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微理解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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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寒
老师：说一个今天街上见到的事情，我今天早上骑自行车来学校的路上……
学生：（插话）“啊，老师您骑自行车上班？
老师：是啊，我没钱啊，很穷啊，只好骑自行车了啊！（头脑中想起了一句话，骑自行车怎么了？孔子不是说“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吗，骑自行车又锻炼身体又环保，有什么不好呢？但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如果就这个插话说下去，这节课就跑题了。）
老师：我接着说，最好别打断我，让我先把这件事情说完，我早上骑自行车来学校，就在长安街闹市口拐弯的地方……
学生：（插话）哪啊？
老师：就是工商银商总行的那个地方，我在那里等红灯，忽然看到一条大白狗一颠一颠地跑过去，我还奇怪呢？怎么这条狗闯了红灯了啊，狗的主人呢？怎么也不拴一条链子啊？结果没看到有人追这条狗，那狗跑近了，我一看那狗毛色黄吧啦叽的，脏乎乎的。交通警察因为怕狗被车撞了，跑过来赶这条狗，这时候，在我的头脑当中闪现出一个词语来：“野狗”。
（全体学生笑）
老师：“野狗”有什么好笑的啊，我接着在那里等红灯，接着又一个词语闯进我的头脑里，“野人”。
（全体学生哈哈大笑）老师：我的脑子里为什么想到这个词语呢？因为这两个词语都有一个“野”字，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这两个“野”字是一个意思吗？
学生：好像不太一样。
老师：那先说“野狗”的这个“野”是什么意思？
学生：（杂乱回答）野生的，流浪的，没有家的。
老师：“没有家的”这个理解比较接近了，我觉得确切地说是“没有主人的”。那么，“野人”呢?怎么解释呢？是野生的、流浪的还是没有家的？
学生：野蛮的！
老师：是吗？如果有一个人张嘴就骂，动手就打，那这个人是不是够野蛮？但是，你可以说他是野人吗？好像也行，但我头脑中想的不是这样的野人，而是有特指的那个“野人”。
学生：（笑）是不是“野外”的？
老师：那我举这个例子，神农架的科考专家在调查野人的问题，那么，这些科考专家也是生活在野外的人，难道你可以说他们是“野人”吗？
学生：不能。
老师：当然不能了，那到底“野人”的“野”是什么意思呢？
（学生开始翻查字典）
（备注：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课堂上预备好字典，准备随时翻查的习惯慢慢养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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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应该是“未开化”的。
老师：很好，这个解释才是准确的，“野人”之“野”应该是“未开化的”。
学生：噢！
老师：问题还没有完呢？因为想到“野人”，我又联想到了其它的相关的带有“野”的词语。比如说“野小子”、“野丫头”什么的。这两个词语中的“野”的含义是什么呢？
学生：“淘气的，疯闹的”。
老师：没错，这个理解的很到位，我由“野丫头”又想到了一个词语，“野女人”，你说这两个性别都一样，但是，这个“野”是一样的吗？
学生：好像不是。
老师：当然不是，虽然性别一样，但是这个“野”可不能做同样的解释了，如果说“野丫头”在某种程度上是带有爱意的责备，那么，“野女人”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贬义词了，一般来说是指生活作风上有问题的人。
学生：老师，你还想到啥了？
老师：有关人的事情想完了，我又回到动物身上，我又想到了“野猪”、，“野驴”、“野马”这样的一些词语，你们说同样是动物，这几个词语中的“野”的含义和“野狗”中的“野”的含义一样吗？
学生：不一样，应该是“未开化”的意思。
老师：“人”的“野”可以解释为“未开化的”，但是几个有关动物的“野”就不能解释为“未开化”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未驯化”了，你看，“开化”、“驯化”仅仅一字之差，意思又不一样了，所以，要特别注意用词的准确性。
（学生点头）
老师：除了这些词语，我还想到了其它一些词语，比如说现在的电视剧，常常戏说历史，而且，根据的也不是“正史”，那和“正史”相对的历史又可以称之为什么呢？
学生：野史。
老师：没错的，所谓“野史”就是非官修的历史，是私人写的史书。讲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一个词语，你看，我今天本来准备给你们讲作文的，但是，临时遇到了一些事情，有所感就和你们交流一下，并没有走非常规范的课堂程序，我这就叫做“野路子”，你们说“野路子”什么意思呢？
（学生思考中）
老师：所谓“野路子”当然是和“正路”相对的了，那什么是正路呢？就是经过训练的、师出有门的，而野路子则是自己揣摩出来的，不按照

一般常规走的。现在我们明白了“野路子”是什么意思。我如果把这个词语的语序调换一下，说某个人“路子野”，什么意思呢？
学生：没听说过这个词语。
老师：所谓“路子野”就说这个人路子很广，经常是黑道白道他都能走得通。你们看，我由今天看到的一条野狗想到了这么多的词儿，并让你们解释了一下，这回你们说说从这些解释里面体会到了什么？
学生：要注意理解词语中的字的确切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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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没错儿，要特别注意体会汉语的精微之处，如果不能体会这样

      的精微之处，你想把汉语准确地翻译成外文是不可能的，就会

出现Chinglish的情形。你们知道吗？我很多次看到小城市
的酒店招牌，为了和国际接轨，弄一些英文上去，比如“大
酒店”你们知道怎么翻译的吗?
(学生很好奇，很期待)
老师：他们把大酒店翻译成了“Big
Wine
Shop”。
（学生哈哈大笑）
老师：你们看到了吧，学习好汉语，尤其是抓住汉语的精微之处，是
多么重要啊。否则，你在翻译的过程中就会闹笑话的。
（学生点头表示赞同）
老师：我们学习外语的目的是什么？
学生：和外国人交流啊！
老师：没错儿，是和外国人交流，但是，我们要交流的是什么？是吃喝拉撒睡，柴米油盐酱醋茶吗？不是这些的，交流的应该是文化，一个民族之所以成为一个民族，是因为这个民族的文化。如果不是为了交流文化，你们和英国的农民进行日常会话，那么，只要有一两千个单词就足够了，英语中的一些小词儿可以代替很多内容，比如说动词do, make, take等等，但是，你总不能在和一个老外交流的时候一路的do, do, do下去吧？总是要选择恰到好处的词语。其实，我们汉语当中，也有一些类似于英语当中的do的这样的动词，使用起来很广泛，可以表示很多动作，比如，“搞”字。
学生：搞定。
老师：没错，你们经常说搞定，其实，“搞”代表的含义可多了去了，

不是只有“搞对象”才用“搞”呢。比如，我只用“搞”这样一个动词，就可以把“武松打虎”这件事情叙述清楚。
学生：真的？
老师：不信?那你们听好了：“说行者武松在景阳冈下的酒店里搞了几碗酒几块肉，想搞饱自己的肚子。店老板劝他说可不要把自己搞醉了，搞不好过山的时候会被老虎搞死的，武松不信邪，说搞什么搞，于是他一口气搞了十八碗酒，把自己搞得晕晕乎乎的，然后搞了一条梢棒，三搞两搞就上了山。在山上，老虎出来了搞了武松一下，武松用梢棒搞老虎一下，就这样，你搞我一下，我搞你一下，搞来搞去，武松就把老虎给搞死了。他又搞了几个人，把老虎搞下山去，山下的人为武松搞了一个庆功会，这下子武松就因为搞死老虎而出名了。”
（讲述过程中学生笑声不断，几次被打断。）
老师： 你看，怎么样，我用一个“搞”字基本上就把这件事情讲清楚了吧，但是，如果仅仅是作为一个玩笑还是可以这么讲述的，如果作为文学作品来说就不行了，那就不可能成为名著了，你们可以看看《水浒传》原文中是怎么描写武松打虎这一段的。非常精彩，用了相当多的恰到好处的动词，那显然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搞”字就可以搞定的了。
（学生又笑）
老师：其实汉语当中，可不只是一个“搞”字，你再比如说“打”这个字，用处就更广了，而且还不是我刚刚有点“恶搞”意味的用“搞”讲述武松打虎那样，而是我们平时就这么用，比如说打人、打架、打球、打牌、打水、打铁等等。
学生：还有打车，打包，打字……
老师：没错，太多了，至少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那么这些“打”的含义仅仅用英文中的“do”或者“play”就能代替得了吗？显然不能，我们要确切的把握这些词语的准确含义，才能够准确地翻译。把这个布置为一个选做的作业，回去找到由“打”组成的词语，然后，细细揣摩一下在这些词语中“打”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部分学生动笔记录作业）
老师：我插一句话，你看咱们同学我说选做，有的同学就记录下来了；有的同学就觉得无所谓。这样时间久了，你们之间的差距就慢慢显露出来了。上面的例子中，最后我都说要精微的理解汉语的意思，你才能够更好的翻译。其实，就汉语本身而言，如果你不能准确深入地理解，也会出问题。比如，我们本次的作文“童年趣事”，其中的“趣”是什么意思，很多同学就没有很好的理解，所以，在写作的时候也没有很好地体现这个“趣”字。我现在请同学来说说，如果让你想一个英文单词，你觉得哪一个单词能够较好地和这个“趣”字相对应？
学生：interesting。
老师：是吗？“interesting”的含义确切地说应该是你看到一部电影或者是一本书之后带给你一些愉悦的感觉，吸引了你的注意力，甚至是有那么一些意义，带给你一些启发。而我们在“童年趣事”中的这个“趣”可不是这样的，我要的可不是让你写板起脸孔写童年经历的一件事情，然后这件事情带给你什么启发。
（学生在思考不能用“interesting”还可以用什么？）
老师：我觉得可以使用“fun”这个词语来对应，我要的不是你写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我要的就是好玩，最能够表现童真的事情。这个好玩、童真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你的文章或你所讲述的故事。让人看完了会发笑，做到这一点，你的文章就成功了，想一想，你这十余年的生命历程中，有没有几次让人捧腹大笑的经历呢？
（铃响）
老师：好，先下课，我们这节课重点讲授了精微理解汉语的重要性，我们下节课结合同学的文章来讲一下本次作文。
备注：此课程讲授于2008年3月20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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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半天的劲，才把这个实录发上去，咱们的论坛管理的真是太严了啊!发个帖子可真不容易啊！我发来发去，发现原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中式英语发不上去，真奇怪了！在原文中的“就会出现Chinglish的情形，和“你们知道吗？我很多次看到小城市的酒店招牌”中间还有一个例子，很遗憾，发不了了！