力的,那么它就应当是具有民族性的。民族性仍然是历史发展过程中民族生活的唯一源泉。由于历史具有了民族观念的特性,因而在这种特性中,民族也就成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个性。每一个民族都注定了要在历史上起到自身特殊的作用,而假如它忘记了自身应起的作用,而被其他民族同化,失去了自身的特点,那么它就应该退出舞台:它已经再也不需要了。历史是不容重复的。一个没有民族性的民族,就等于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它只能屈从于衰败的规律,只能在另一些保管着自身的独特性的肉体之中消亡。被称为教育文化大师的斯普郎格认为教育的目的就是人格的陶冶,教育的任务就是传送文化,体验文化价值,并培养能发明文化价值的人格。与斯普郎格同期的另一位文化教育学家李特认为教育的目的在于培养同学的民族意识和价值观,引导同学认识本民族特性的实质,精神力量的构成以和固定的文化形式。李特的“文化课程”理论,将社会、经济、历史、文学等因素综合起来,形成一种全新的人文精神的文化课程,张扬一种新的精神教养观:培养同学的反思能力和民族意识,以真正的文化价值引导和激发同学的精神力量,使教育成为真正的“灵魂塑造”。南京师范大学学前课程专家虞永平教授认为人类必需从自身的深厚的文化积淀中挑选出最优秀的局部,同时也是与个体早期接受能力相一致的局部构成一个“文本”(在不同的群体、民族中,甚至在不同的成人和儿童中具有可理喻性的一套开放的文化体系),这便是我们的课程。假如这些需要塑造的个体是幼儿,那相应的课程便是幼儿园课程。从文化的角度上审视幼儿园课程,那么它应该是最优秀的人类文化,体现的是人类或者是特定群体的文化积累,而不只是个人即刻的首遇的经验,它应该是适应幼儿的。
1926年,陶行知先生在《创设乡村幼稚园宣言书》里就称当时的幼稚园得了“外国病”:“试一观赏今日所谓之幼稚园,耳目所接,那样不是外国货?他们弹的是外国钢琴,唱的是外国歌,讲的是外国故事,玩的是外国玩具,甚至于吃的是外国点心。中国的幼稚园几乎成了外国货的贩卖场,先生做了外国货的贩子,可怜的儿童居然做了外国货的主顾。”那么在全球化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今天,幼儿园课程又是怎样的呢?在我调研的幼儿园中,英语开课率100%,更不可思议的是有的幼儿园的英语教学占到了50%的比重,剩下的中文教学活动也是为英语教学做铺垫,小朋友用的图书上画的是西方儿童的形象,名字是西方儿童的名字,课程中没有有关中国的保守节日: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春节,连国庆节这样的重大节日在小朋友们的课程中也找不到,小朋友们过的是万圣节、感恩节、圣诞节,教室里悬挂的是过万圣节戴的可怕面具而不是我们引以自豪的京剧脸谱,教师和幼儿都有了很“洋气”的英文名字,“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中国人多了一个名字,不只局限于英语教学活动,而且渗透于小朋友的一日生活之中,以至于中文名字被渐渐淡忘了。相互称谓“可爱”的英文名字,昔日幼儿园里“棒棒棒,你真棒!”的表扬语被“Good,good,verygood”所替代,家长、小朋友以在这样的幼儿园就学而引以为荣……假如说这些都是特例的话,那么我们分析一下幼儿园的课程内容,有多少涉和到了最具民族特色的中国戏曲、美术、歌谣、故事、游戏等等,幼儿园课程建设中我们是否充分开发了优秀的民族文化资源?对于我们的幼儿园课程是否进行了民族文化关照?英国教育家洛克在他的教育名著《教育漫话》中这样写到:“我们幼小时所受的影响,哪怕极小极小,小到无法觉察出来,但对日后都有极大深远的作用。这正如江河的源头一样,水性极柔,一丁点人力就可以使它的方向发生根本的改变,正由于从源头上的一丁点引导,河流便有了不同的流向,最后流到十分遥远的地方。我认为少儿们的精神正像河流的源头一样容易引导到东或者西。”面对“水性极柔”的小朋友,面对吃着肯德基、麦当劳,喝着可口可乐,衣着米奇,看着《哈利·波特》的小朋友,我们应该怎样让小朋友们领略多元文化风情的同时,培养小朋友们的文化认同感和民族文化自信心?作为文化形式的幼儿园课程,应该持有怎样的课程价值观呢?
全球化排山倒海而来,已经是一个不可挡的趋势,我们必需有相当深思而且是戒备的态度去面对它。假如说在国际上已经有一些既有的轨道,找一个点跟它接轨,那个轨道接好了之后做了火车,火车里头的内容不是把西方的内容放进去,而应该是我们自身的东西,我们自身文化的内涵,自身文化的深度,自身文化的思维与创作,承载着自身民族文化的火车才可能走向国际化。外国人之所以到南京来观赏中山陵、到北京观赏故宫、到西安观赏兵马俑、到曲阜观赏孔府、孔庙、孔林,因为这里有我们民族的魂。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们到底能不能找得到铁轨与铁轨衔接的地方,也就是西方与东方,现代与保守,旧的与新的,衔接的那个点。找到那个点之后,大概就可以在席卷而来的全球化的大浪里头,找到自身真正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了。目前对于全球化似乎还是一种非常肤浅的了解,以至于一窝蜂地去拥抱,不但是拥抱西方的铁轨,还拥抱它的火车,还拥抱它火车里头的内容,还盲目到连自身火车里头的内容也是换上他人的东西,然后把自身美好的东西扔掉,到最后结果就是自身的消亡。就像一朵花,没有了自身文化的土壤,没有了中国自身的、丰厚的、肥沃的土壤,我们怎能扎根、怎能安身立命?我们不能把他人的牌位请到自身家里来,我们应该以全新的眼光来审视我们的民族文化,对自身民族文化要有尊重和敬畏之心,要有民族文化信心,我们要看到保守文化的美好,把我们的民族文化信心寻找回来。我们的幼儿园课程建设注重班本、园本,园本课程可以说是幼儿园课程的理想状态,这个园本课程应该是有着深厚的民族文化根基的。在苏州的幼儿园里我看到了“苏式糖果制作坊”、在潍坊的幼儿园里我看到了“风筝制作室”、在南京的幼儿园里我看到了“小小戏迷”的主题活动……所有这些,都因为关照了民族文化而成为幼儿园课程的亮点。就拿民族文化的典型代表——中国戏曲来说吧,它是一种综合的艺术,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它的脸谱、服装、道具、唱念做打以和优秀的戏曲故事和戏曲艺术家的感人故事如梅兰芳留须罢戏抗日、常香玉捐献飞机抗美援朝等等无不可以作为幼儿园课程的资源。根据幼儿的特点,选取幼儿听得明白、看得懂,适合幼儿的浅俗易懂的戏曲,让幼儿感受中国戏曲的魅力,感受中国民族文化的魅力,培养幼儿的民族文化自豪感。幼儿园课程的开发与建设应该多多关照优秀的、适合幼儿的民族文化,多多吸纳富有地域色彩和民间特色的优秀保守文化。
幼儿教育是人类生命教育的摇篮,就像四季之春,是一个播种的季节,正如洛克所说“一丁点人力就可以使它的方向发生根本的改变”,是民族性培养的关键时期。 1929年8月29日,教育部公布《私立学校规程》规定:禁止外国人不得在中国境内设立教育中国儿童之小学(幼稚园),不得以宗教科目为必修课,和在课内做宗教宣传。说明政府认识到了基础教育阶段是培养国家公民塑造国民性的重要阶段,认识到外国教会在中国进行文化侵略的真正企图。幼儿园课程是实现幼儿教育目的的载体,我们的幼儿园课程应该怎样做到吸纳多元文化的同时进行民族文化关照呢?虞永平教授在其著作《学前课程价值论》中,从哲学价值论、课程论、心理学、教育哲学、教育史等学科动身,全面研讨了学前课程价值的形成、赋予、实现和评价,也许我们的教育工作者、家长能从他的精辟分析中反思一下,我们躁动不安的心是否应该沉静下来?静心考虑,我们的土壤在哪里?我们的花朵是否应该在自身的土壤里开放?在接受文化全球化的同时,是否我们应该以全新的眼光审视保守文化?是否我们应该守住我们的灵魂?是否我们应该开拓中华民族赖以安心立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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