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兰瑞
关于“一二·九”运动的领导问题历来就有歧议:一说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发生的;另一说是自发的,不是在共产党领导下发生的。
1935年华北危急,国难当头,民族危亡。“华北之大,已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热血青年不愿做亡国奴,奋起抗日。这是当年最大最重要的时代背景。另一方面,蒋介石坚持实行“攘外必先安内”,对共产党及其红军进行军事围剿,在白区对进步力量实行文化围剿。红军反第五次围剿失败,被迫长征,到达陕北时已损失了90%。共产党在白区仍执行“左”倾冒险主义方针,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大批党团员骨干和进步分子被捕、被杀或逃亡,损失惨重,革命力量受到很大削弱。到1935年“一二·九”运动爆发期间,中共北平党的组织不仅很不稳定,而且几乎处于瘫痪状态。
那几年,北平市委迭遭破坏,市委书记、委员被捕、牺牲、转移。市委组织变动频繁;书记几次易人,中共北平市委书记(包括代理书记)竟连续换了近二十位。1935年秋冬,党的北平临委处于分裂状态,根本无暇也无力顾及领导学生运动。学生向政府请愿,要求停止内战,团结抗日,当时的临委书记王学明等,坚持武装暴动夺取政府的路线,不可能去组织领导学生请愿。“一二·九”北平爆发的学生运动,请愿口号也是中共北平市组织所不能接受的。
几位重要的直接当事人回忆表明,北平学联的成立,既不是中共北平市临委的意见,也没有党的组织领导,而是自发搞起来的。只有两个党员彭涛、姚依林参与了领导。学联成立后全力开展学生运动。“一二·九”运动是自发的,也是有准备的,思想准备比较充分,也有一定的组织准备,后者主要指学生自发的抗日救亡组织。从“九一八”事变以来,这种思想发动和组织准备从未间断,是一浪高过一浪。要说党对“一二·九”的作用,就是《八一宜言》的影响。大约在1935年10月或11月份,燕京大学的黄华(王汝梅)、清华的姚依林(姚克广)等懂外语的同学先后看到了《八一宜言》,遂传到北平学联。北平学联正在酝酿组织发动12月9日的学生请愿。《八一宜言》的精神与学联请愿的要求契合,为北平学联所接受。他们就根据这个精神来组织领导这场学生运动,提出了停止内战、团结抗日的口号。这时,中共中央和红军还在长征途中。当时党中央在政治上还在执行反蒋抗日、武装夺取政权的方针。还需指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口号并非始于“八一宜言”。1931年“九一八”事变第二天,北平一些国民党员致电国民党中央就提出“请息内争,共抗外敌”;11月4日北平大学教授们也提出“立泯系派之见,共赴国难”等等。在1935年“一二·九”运动发生不久的12月12日,上海文化界救国宜言也提出“建立民族统一战线,停止一切内战,武装全国民众”。说明“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乃长期以来的社会共同呼声。
1935年“一二·九”运动爆发时,瓦窑堡会议还没有召开,党的政治路线和斗争策略尚未改变,中央怎么可能批示北方局、河北省委或北平市临委去发动、去领导“一二·九”运动呢?毛泽东曾说过,因为消息闭塞,在“一二·九”之后好久才知道。1939年12月9日,延安举行“一二·九”运动四周年纪念大会,毛泽东说:“毫无疑义,‘一二·九’运动中国共产党起了骨干的作用。没有共产党作骨干,‘一二·九’运动是不可能发生的。”在延安整风前后,毛泽东已是党的领袖,他的话一言九鼎,成了定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