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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来了,气温急剧下降,清早的窗户上挂着一层朦胧的薄雾,枝头上空空荡荡,夏日的繁茂绿叶早已随风飘落,叽叽喳喳的鸟儿不见了踪影,街上的人们也都穿上大衣、羽绒服。
有一天,妈妈下班回家,递给我一个白色的盒子。我打开一看,是一双米灰色的长筒雪地靴。我迫不及待地穿在脚上,欢快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鞋底发出“吱吱”的声音。我来到卧室,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扭来扭去,好是喜欢。这下把妈妈逗乐了,“好了!别臭美了!快脱掉,这靴子是下雪天才穿的。”我只好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把靴子放回鞋盒,收到鞋柜里。
从那时起,我开始盼着变天,“能下场大雪该多好啊!”可是一切好像都在有意和我作对。一连好多天,太阳公公表现得异常殷勤,总是按时升起,暖暖地普照大地,风儿也格外和畅,更似春天“吹面不寒杨柳风”,嗅不到一点“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冬天味道。
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会下意识地打开鞋盒,摸摸雪地靴,心想:“再这么下去,我何时才能穿上这可爱的雪地靴?”
上个星期天的早上,我去上课外班,突然刮起了北风,几片雪花飘落在干燥的地面。我仰起脸,雪花飘进嘴里,凉丝丝的。我兴奋极了,可马上就要上课。整个上午,我人在教室、心伴雪飞。我盼着雪不要停,最好下得再大一些,好让我能穿着雪地靴上学。
终于下课了,我急冲冲地跑出教室。万幸!雪花还在不紧不慢地飘扬,时而端庄稳重、徐徐漫落,好似蜻蜓轻点水,又似燕雀踏莎行;时而调皮可爱、忽左忽右,恰如蜂蝶绕花飞,又如柳絮因风舞。路边的草坪上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毯子,似有似无、娇柔喜人。我轻轻地踩在雪上,兴奋地四处张望。望着望着,我又担心起来,“雪会突然停么?明天还会下么?地上的雪会不会很快融化?”
可是老天总不遂我愿。回到家时,雪渐渐地停了,只有零星的雪花还再缓缓地飘,飘得那么散漫、那么慵懒,像是为减肥而刻意节食的青春美少女,线条虽好却有气无力。忧然地看着这似下似停、犹犹豫豫的雪花,我心中升起一种不祥预感:“明天肯定不会下雪了!”
我对妈妈说:“我想现在穿上靴子下楼散步。”
“不能明天去么?”妈妈不假思索地回应。
“明天就没雪了。”我央求着。
“明天有没有雪,你都可以穿雪地靴。”妈妈有些不耐烦了。
“踩在雪上才有意思呢!”我嘟囔着,话音越来来小。
“快考试了,抓紧复习功课吧!”妈妈斩钉截铁地说。
我只好作罢,一边吃饭,耳边仿佛传来了靴子踩在雪上的“吱吱”声。
今天早晨,我被“滴滴嗒嗒”的雨声惊醒。披衣跑到阳台,推开窗户一看,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意外,盼望中的“雪纷纷”化作了“雨霖霖”,意念中的“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却成了“云天雾地”“残枝败叶”。我垂头丧气地回屋,“妈妈,怎么回事呀!昨晚明明下的是雪,早上起来咋成雨了!”妈妈冲我笑了笑说:“不要紧,下雨也可以穿雪地靴!”我慢腾腾地系好鞋带,背上书包,闷闷不乐地下楼。
上学路上,天又飘起了雪花,可落地即化、变成积水,我穿着心爱的雪地靴,却不想去踩这般湿滑的路面。
伴着淡淡的忧伤,“踏雪寻梅”的典故油然浮现于脑海:孟浩然情怀旷达,常冒雪骑驴寻梅。偶尔时节未到,花只含苞,诗人便“踏雪寻梅梅未开,伫立雪中默等待。”
苏东坡有句感怀诗,也与此令人无语的暖冬之雪非常契合:“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尽管零落成雨、踩踏成泥,2020年的第一场雪总算还是“不负众望、如约而至”。眼前有雪景,心中有诗意。白日上学须勤奋,飞雪作伴好读书。此时不读,更待何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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