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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您好!我是来当考官的,麻烦请您开一下大门。”我斗胆把车开到七十三中的大门前。
心想:试一试,总比不试好。虽然通知上明确说明,学校没有停车位。
“考官?不就是监考的!”保安先生斜着眼看我,歪着嘴笑着,“前面那位开车的,说——他是教练!”
车里的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站在校门口的考生们也笑了起来。
好大的讽刺啊!
“兴许那位老师和我的嘴都被这雪给冻僵了!”我和这位有学问的保安先生调侃。
他开了大门,我把车停在了校门里。
雪总是爱凑热闹。
还记得2019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大早去参加小学语文教师资格证笔试,也是一场大雪。
还记得2018年的这个时候,我去当小学语文教师资格证面试考官,也是下了整整两天的大雪。
这雪,很白很白,像一张无字的纸,铺撒一地的浪漫;这雪,很冷很冷,像极了十年寒窗苦读的心境;这雪,很暖很暖,就像是每一位考生上考场前的那份紧张和期待。
在雪中,在早上七点钟的灯光里,我和两位同事走进餐厅,吃一份简单的早餐,后,开始我们简单而又繁琐,枯燥而又严谨的面试工作。
一位女考生草草的板书里就有七个错别字!
一位男考生难得写了漂亮的板书,但却只有一个字!
大多数考生都是经过专业机构“栽培”过的,——好的考官,请允许我思考片刻;好的考官,考生思考完毕,现在作答;好的考官,考生现在开始试讲……
而他们的双手也是相互交叉着,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放在胸口前的。
他们答题的套路还体现在讲课中,——坐在最后面的小宁,请你回答,你回答的真好;那个个子最高的男生,请你回答,你回答的真不错;我们班最会读书的同学是谁呀,哦,是班长呀,那就请班长来回答吧,不愧是班长啊,真好……
作为四考场的三位面试考官组长的我,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这一群大学生啊,我当年应该和他们别无二样吧,——听说珠算等级考试要开考了,骑车到别的大学里报名;听说英语四级要报名了,赶快买书读上几个通宵;听说会计证是走出学校后进入职场的一块敲门砖,考!听说旅游证很热,考!听说记者证很牛,考!
只为先拿到很多看似在社会上混着很有用的“证”!至于毕业后要干什么工作却是未知的事情。这一切的努力,好似只为有一个在迫不得已时或无可奈何时的“救命稻草”!
而近几年越发炽手可热的教师资格证也成了众多“证”中含金量最高的“证”了。
面试考官张老师看到这些考生同样的言行举止后,无奈地说:这些培训机构是把这些孩子给彻底害了!这课怎么能这么肤浅地讲呢!
面试考官常老师关注的是这些考生的板书,两天里,四五十个考生中,能写一手好字的也就两三个而已!她感慨道:“我知道小学语文老师的责任有多重了,教学生写好字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上升到国家的层面上,这可是一项国家工程啊!为什么大学教授不管管学生的字呢?”
考生写的粉笔字,就像是在打我们老师的脸一样!可别说,我曾经教过你们,就你们的字,可别丢了你老师的人脸!
让他们再写一遍写错的字,他们还是依旧写错。我们恨不得跑上讲台,抄起粉笔,给他们讲一讲横竖撇捺!
“回去好好练字!”我们期望他们能写一首干净正确的字,而不是正确、规范和美观。
“好的,考官!我只是太紧张了。”这是他们的理由。
“如果这样的人也能混进教师队伍里滥竽充数,中国的教育还有希望吗?!”张老师在演草纸上边写边说,“65%的通过率,门槛太低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过就是不过,我们不能辜负国家对我们的信任。”
“是的,我们要严把质量关。”
中午吃饭时,大家都在谈论着考生的“可笑之处”,好像我们这一群考官就是“世上最牛的教师”一样,有了茶余饭后可以讽刺或抨击的对象一样高傲自大。
时间很紧张,从早上8点到中午12点,从中午一点三十分到下午五点三十分,一天八个小时,或雪里来,雨里去;或雾里来,雨里去。两天时间,只为肩负一份神圣的职责。
回到家来,我又报考了中职文化课教师资格证,只想再一次成为那个梦想中优秀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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