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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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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9 13: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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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何文浩老师是有绝招的。我一直在收集教师的绝招,我觉得“绝招”很重要。一个好的老师就应该有自身的绝招。这位何老师是武汉外国语学校高中部的一个物理老师。有关何文浩的绝招(传奇)有三:第一,课外不留作业;第二,所教的同学全部考上大学,而且都是重点大学;第三,用人有术,顽石一块的同学经他调理能成一块玉。一个好的老师除了会上课,还要善于跟同学交往。顽石一块的同学经他调理能成一块玉。1996年班上三分之一的同学考上北大和清华,同学们习惯称特级教师何文浩为“何特”。你知道什么叫“特务”吗?就是有特殊任务的人,简称“特务”。他叫“何特”,就是有特殊任务、特殊魅力和特殊使命的人。
何文浩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物理系,后来在农村教学,农村当时没有教材,他就自身刻钢板(在乡村长大的人都知道,在我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的:老师需要刻印很多的资料)。没有教具他就自身做,比方启动机、避雷针等等。后来有了教材,他就背书。高中三册书,他熟知第几章第几节,具体内容在第几页。比方理想气体状态方程,在第二册课本第五十页。同一内容的必修教材在第二百五十页。他根据记忆中的题型,每天出一份试卷让同学当堂做。他说这就等于做作业了,没有必要有另外的课外作业。他是不安排课外作业的。关于何文浩老师,有一句话,这句话是我们今天讲这个主题的最重要的一句话:“何文浩在吃透了教材后,他不按教材顺序讲。”他说每章每节相互渗透,他只讲自身提炼的精华。什么叫精华?什么叫做提炼的精华?等会我们会讲到,教师有一种教学智慧,应该从很多杂乱的知识里面提炼出一种核心的知识来,我把它叫做“知识结构”。
有关何老师的报道,可以到网上找得到。这是一位有绝招的老师。好老师都有自身的绝招。我做中学老师的时候,有一位姓赵的同事就有绝招。这个赵老师有两个绝招。他是教地理的,地理在那个时候是不受学校重视的一个学科,但是,同学最喜欢的学科,竟然就是地理。我曾经听赵老师上课,见识过他的绝招。
赵老师的第一个绝招是“画地图”。地理课经常要画世界地图。他拿着粉笔,一边对同学说“同学们,看看这个世界地图”,一边画地图,很快,一个“圆”就画出来了。同学下课之后把数学老师的圆规拿下来,在中间一放,一转动,刚好合上去。同学感叹说:“啊!真圆!”圆有什么用?做老师的人,他在同学心目中是否有威信,是需要有某种神秘感的。赵老师徒手画圆,这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它能给同学神秘感。
赵老师还有第二个绝招,其实这个绝招更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同学很看重。每到快要下课了,赵老师就要说一句话:“同学们,今天的家庭作业是……”刚一说完,下课铃声就响了。每天如此。太绝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呢?其实,只是这个老师对这些细节比较用心而已。
我读初中时,遇到一位姓严的老师。这位“严老师”光打同学,他用脚踢同学,还让同学在讲台上“下跪”。有一次,同学把他惹火了。我们吃了饭之后,把装饭的盆子放在讲台上,没人愿意去洗。他非常愤怒,就问:“今天哪几个人在教室里吃饭了?站起来!到讲台上面来!跪下!”很可怕。另外有一次,早自修时,他在过道走来走去。趁他转身时,有一个同学在他身后做了“拳击”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感觉。他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做这个动作。他转过身,问:“谁?”我们谁都不说。他说:“你们不说,我要查出来之后,我就把他扔到窗户外面去!”这个严老师长得浑身是肉,很大劲,白白胖胖的,很有力气,我们都怕他。他说:“再说一遍,谁要是供认,我原谅你。你要是不供认,我查出来,我把他扔出去!”有位同学说:“你真的原谅吗?”这个同学简直也太笨了,这样提问就等于默认了自身的错误。结果,老师说:“出来!”那位同学站出来之后,老师说:“转过去!”严老师一脚踢过去,踢到墙角。可怜那位同学说:“你不是说原谅我的吗?”现在这样的老师大概是找不出来了,但是我相信在农村的很多地方还会有的。为什么呢?因为在乡村有一个观念根深蒂固:不打不成材。
可是,我们后来都原谅了这个“严老师”。为什么呢?他有绝招!一般的老师不具备他那样的绝招。我们长那么大,没见过那样的绝招。他的第一个绝招就是“写字”。他的字写得非常好。他在语文课上顺便教我们写字。教了一个学期,只教了五个字。前四个字是“风华正茂”。他好像最喜欢写这四个字。第五个字是“永”,永远的“永”。他的说法是“永字八画”。他说:“你们要是会写‘永’了,什么字都会了。”我们就跟他学了一个学期的“风华正茂”和“永”字。他是教语文的,他就在语文课上教我们书法。你说这个和语文有什么关系?好像没关系?但是,我觉得一个语文老师也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后来对这个语文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有自身的绝招。他还有一个绝招:“背书”。每次走上讲台,背着手,走上讲台之后,大声说:“诸位,今天,我们学《石钟山记》。”然后,他就自个在那开始背书。他能把整篇课文都背出来。没有哪一篇课文是他背不出来的。各位老师,你做得到吗?假如你是语文老师,你做得到吗?他每一次背课文,我们就很紧张。我们把书翻开,看他在哪个地方背错了。可是,他基本上不出错。只有一次,他卡住了,背不下去了。我们故意不看他,不理他,不告诉他。但后来,他又接上去了。唉呀!这太遗憾了。
这种绝招有什么用呢?还是有用的,那是重要的课程资源。什么是课程资源?有一种资源,它是老师自身个人的智慧、他的阅读、他的记忆和他的思想的批判性。这就是资源。每一个老师不一定都要有绝招,但每个老师都要过这一关:他必需能够“补充资源”。
更新教材
除了“补充教材”之外,还有一种比较剧烈的改变,叫做“更新教材”,或者叫做“更换教材”,也可以叫做“开发教材”,就是重新开发一个教材来。这跟一般意义上的“补充教材”不同。一般意义上的补充教材是做“加法”,“更新教材”不只仅是做“加法”,它首先要做“减法”。他知道把这个教材里面不好的减掉。假如老师不太喜欢某些课文,他可以删减,比方,语文老师假如觉得《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不是好文章,他可以更换。假如语文老师觉得《百万雄师横渡长江》不适合同学阅读,他也可以换过来。他可以更换另外的更适合同学们阅读的文章。有些老师们不喜欢《荷塘月色》,他觉得这不是朱自清的最好的作品。他认为能够代表朱自清的作品的是《背影》系列文章。他认为要理解朱自清,就不能够只是阅读课本上的那些文章,他可以把它换过来。
我举的“更新教材”的第一个案例是山东的王泽钊老师。王泽钊老师是一个真正的语文教学的“叛徒”。他自身编语文课本。无论哪个教材,他都不会用现成的。他偶尔也会用现成的教材。怎么用呢?就是把多种版本的教材聚拢起来,在这本教材里面哪篇文章好,他就把它拿过来。最后,教材就变得很厚了。学校里面的复印机、打印机,都是这位王老师占领着用的。后来有些老师很反感,但是,他就是有那么多要复印的资料。在座的各位可以想象,假如有外籍老师给你上过课的话,你会发现一个秘密:外籍老师上课有一个特点,他往往会复印很多资料。他即使不复印资料,也会免费给你派送相关的资料。我们提倡老师补充资源,很多外籍老师就是这么干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做呢?中国老师上外语课,没别的,就只有课本。有的老师更可恨,他发给我们一个课本,他讲的却是另外一个课本。然后,他满黑板都写满粉笔字,我们跟着他不时的记录。他上完一堂课,头发全部变白,他一上课就成这个样子。这是最无聊的老师。
教师需要补充课程资源,但是,你补充的资源要为同学提供方便,至少提供阅读的方便。好老师都在做这种事情,王泽钊老师不过就是把这个方法做得比较充沛、比较激烈而已。他认为很多课文简直不可以读,在他看来,很多课文太可恨了,不能让同学那些东西。我给老师们念几段,你可以看看王泽钊老师的基本状态:
山东青岛语文老师,王老师从成为教师的那天开始,他就嫌语文统编教材课文没有几篇有人文价值,他认为语文就是应该发挥它的人文价值。他有不同的看法,他说:“有些课文简直就是在说谎。”(老师们有没有兴趣,你去看看小学里面有些课文,是不是在说谎?)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开始自编教材给同学授课。从最原始的刻钢板油印,历经后来的胶印,到如今鸟枪换炮,他自编的这套教材,一百五十万字的高中语文教材,已由作家出版社正式出版。
一个中学老师写出一百五十万字,很多大学教授一生都没有写出那么多字来。当然,他只是“主编”。可是,他为什么能够“主编”呢?这个老师不时在阅读嘛,他自身不时在阅读,自身不时在补充。我做过两年中学老师,我也在不时地补充。我在大学上课,我要跟我的同学竞赛,看谁读的书多。做老师和做同学一样,最重要的是读书。我在网上写过一篇文章,我说:“每天坚持阅读五小时。”后来有人问我:“你真的能够坚持每天读五个小时吗?”我说:“差不多吧。”其实,可能更多。我每天工作十五个小时左右,这是我的工作方式。我大概还要工作二十年左右,等到五十五岁,就差不多了。像我这样的劳动强度,活到五十五岁,就差不多了。中国很多文化人基本上都是五十五岁就死掉了,我觉得五十五岁死掉是最好的。但是,为了家庭的考虑,最好再延长二十年,就差不多了。等到五十五岁以后,再逐渐减少劳动强度,但在这之前,我觉得是可以坚持劳动强度的,做事情要有激情。王老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补充和更新?对他来说很简单,第一就是阅读量大;第二就是批判性思维。做老师就要有这样的品格。
王老师的同学的高考语文成果在全市名列前茅。很多同学都记得,有那么一位王老师,曾经教过他们的语文,对他们的一生都发生影响。这太重要了。王老师的“新语文”拿在手上有种沉甸甸的感觉,打开来看有相当多的文学作品,鲁迅、矛盾、巴金、海明威、罗素、加缪、卡夫卡,等等。各位老师知道谁是罗素吗?可能有人不知道。加缪呢?可能也不知道。卡夫卡?可能从来没听说过。在王老师主编的课本里面,很多当代作家、诗人的作品也能找到。比方刘索拉的《你别无选择》,池莉的《烦恼人生》,王小波的《智慧与国学》,北岛的《雨夜》等等。还有往届同学的优秀作文,甚至有崔健的摇滚歌词《一无所有》和《一块红布》。我最喜欢崔健的歌词叫作《假行僧》。“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崔健说得太对了。理想的生活就是流浪,真正的流浪是精神流浪,不时地突围,不时地更新,不时地去寻找新的方向,新的方向一定是在远方。这样做学术是非常的开心的。有的人做研究生、做博士生,感觉很辛苦。这是因为他就是为了考试,为了文凭来“求学”。我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太美妙了,读书是很美妙的事情,很愉快。你就是为了不时的寻找一个新的方向,这是很美妙的。这是美好的精神流浪,要不时的有更新、更换,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崔健的这首歌的原因。
我估计正是这种流浪的思维,让王泽钊老师不时地更新他的语文教材。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有往届同学的优秀作文。王泽钊老师他编了那么多,有人会有很多疑问:同学压力太大。学的太多了,学不完,对语文考试成果没有好处。可是,王泽钊老师的同学语文考试成果都好,至少都比较好。校长迫于其他老师的压力,对王老师提出批评,因为这个王老师个性太强了,有时候人际关系处置得不好。但是,无论你怎么批评这个王老师,校长还是希望王老师教高三。为什么?他就能够把同学成果提上去,同学喜欢他的语文课,又能够提高语文成果。校长怎么能不喜欢他呢?这是王泽钊老师的案例。
我推荐的第二个“更新教材”的案例是张思明老师的“数学建模”。张思明老师是北大和中的数学老师。对张老师我自己不太了解,这一次为了做这个讲座,我阅读了相关的资料。张老师的课最让人感觉到美好的地方,就是在数学领域有一个比较有开拓的探索。他的做法就是导学探索,自主解决,然后是数学建模。对数学建模,我自己了解的不是太多,但是我看了他的做法之后,我觉得至少他的同学的学习已经逾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数学课本。
我做一个总结:你为什么要更换教材呢?为什么要像王泽钊老师那样大规模地更新教材,或者要像黄玉峰老师那样补充教材呢?基本的说法是:做老师的人需要面对的第一件事情是,你要考虑如何做正确的事情,你要保证你教的知识是对的,是有意义的。有人说,教材假如有不对的地方,怎么能够通过审定呢?其实,也不要太乐观,好多教材上会有小错误,这是不可防止的,不一定教材就一定是对的;更重要的是,就算教材是对的,它对你的同学来说可能意义不大。这就需要更新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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