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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雾非雾,恍然若梦的一生总是太匆匆。人生的栈道上,有人如履薄冰,有人雍容闲雅,但每一个新的生命从降临人间到走向生命的终结,都书写着只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世界史”。苏联诗人叶夫图申科一首《世上每个人都特别有意思》,像润物的细雨,又像拂面的春风,给或迷惘、或惆怅、或昂首阔步的每一个行路人以最为沉静、最有力量的思考。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世界上每个人都特别有意思,因为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不管多么平凡的人,他的一生都汇聚了无数动人的瞬间。你能说婴孩啼哭的声音不清脆?你能说皱眉摆弄不清积木的儿童模样不可爱?你能说十二三岁孩子考前挑灯夜战、坐立不安候考的焦躁不令人动容?你能说步履匆匆赶地铁挤公交奔赴单位的年轻人不热爱生活?你能说悠闲浇花散步的老人花白的头发不使人觉得温暖?哪怕渺小的波澜,也能在心底泛起一阵涟漪;哪怕不经意的一个回头,也能改变一段唯一的历史。那些于我们而言安静平凡的世界,都神秘有趣地拥有只属于他自己的别样忧愁、别样快乐与别样精彩。
“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喜欢发呆的人,心里藏着另一个纯净的世界。可在雨疏风骤又添新凉的秋夜,我们是不是只能呆坐着边望缺月边数白发?不,不可追的每一个往昔都别具风流,无论你、我,还是他,终归都要留下不可复制的前尘往事。当然,留下的是可以细数的具物,留不下的是我们随肉身逝去而不可挽回的灵魂,美好、丑陋,总之有趣得纯粹。即便是我们最亲密的人,我们“所知虽全,所知等于无”。
“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当然,这有趣是人人具足,不假外求。世上每个人都特别有意思,别忘了这“每个”,当然也包括:自己。就像闪烁在宁静夜空的神秘星星,你也拥有自己独有的一切,可只能活过一次的我们常常害怕,自己并不足够“有意思”。“有意思”与否实在难以用某一具体标准去判定,大概每一即将离去的那一个个自己才是这场游戏的终极裁判员。如何书写自己有意思的世界史,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但我知道,无论怎样用力,你我终将抱有遗憾,可我们更要相信,不完美的才最美,最平凡的才不凡。
你的微笑你的摄人心魄,你的眼角你的犹豫纯真,你的背影你的潇洒翩迁,你的长发你的轻舞飞扬,你的脚步你的轻盈飒爽,你的思想你的绝代风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类似的世界,所以,书写你我漂亮的“世界史”。
附:
世上每个人都特别有意思
【苏联】叶夫图申科 飞白译
世上每个人都特别有意思。
他们的命运就像行星的历史。
每颗星有自己独有的一切,
星际再也没有类似的世界。
如果有人一辈子都很平凡,
而且和平凡生活相处甚安,
那么他的这种不引人注目
正是他在人间的有趣之处。
每人都有他个人的神秘世界。
这世界有他最美好的时节。
这世界也有最可怕的瞬息,
可是这都不会为我们知悉。
如果一个人死去,与世永诀,
随着他,死去了他的第一场雪,
他的第一个吻,第一场战斗……
这一切都将被他随身带走。
不错,留下了桥梁留下了书,
留下了机器留下了画幅,
不错,有不少东西留在人间,
但总还是有东西一去不返!
这就是这场残酷游戏的规律。
并非人死去,而是世界死去。
我们记得这些有过失的凡人,
可我们何曾当真了解他们?
我们何曾了解兄弟了解知己,
我们何曾了解唯一的爱侣?
哪怕是我们自己的老父
我们所知虽全,所知等于无。
人们一一离去……不可挽回。
他们的神秘世界都永不复归。
就因为这一切的一去不返,
每次都逼得我要放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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